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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7

    “你总以为是你辜负了我,对我百般歉疚，但其实并非如此,阿祁，即便你没有负我，我也终是要嫁入蓝家的。”卿卿眼底一派释然。

    祁欢却并不懂,直言问她：“卿卿，你为何要这样说？”

    “那日我告诉你,若我喜欢一个姑娘,自然是要天涯海角,同她策马四方，说这话时我是真心的,后来我们也真的去了天涯海角,也真的策马同游,所以我才说并无遗憾。”卿卿忽地垂下眼，眼中悲切：“只是相爱未必能相守，恩爱未必能白头，我有我的家族,更有我推脱不了的责任,因而,就算没有后来种种,我也必定会跟你分别。”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卿卿……”

    “而真到了那般境地,你对我怕是只有恨,再没有了爱意。”

    “我怎么会恨你！就算是你亲手将刀子捅进我心口，我都会爱你如初！我怎么可能会恨你？”

    卿卿温柔地注视着她：“既然你不恨我，那为什么你又要恨你自己？”

    “我……”

    “那药纨固然可恶，一刀了解了他便是，你折磨他这么多年，又何尝不是在惩罚你自己？”

    “卿卿……”她说的话直达祁欢内心，祁欢听的怔怔，不住呢喃：“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没有错，阿祁，我只是希望你能放下过去，别再自责，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不，我错了，卿卿，你知道吗？如今圣教武当及十二连环坞接连受难，急需那把午琴里的药方来配置解药，你女儿九九来求我，可我为了一己之恨，竟然什么也不顾，连这么个小小要求都未能同意……”

    卿卿仍温柔地注视着他，却没有言语。

    祁欢又道：“其实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想，要是卿卿你知道我这样做，会不会跟我置气，你那么善良，一定不舍得这么多人受苦，我也在想，九九可是你的女儿，可我因为一时生气，竟然直接把她关了起来……”

    “没关系，阿祁，这些都没关系，我自然希望所有人平安，自然希望九九得偿所愿，然而我也更希望你好。”

    “卿卿……”

    “放下仇恨吧，别再怨恨别人，更别再怨恨自己，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走出过往阴霾，开始新的生活，往后的日子全都喜乐无忧。”卿卿说完就看着祁欢，问她：“阿祁，你能答应我吗？”

    祁欢刚想应答，却又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她想抓住什么，却到底什么也没抓住，就直接昏睡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旁边的卿卿扶住祁欢，让手下把祁欢带了下去。

    如意问她：“主子，你确定这法子有用？”

    “其实我并不确定。”那卿卿不是别人，正是秦九九所扮，她看了那竹简上的故事，才学着自己母亲的派头，来扮演这个祁欢的心上人——卿卿。

    如意急了：“那你还跟大门主立军令状？！”

    “可如果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行不行呢？”秦九九面上娇俏：“且看明天如何吧，你们一定要把这里收拾干净，务必不能让祁欢姨母看出端倪。”

    “是。”

    第二日，祁欢醒来的时候头还是微微有些痛，昨日的幻情药和秦九九的表演到底还是起了作用，她虽然表情迷茫，却已经少了很多戾气。

    “姨母，您昨天喝醉了，倒在母亲那里，可把我给吓坏了。”

    祁欢垂眸：“九九，我昨天梦见你母亲了。”

    秦九九自然知道那所谓的梦不过是一场假戏，但她表现出来的却是丝毫不知，带着些许惊讶：“母亲，她给您托梦了？”

    祁欢点头。

    “母亲到底还是记挂您的。”秦九九倒了一杯茶水，给祁欢递了过去。

    祁欢却没有接那水杯，犹自愣在原地怔怔。

    秦九九拿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姨母？姨母？您怎么了姨母？”

    “等我回去，便把那午琴交给你吧。”

    秦九九心里高兴，却并没有喜形于色，只装作不知情，故意问：“您这是？”

    “我这后半辈子都守着那把琴，设下重重机关，让无数人看守，以为这样就能好过，然而我守住的只有痛苦而已。”

    “您……”

    “你母亲说得对，我应该从那些痛苦里走出来了。”

    “姨母……”

    祁欢脸上终于露出了释然的笑意，“我已经决定了，回去把午琴交给你以后，就解散合欢派，一个人走南闯北，去浪迹天涯。”

    “浪迹天涯？”

