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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有了身孕，日后便多歇着，不要劳累。”谢钰淡淡嘱咐着,似乎看不出什么喜悦。
“怎么一副冷淡的模样,都要做父亲了，还摆着一张臭脸！”老夫人语气里带着轻微的指责。
谢钰不以为意：“孙儿已经入朝为官,也该学会避免面形于色。”
“你心里有数便好。”老夫人也不是真的怪罪，她转言又道，“你媳妇有了身子，不方便伺候，不若抬些个人也好照顾你。”
这是要抬人了。小陶氏早有准备,她有了身孕,自然要挑些乖巧的丫头给夫君。虽然心里有些不爽独占夫君宠爱的日子就此结束,但孩子总是更重要些的，况且她入门已有三月,哪怕没个身孕夫君也不会一直都在她房里了。姑祖母这是提点她把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丫头推出来呢，不然让婆母开口赐下一两个颜色姣好的家生子那才堵心！
小陶氏笑了笑,贤惠道：“祖母说的是。我院子里的碧柳和翠竹都是好模样的,也懂事会照顾人,就让她们伺候夫君吧。”
娶妻娶贤,纳妾纳美。侍妾的容貌好些是应该的,只要保证人能握在她手心里就行。
老夫人赞许地点了点头。
谢钰却出言反对：“不必了,孙儿暂时都把精力放在政务上，无心这此事。”
小陶氏喜出望外，刚刚一点因为谢钰并没有多表现出对她有孕的喜悦的心酸消失殆尽，心里洋溢着甜蜜和欣喜。
到底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夫君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有她的，还为了她拒绝了丫头们。
老夫人却是有些不快，只是碍于小陶氏脸上的喜悦没有多说什么。
“罢了，你心里有数便是。”
谢钰没有多逗留，直接到吴国公那里用餐。今日是休沐，兵部也没有多大事，吴国公便在家休息。
老夫人用膳早，几乎她用得差不多了府中各处才开始用膳。不过老夫人的这项习惯倒是挺令大夫人妯娌几个满意的，至少她们能在侍候老夫人之后与丈夫孩子一同用膳。
“公爷还在书房，正打算用膳呢。大公子来得正巧。”一位年纪不算轻的管家笑着向谢钰问好。
“嗯。”谢钰冷淡地点了点头，随即直接进了吴国公的书房，开门见山。
“祖父，我打算去北疆。”
是的，他没打算在这府里一直住下去。一来是避开原主的几个女人，二来吴柏还小，后来的事情还没有发生，他没必要继续留在这里，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这边的风气和习俗，北疆或许会好些。
至于原主的那些要求，只要他在边关立功，有了一定的实力，所有问题都会迎刃而解。说到底，原主不过是无能，才护不住自己想守护的人。
“北疆，你想好了？”正如谢钰所料，吴国公短暂的惊讶后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是。”谢钰目光坚定，“孙儿已经想好了。”
见状，吴国公更是欣慰。
“我们祖上便是武将出身，你能承继祖志自然是好的。先祖追随□□南征北战，下一任吴国公也是骁勇善战，将我北疆一境的所有外敌驱逐至万里之外。可惜”
他连声叹气，却并未多说。
可惜什么，谢钰心知肚明。吴国公身为晚辈，不便言先辈的不是。但是吴国公府的衰败就是从第三任开始的。他生在盛世，享受着荣华富贵，把先辈的热血和骨气丢得一干二净。哪怕那时吴国公府仍是一流府邸，但已经在走下滑路的。堕落容易，恢复祖上荣光却难，更何况接下来的几任吴国公不过守成而已。
“公爵五代而减，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五代了。你父亲日后袭爵也就是个侯爵，如那宁安侯一般。你能以军功立足便比你父亲强得多了。”
吴国公本人就是战场上立下的战功才有如今的地位，再加上宁首辅和先祖的事情，他对武将推崇得很，也有些看不上一心向文的长子。他本来打算等长孙再在朝中历练几年就把他扔到军中，却没想到长孙现在就主动提出来的，甚是欣慰啊！
谢钰凝视着吴国公赞许的目光，为他感到有些心酸。原主资质勉强还行，却吃不了多大苦，武艺只能说一般。也就是朝中重文轻武，京中正儿八经地培养武将的不多，且勋贵子弟中多出纨绔，才显得他格外出众，到了军营甚至是战场，他就泯于众人，只能靠着家世捞点功劳。吴国公努力一生就是想恢复家族地位，本是指望着这个孙子，却
