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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门弟子们躲在暗处，指指点点地看着古砉和另外几个内门弟子。
他们站在高台之上，那为首的白骨夫人趾高气昂地坐在骨头堆砌的躺椅上闭目养神，身边有八个小童侍候，和她一旁那个大笼子里瑟瑟发抖的大肚子女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大肚子女人是只蝶妖，此时残破的翅膀无力地耸拉着，身上污糟不堪尽是泥土，应该是被人强行在地上拖拽着行走过。
她护着自己的肚子，双眼无神四处张望着。
“古砉！”顾子??见到此景，火从心起，他放在心尖上疼宠的女子，就被他们这样对待？
“白泽镜我带来了！你快放了她！”
古砉一把捏住蝶妖的脸，疼的她表情扭曲。
“你亲自拿过来，否则”
蝶妖拼命摇头，发不出声音来。
她被毒哑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抓自己威胁顾子??，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自己和孩子成为他的软肋和犯下大错的原因。
不要！不要！
她无声说道。
“哼！”古砉皱眉，真是个麻烦的女人！她打开笼子，揪住蝶妖的头发一把将她拖了出来，当着顾子??的面往她肚子上踢了一脚。
“快点！”
她美丽的五官疼的扭在了一起，死死捂住肚子。
孩子我的孩子
顾子??目眦欲裂，大吼道：“我给你！我给你！”
他快步上前，将手中的宝盒递给了骨妖，那个骨妖打开宝盒，确认无误后便拿来回去递给古砉。
古砉激动地捧着白泽镜。
有了白泽镜，他就有了强大的力量，他就可以得到永生，他就可以统领万妖
一直闭目养神的白骨夫人也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露出来贪婪的神色。
“古砉”
古砉保证道：“夫人放心，得到了白泽镜您就可以拥有真正的皮肤。”
白骨夫人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我已经把白泽镜给你了！把人还给我！”
古砉是谁？
他茹毛饮血九死一生从死人堆里活了下来，哪还有半点人性？
他招招手，身后的骨妖便上前来，递上一柄匕首。
“我这匕首削铁如泥，你说把这肚子里的孩子活生生的取出来，会是”
小蝶满脸苍白的倒在地上，身下已隐隐渗出鲜血，只能仍人摆布。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小蝶。”顾子??的声音好似沙哑了几百岁。
古砉勾起嘴角，抛掷着那匕首，几次都差点落到小蝶身上，“简单，你砍自己一条手臂，我就饶她一条手臂，你砍一条腿，我就留她一条腿。”
顾子??赤着双眼，“为什么我要相信你？”
“你没得选。”他招招手，身后上来几个面目可憎的骨妖，“据说蝶妖的滋味”说着，那几个骨妖就已经留着口水，将小蝶的衣服撕开了几个大口子，一口就要咬下去。
“好，我答应你。”
顾子??接过那匕首，往自己腹上一刺！
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显得格外刺眼。
他们大笑出声，笑的肆意猖狂。
古砉拿起白泽镜，想再观察下，他发现，无论如何都照不出人影，良久，他发现白泽镜的深处好似有漩涡，正在一点一点地扩散。
“咦？这是”他擦了擦镜面，想再看仔细点。
下一刻，他后心一凉，一阵剧痛传来。
温蕴酒站在他背后，娇小的身影完美的藏在了他的阴影里。
她矮身而立，右手持剑刺入古砉的后心，左手为长将剑柄向里推。
围在古砉身边的人都惊呆了，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古砉措不及防，手上的白泽镜‘啪’的掉在了地上，碎成两半。
一股如浓墨般的黑气从碎掉的镜面里势不可挡的冲了出来，有异兽嚎鸣之声。
那黑气又分为两股，一股冲入古砉体内，一股冲入温蕴酒体内，竟硬生生将她二人的两魂冲出体外！
温蕴酒脑袋嗡嗡作响，只觉世界都颠覆了，她看见很多弟子冲了出来，和骨妖带来的军队撕打在一起，师傅飞身一上，将小蝶抱起，转身离开。接着临渊也将她抱起，救了她一命。
她只来得及在倒下前，抓住那一半的白泽镜。
那白泽镜在照到她的一刹那间，复制出了两个魂飞入她体内。
不知逃了多久，当她醒来时只觉得大颗大颗的眼泪砸下，砸的她生疼。
她看到自己在临渊的臂弯里，想伸手帮他拭泪，却发现了一只明显幼小的手，差不多只有十一二岁。
“临渊”她有气无力。
临渊不敢看她，“师姐”
“你告诉我，我怎么了”
临渊咬着牙，脚下不停。
不用他说，温蕴酒自己都猜出来了，“是不是白泽镜的力量冲入我体内震散了二魂，我又被白泽镜复制了魂魄，才变的这么小？”
临渊不说话，只是哭的更厉害。
温蕴酒还有心思开玩笑，“都说得白泽镜可以永生，这一半的在我手里，一半在古砉手里，平衡被打破，那他估计就是变成糟老头子吧？”
顾子??带着他们冲进了天尽山深处，同行的是十余个同门和绝大多数的法宝秘籍。
顾子??面色紫青，终于是支撑不住了倒在地上。
他还不要旁人来扶，将小蝶交给别人后便取了心头血在地上画阵。
“有了这个阵法，他们就不会找到这里来咳咳咳，算是，我对你们最后的补偿吧。”