    “也就是天南地北到处闯闯，九九，你不知道，你母亲最大的愿望，就是想跟着我去天涯海角，我以前想的是，她若不在，这天涯海角也没必要去看。”

    “那现在呢？”

    “现在我想带着她的愿望，去到处走出看看，我想，要是她知道了，估计也会开心的吧。”

    “母亲一定会开心的。”

    可是愿望达成，午琴即将到手，秦九九却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如意问她为何闷闷不乐，秦九九才托腮道：“因为我利用了母亲和祁欢之间的感情。”

    “可结果是好的，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又能拿到午琴，又能让武林免受灾难，还能让祁欢掌门解开心结，一举三得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也对，”秦九九轻轻地笑了，却还是不大开心，“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预感，希望是我自己想多了吧。”

    “别多心，我去给您准备洗澡沐浴，睡一觉醒来，一切都会便好的。”

    “希望如此吧。”

    当夜，秦九九沐浴后安稳入睡，可到底没有得偿所愿，那令她不安的事还是发生了。

    药谷大长老药纨联合天音阁，带着武当圣教几大门派血洗合欢派，门内众多弟子，只有寥寥数人死里逃生，把消息带到了祁欢这里。

    祁欢当场就要昏厥过去，她肩膀打颤，咬牙看向秦九九，眼中全是痛苦：“九九，你算计我？”

    秦九九扑通一下跪下，急道：“我没有，我也不知，我明明告诉她们再等等，为什么，为什么……”

    “罢了，罢了，我原本打算放下仇恨重新开始，可是上天偏偏根本不给我这样的机会……”

    “姨母……对不起……”

    祁欢却没有再听她说些什么，她甚至没有再看秦九九一眼，就直接运起轻功，飞身离开……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秦九九没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一把抓住身旁的如意，眼眶通红：“为什么她不能再等等我，为什么……”

    “门主……”

    “我要去问她，我要去找她问个明白！”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如意阻拦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秦九九离开。

    然而秦九九先找的却不是萧二，她到底还存着一丝侥幸，她去问萧衣：“大姐姐，你是不是没替我传话？萧二她是不是不知道我让她再等等，她……”

    “她知道的啊，我跟她说了。”萧衣的话宛如一把刀子插进了秦九九心里，秦九九痛不欲生，偏偏萧衣还无所觉察，仍自顾自地道：“不过我也觉得你二姐做的没错，机会只有一次，我们不能错过……”

    萧衣话还没说完，萧二便推门进来，秦九九再没听她说话，而且直接奔着萧二的方向过去，忍者眼泪，万般委屈：“二姐姐，你不信我。”

    “那你呢？你又做了什么？”萧二眼中有痛，面上却表现的极为冷漠。

    “你知道吗？祁欢她已经决定交出午琴，决定解散合欢派，决定放下仇恨重新开始，带着我母亲的愿望去天涯海角，到处看看。”

    萧二神情依旧淡漠，她甚至没有说话。

    “可是你不信我，二姐姐，我到底还是高估了你对我的感情，我伤心不伤心对你来说或许并没有那么重要，你有你的考量，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放弃我。”

    “我不信你？小九……”

    “别打断我！”秦九九突然拔高了音调：“你不用跟我解释，萧二，你自始至终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你只是高兴了哄哄，不高兴就懒得理我，需要我的时候才对我千般好万般好，不需要的时候，呵，你又如何会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

    “小九，”萧二终于变了面色，“你说这话诛不诛心？你凭心而论，我对你到底如何？”

    “凭心而论，凭心而论你为何还非要这么做！”

    “是你先对祁欢产生了不该有的感情，她放不放下仇恨又如何？她能否重新开始又如何？这些与我们何干，天音阁的目的只是拿到午琴，小九，你敢说你跟祁欢没有私情？”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无情！”

    秦九九忍无可忍，直接给萧二甩了一巴掌过去，萧二没有躲，她眼中闪过一抹痛意，却又很快掩埋进眼底。

    “门主！有情报！”

    萧衣已经被秦九九和萧二的对峙吓得不敢出声，哪里还管的上情报，就急忙摆手让那人赶紧走。

    “这事万分紧急，是关于祁掌门……”

    秦九九视线猛地移过去，勒令道：“说！”

    那手下被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道：“我们得到消息，合欢派祁掌门已经集结剩余合欢弟子，打算去药谷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