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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许晋生给她批的假是从下周一开始,一共一个月。看许晋生那优柔寡断的态度,一个月的时间应该搞不定许父许母,那么她就不能带着许星子离开。

    现在她面前就两条路:一是赶紧找一个新的保姆,二是辞职在家带孩子。

    穗城服务行业非常发达,家政公司众多,但好的保姆并不好找。封钦是做新闻的,时不时便见到保姆虐待孩子的报道,颇有点胆战心惊。

    先前的保姆是许母找来的,从得知她怀孕,一直到许星子出生,大半年的时间里,许母找了数十家家政公司,最后才挑选出了那么一位。老人家眼光毒辣,那保姆的确把许星子照顾得特别好,要再找到这样一位保姆实在太难了。就算能找到,她也不想再麻烦许母,毕竟她跟许晋生已经离婚了,而许星子原本就不是许家的骨肉。

    一时之间只觉烦恼无限。

    许星子察觉到母亲情绪低落,探身过来抓住了她的手。母女俩的目光对上,封钦心里很挣扎。她不缺钱,并不需要靠工资来养活自己和许星子,但她喜欢新闻这份工作,就算将来因为许晋生的缘故离开栗子网,她也希望能继续从事这个行业。

    但如果没有可靠的人帮忙带孩子,她唯有暂时放弃自己的事业,做全职妈妈。

    “星子,爸爸的工作很忙,等我们搬到新家以后,他就很少有时间陪你玩了,但妈妈会天天陪着你,好不好?”

    许星子点点头。

    封钦颇觉安慰。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也很少生病,需要她操心的地方不多,即使发生了那件事,她也只是不再开口说话,性格也闷了些,但仍旧乖巧得很。

    上天在剥夺了她的亲情、爱情之后,终于也给了她一件无可替代的宝贝。

    许晋生将保姆送到车站,回来的时候,许星子已经睡下了,封钦正在盥洗室洗漱。许晋生见她眉间隐有忧色,大概也猜到了她的心事,说道:“保姆的事我来解决,你别担心。”

    封钦没有拒绝。虽然从血缘上来说,许星子跟许家毫无关系;但从感情上来说,她一直都是许晋生的女儿。离婚是她和许晋生的事,她不能剥夺许星子的父爱。

    “那就麻烦你了。”她说。

    许晋生笑笑。过去的五年,尽管两人之间并没有太过亲近,但毕竟是夫妻,绝不会这么客气地说话,如今却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就连原本应该做的,都需要道谢了。

    第二天一早,搬家公司的车就到了楼下,工人上门将封钦收拾好的东西往下搬。因为那边的房子家私很齐全,所以她只收拾了母女俩的衣物、书本,许星子的玩具等等,并不太多,不到半个小时就全部搬到了车上。

    她牵着许星子站在大门口,打量了一番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地方,最后微笑着对许晋生道:“晋生,再见了。”

    许星子不知道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小姑娘整个人都沉浸在搬新家的兴奋中,举起小手冲许晋生敷衍地挥了挥,便跟着母亲走了。

    许晋生站在阳台上目送母女俩上了车,心里就像被人挖空了一块,那种感觉比他跟封钦签字离婚的时候还难受。转头看向空荡荡的屋子,他才真正意识到,他失去妻子和女儿了。

    封钦的车在前面带路,搬家公司的货车则跟在后面。今天是周日,路上的车并不太多,走了约莫一般的路程,封钦偶然见到货车后面似乎有一辆车一直跟着她们,起初以为是许晋生,后面发现车型和颜色都很陌生,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做新闻久了,看惯了社会上的黑暗,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虽说除了吕禅这个“情敌”,她没有什么明面上的敌人,但也不得不小心。

    她将车速逐渐降了下来,准备先看看情况再说。后面的货车跟着慢了下来,司机给她打电话,问是怎么回事,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刚挂了电话,便见到那辆原本在货车后面的小车,以正常的速度超车,越过了他们。