“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吴国公神采奕奕，一点也看不出到了知天命之年，“你媳妇刚刚有孕，等孩子出生再走吧。”
谢钰婉拒了：“待下个月妹妹成婚后我便走。孙儿是去参军，待家眷不方便。况且北疆苦寒，她一个体弱妇人哪里受得了。孩子有祖母和母亲照顾，我也没什么放心不下的。”
“何必这么急？"吴国公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柏哥儿还小，哪怕”
他又叹息一声：“兄弱弟强，并未好事。你有心便好，祖父也不拦你了。”
人人都说宁首辅宁远是宁家的麒麟子，带着整个宁家转型重新回到了巅峰时期。谁又提到过他的兄长宁国公呢！宁国公已逝，他的长子袭了宁安侯，虽然官位也不低，但哪里比得上宁远那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盛状呢！嫡系弱旁支强，不是长远之计。现在有宁远压着没什么事，日后呢，宁远的子嗣里面就没个有野心的，想将嫡系取而代之吗？
他不想自己的儿孙里也出现这种祸起萧墙的情况，柏哥儿聪颖，又有他外祖父教导，难说不会是第二个宁远，松哥儿也自己愿意争气些也好。
“多谢祖父。”
原主一直把妹妹放在心上，她的婚事也极为看重，要不然也不会主动去找母亲商议。谢钰对记忆中那个小姑娘的感觉一般，但他要从军的是还是要去说一声，索性一块办了。
“大公子，夫人在内屋。”大夫人的从前的陪嫁丫鬟现在的管事娘子见到他有些惊讶，但不过片刻便替他通传了一声，掀开帘子请他进去。
大夫人在细细地缝着衣裳，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见他来了也不抬头：“松哥儿有事？”
谢钰不是原主，对大夫人这般忽视的态度也没什么意见：“儿子打算过些时日去北疆参军，特来告知母亲一声。”
大夫人吃了一惊，手上的针不小心戳破了手指，痛得直吸一口冷气。一旁的丫鬟们见了，忙拿着帕子替她止血。大夫人接过帕子按住，摆手示意她们不用管。
“怎么突然去北疆呢？北疆苦寒，你长于富贵哪受得了那份苦？”表面虽像在讽刺着谢钰不能吃苦，但那份拳拳爱子之心却隐藏在字里行间。
大夫人不像那般会残害子孙的人啊！谢钰不过和大夫人见了两面都能看出她对原主的关心，这么说来原主得知的真相有问题喽。
原主记忆中的事物到底是片面的，谢钰还是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儿子日后袭爵是降等袭爵，只盼着自己立下些军功方可立足。”
大夫人嗤笑一声：”倒是比你父亲出息。只望你不要学那金宇。“
金宇，一纨绔子，立志浪子从头，却在参军半途原路返回，沦为笑柄。
谢钰无视这些，郑重道：“母亲放心。儿子定不会给母亲丢人。”他又抬头对着大夫人的眼睛，“儿子自会驰骋沙场，不堕先祖遗风。也盼着日后功成名就，给母亲请个正一品的诰命。”
正一品的诰命，外命妇之中只有国公夫人能担当得起。哪怕是文官之首，为嫡祖母、嫡母、正妻所请的诰命也不过从一品，这是□□给随他征战多年的武将的恩赐。
大夫人抿了抿唇，有些动容，也说不出什么刺耳的话，只道：“我儿有心了。”
老夫人是正一品，她丈夫是世子，日后是侯爷，她靠丈夫也有正二品的诰命，但哪里比得上正一品的风光。不说别的，就连内命妇里的王妃、公主都要给几分颜面的。
当然最关键的是这代表着长子的一片心意，代表着他的示好。他愿意为自己建功立业、挣个诰命，哪怕只是说说而已，她这心里头也舒心得很。
“大公子孝顺，夫人日后有福啦！”身边的丫鬟们在来凑趣，一方面在主子面前表现自己，一方面也讨巧个赏钱。
唯有那个管事娘子感触良多，对着大夫人低声道：“夫人苦尽甘来啊！”
她自幼就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夫人嫁人也把她带了过来。她是眼睁睁地看着夫人因为婚事不顺才嫁到国公府上的。旁人都道夫人嫁得好，老国公去世后便是世子夫人，正二品诰命，哪里知道夫人心中的苦呢！
老爷看中国公府的家世和世子爷的品行，但到底不了解女儿家的事情。这桩婚事没有经过老夫人的眼，她对夫人自然百般不满，夫人的日子又怎么好过呢！
索性大公子现在长大了，也不一味偏向老夫人了，也知道孝顺夫人了。苦尽甘来啦！
“有一件事想劳烦母亲。”谢钰拱手道，“妹妹的婚事"
话还没说完，大夫人的脸色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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