他看着温蕴酒，流下几滴眼泪，“抱歉，囡囡，让你受这样的苦。”说着他便紧紧扼住自己的脖子，脸上表情痛苦万分。
那匕首上，有毒。
他看着温蕴酒，面带祈求，“杀了我，拜托。”
温蕴酒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拖起那与她身材不符的越歌剑，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临渊大急，抓住她的手臂，“不要！”
“如果现在不杀了他！他只会更痛苦！”温蕴酒低吼道。
她走到顾子??面前，举起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越歌剑。
刺下，乱了一地的红线。
相比顾子??，她更适合作这个玄机宫主，她以大事为重，不含私心，顾子??则太过自私了。
他怀中一直抱着的一包尚带体温的炒栗子滚落出来，“你永远是师傅的好徒儿。”
是，我是你的好徒儿，此后会比你做的更好！
小蝶的状况很不好，她先是在阴冷污糟的牢笼里被关了两天，后是被人踹了肚子，再经历过逃亡和目睹顾子??被杀死这么一折腾，难产了。
她无声地翻滚着，双手死抠住地面，生生掰断了指甲。
几个会医的弟子纷纷束手无测，怎么办？这好歹是宫主的骨血！
温蕴酒脸上还沾着鲜血，走到了小蝶面前。
“像古砉说的那样，用刀破开肚子，取出孩子不就是了？”
众人大惊，这还是那个温蕴酒吗？
“温师姐这”
温蕴酒低吼道：“少废话！师傅已死，就由我来接任！你们都听我的！”
那几个人都不敢再说话了，大师兄和二师兄叛变，那么就由三师姐来接任。
“那谁来操刀？”
温蕴酒脸上毫无波澜，提起越歌剑抵在小蝶的肚子上，“我来。”剑上还带着顾子??的血，那血顺着越歌剑的纹理一路蜿蜒而下，滴在了小蝶的肚子上。
小蝶满脸苍白，咬牙点点头。
在一片血肉中，温蕴酒抱起那个满头满脸鲜血的男婴。
男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蝶再也支撑不住了，在众人的护法中好不容易维持着人形。
孩子，孩子
她挣扎着，想抱一抱他。
温蕴酒却一个旋身，躲过了她伸出的手。
“你仔细看看自己的手和他的皮肤。”
什么？小蝶低头一看，自己和孩子的皮肤都隐隐泛紫。
是毒哑她的那碗药！她连抱一抱这个可怜的孩子的权利都没有！
她不甘心，双眼里尽是恶毒和恨意。
“骨妖之气，六魂离体。”她眉一皱，对着小蝶道：“有空想别的，倒不如给他取个名字。”
她努力让自己能发出清晰的声音，嘶哑道：“顾北城。”
温蕴酒点点头道：“好，顾北城。我会照顾好他的。”
小蝶死死地看着她，“发誓。”
“我发誓，我会照顾好他，会为你们报仇，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永远不会忘了这血海深仇！”
小蝶满意地露出一个微笑，化为原形。
“师姐。”临渊看着着孩子，“这孩子中了这样的毒，你为何要骗她呢？”
温蕴酒低头为顾北城擦去血水，“他很像师傅，不是么？”
临渊不明所以。
“你应该带了九天净莲吧？以我之骨血生祭，应该可以保他一命。”
临渊第一次对她发怒，“不可能！你不是发誓说”
温蕴酒抬起头来，平静地看着他，“不要太相信别人了。”
临渊轻抬手，那几个同门便跳了出来，按住温蕴酒。
“小四！”
“抱歉，师姐。”临渊尚带稚气的脸绽开了微笑，点了温蕴酒的穴，“我不可能看着你死，若是一定要催生那九天净莲，一定是我。”
温蕴酒眼睁睁地看着他抱走怀中的顾北城，向外走去，雨声大到听不见她的哭声。
“你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临渊送死吗？”她赤着眼睛死瞪着护住她的师弟们。
“师姐，你不能死。”一个年幼的师弟忍不住哭了出来，“若你也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临渊以耗损自身寿命为代价，强行催生了九天净莲，自己也从一个青葱少年变成了一个花甲的老头子。
温蕴酒用白泽镜强大的力量护住他的魂魄不散。
顾北城虽保住了性命但毒却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温蕴酒无奈只能联合众人将他封印，一则滋养二则磨去他身上的妖气。
风里雨里，一去就是百年。
当年的师弟们渐渐死去，留下的只有温蕴酒和临渊，守着不知何时醒来的顾北城。
“师傅师傅！我在你房里找到一把好漂亮的剑啊！”顾九歌头发太短，还扎不起来辫子，细软的头发一跳一跳的，光着脚丫子满谷乱跑，让顾北城和顾重明在后面一个提鞋一个端饭碗的追。
她眼睛又大又圆，亮晶晶的像颗黑葡萄，手里拿着一柄流光溢彩的剑，欢天喜地地跑去邀功。
温蕴酒看起来大不了她多少，闻言摸摸她的头，看到她手里的剑，愣了。
“师傅？”
温蕴酒回过神，宠溺地亲了她一口，“送给我家小九玩了！”
顾九歌开心极了，双手举高，“师傅万岁！”说着跑去递给顾北城看。
临渊阴恻恻出现在她身后，飘忽着问道：“就这么给她了？”
温蕴酒点点头，“是啊，那剑沾了师傅的血，我早就不用了。你不觉得这一幕很熟悉吗？”
临渊眯眼看过去，看到顾北城满脸的宠溺地抱起顾九歌给她穿鞋。
“唔，一百多年了你还没忘啊。”
“不可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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