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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二握住秦九九的手，轻声叹了一句,低言道：“天音阁密宗有云，白家水牢唯一的破解之法，是用白氏后人的鲜血浇筑牢底祭台。”
秦九九瞳孔一缩,如果白家和季家的事没有挑明，那被推出去献血的人就必定会是白清宁。
可是因为换子这一说,白清宁并不是白风和玉夫人的孩子,而是季夫人与外人私通生下的孩子。
这水牢里唯一流淌着白家鲜血的,就是季妍凝了。
她父亲是白风，母亲是玉夫人。
空气中突然充斥着宛如实质的宁静,所有人都没有说话,隔了半天之后,蓝景才沙哑着嗓音问：“难道，只有杀了季妍凝，我们才能出去？”
“不行！”
“不！”
季昭和白夫人的声音同时响起，季昭把季妍凝护在怀里,白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转醒。
白夫人冲破了身上的穴道,扑到季妍凝身边,哭喊的撕心裂肺,她说：“不！不！我没有护住玉儿，现在我不能再让她的女儿送命！玉儿她这一辈子都是为了我,为了我嫁给白风,为了我生下女儿,她本来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她……”
“我愿意。”季妍凝面上忽然出现了一股超越生死的平静，仿佛是知道她要做什么，季昭一个劲儿的摇头，嘴里劝道：“不行，妍凝，你不要吓我，你真的不要吓唬哥哥好吗？”
季妍凝唇角勾出一抹温柔无比的笑意来，她看了看季昭看了看白清宁，看了看在这里的所有人。
“我一个人死，总比大家一起死要好，”季妍凝道：“只不过你们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有些事，想问问白夫人。”
白夫人浑浊的瞳孔里出现了一道光亮，她说：“你问，孩子你问，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你。”
季妍凝问：“我娘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白夫人想起玉夫人来，目光里仿佛盛满了柔和的月光，她似乎透过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脸，追忆到了很遥远的时光。
那是很久以前，她和玉夫人一起长大的岁月。
“她很好，她真的很好。”白夫人说话轻轻缓缓，“那时候我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姑娘，你们都知道我是季家里出身的嫡女，却不知道我这嫡女其实是后来才挂上名的。
之前的日子特别苦，甚至有吃不上饭的时候，玉儿她为了给我要一块儿馒头，冰天雪地里给人跪在地上……”
白夫人说到此处已经泣不成声，缓了半天才继续道：“因为这个，多年以后玉儿都有腿病，那个时候我只有玉儿，只有她愿意陪着我，我们俩携手度过了重重难关，经历了不知道多少的勾心斗角才换来后头的日子。”
白夫人笑出了眼泪，“其实，我当年也是爱过白风的，正因为和他的婚约，我才能彻底从苦海中脱离，一跃成为季家嫡女，我才得到了救赎，从此能够堂堂正正的活着，不再低人一等。”
“后来啊，我发现我错了，你们眼中的白风白大侠清风落拓，慷慨大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侠。
可是你们谁又知道，就是这位白大侠，他风流成性，外头养了不止一堆的小妖精呢！
什么举案齐眉，什么恩爱有加，那都不过是欺骗外人的假象，他那么多红颜知己，还有的竟然怀着身孕找上门来，让我给她安排地方。
我受不了了，我又哭又闹，但白风不以为意，他因为季家的地位不可能废去我白夫人的身份，但是他能给我无穷无尽永无止境的冷眼相待。
我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个时候，又是玉儿挺身而出，她给白风做了妾，帮我争宠。”
白夫人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这可能是她这一生做过最后悔的决定了。
当年，她为了扳倒同族姐妹，甚至不惜以生育之事作为代价，后来白风冷落她，或多或少是因为她生不了孩子，一无所出。
但白夫人从来不因为这个后悔，她不后悔，在通往成功的路上，不付出代价怎么可能走到最后，她深切的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玉夫人的事，她还是后悔了。
那是她的玉儿啊，那是她一个人的天一个人的地，怎么能让她为了自己嫁给一个风流成性的男人，怎么能让她和自己共侍一夫？
“玉儿又聪明又好看，很快就得了白风的心，甚至很快就怀了身孕。”白夫人目光涣散，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漫出眼眶。
“姑母。”季妍凝也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流淌至脸颊。
“是我对不起你，妍凝，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女，玉儿她当初做了那换子之事，也是为了我，她说，只有生下来一个男孩给我当儿子，我才有可能长长久久的在白家待下去，我才能保住我的地位。”
季妍凝摇了摇头，“都过去了，多说无益，大约，人这一生，总有可为之献出一切抛却生死之人，我母亲她，只是太在意你了。”
“是啊，她这一生都是为了我。”白夫人的嘴角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来，她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看到了玉夫人那张美丽好看的脸，那美人身姿窈窕，一颦一笑带着万种风情，她轻扭着腰肢对自己伸手，她说：“阿卿，来追我啊。”
数不清的日日夜夜两个人相依为命，熬过了漫漫寂寂的长夜。
记不清的年年岁岁她们携手并肩，度过了那么多的坎坷荆棘。
犹记那些个严寒来袭的冬日傍晚，她被腿疼折磨的冷汗交加，却依旧眉眼温柔的把我望着，跟我说：“阿卿，我再没有旁的希冀了，就像现在这样，能常伴你左右，我便知足了。”
你跟我说：“阿卿，我们一定要，永远在一起呀。”
可是现在，竟是天人永隔，连长伴左右都不能够了。
她这一生都是为了我，蹉跎年华，浪费岁月。我无以为报，只能追随她而去。
白夫人放开季妍凝，她捡起地上的一把剑，起身朝着祭台冲去。
“既然我是白家的夫人，那我的血也一定能够启动这祭台！”白夫人眼神决绝，把剑往脖子上一抹，倒在了祭台前。
玉儿，对不起，要是我早点明白对你的感情，那就好了，那样我们还可以多厮守些时日。
不过没关系，现在也不晚，因为，我来陪你了。
我们终于能够，永远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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