    看来先前应该只是被他们挡住了,封钦松了口气。

    到了星苑,她向门卫说明情况,门卫放了搬家公司的货车进去。她给货车司机指了路,让他先开到楼下,自己则去了地下停车场。等停好车出来,工人已经将行李全部搬下了货车,她牵着许星子在前面领路,前一趟电梯的门正缓缓合拢,她隐约见到里面有个长身玉立的熟悉身影,待要仔细看时,门已经关上了。

    许星子见她发呆,扯了扯她的衣角。她回过神来,暗想自己真是疯魔了,大清早就眼花,竟然以为看到了展棘,看来这段时间焦虑太多,精神有点不济了,等安顿下来得好好休息才行。

    她盯着电梯上方的数字。她的房子是在十三楼,因为偏爱“三”这个数字,她的很多东西都跟三有关,比如先前珠江胜景的房子是3303,而这套房子则是1303。

    电梯停在了十二楼。想到刚才那人应该是楼下的邻居,她便没再放在心上,指挥着工作从货梯将行李全部搬上去。家里已经打扫得很干净,她给工人付了钱,关上门,先将许星子的行李拿了出来,刚准备收拾,小姑娘就示意自己的东西自己搞定,封钦很是安慰:“你先把衣服放好,那些重的书和玩具,等下妈妈帮你拿。”

    她把卧室指给许星子看:“那是你的房间。”

    许星子点点头,抱着一包衣服蹦蹦跳跳地去了。

    封钦母女俩走后,许晋生就回到了屋里,和衣躺在床上。三百平米的复式房子,就只剩下他一个人,那种孤寂是他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当年吕禅跟他分手,他一度伤心欲绝,不过很快便有了封钦,封钦虽然没能在爱情上治愈他,却成功将他的伤痛掩埋,让他可以享受平淡温馨的家庭生活。后来许星子出生,那个可爱的小姑娘更是填补了他心上的一大片空白,一想到这个孩子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女儿,他就觉得很暖。

    可是现在,她们都走了,他又该找谁来治愈自己呢?

    他躺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了吕禅的号码。

    他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差劲的人。当初吕禅伤害了他,他利用封钦抚平伤口;如今封钦离他而去,他又想从吕禅那里寻求安慰。可他没办法,要是再独自呆下去,他一定会疯的。

    吕禅赶到酒店的时候,许晋生已经喝得大醉,她心中惊疑,两人在一起四年,她可从未见过许晋生喝酒,难道说……

    她禁不住一阵狂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走过去将许晋生手中的酒杯夺了下来:“晋生,酒喝多了伤身。”

    许晋生眯着醉眼打量她,最后咧嘴一笑:“阿禅,陪我喝。”

    “发生什么事了?”吕禅试探着问道,“你跟封钦吵架了?”

    许晋生已经不清醒,说话不经大脑:“封钦不要我了。阿禅,我好难受……”

    吕禅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她不要你了你就难受,那我算什么,备胎吗?不过她并不打算浪费时间在争吵上。她是个精明的女人,永远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管许晋生是因为什么而借酒浇愁,此时都是她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她很庆幸自己及早做了准备,从朋城回来之后就去做了那个手术。

    她半跪在地上,拿湿纸巾替许晋生擦去脸上的酒渍,柔声道:“晋生,你还有我,我永远都不会不要你。”

    许晋生喃喃地重复:“我还有你,我还有阿禅,阿禅永远不会离开我。”

    “是的。”吕禅探身吻住他,“晋生,我爱你。”

    熟悉的香水味萦绕过来,跟酒香混杂在一起,温香软玉,瞬间激活了男人的本能,许晋生手中的酒杯缓缓滑落,摔在了厚厚的地毯上。

    虽然他已经醉眼朦胧,但吕禅仍旧谨慎地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尽量不要露出任何轻车熟路的迹象来——毕竟她在许晋生面前的人设是痴情又清纯的初恋。

    她是装的,许晋生在这方面却是真的青涩,根本经不起她的诱惑,加上酒精的作用,很快便被撩起了火来。眼看着两人便要负距离接触,他脑子里突然闪过封钦的影子,伊人美目顾盼,巧笑倩焉,静静地看着他。他甩了甩脑袋,那双水汪汪的杏眼顿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含娇带媚的桃花眼。他突然就痿了。

    吕禅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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