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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老九门之疯人愿 > 16.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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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沥的家在长沙城边上,只有一间破旧的土房,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朽木的味道混合着浓郁的中药味夹杂着破碎的木屑扑面而来,江沥走在前面替京墨挡了挡,有些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家里实在太简陋了。”

    “无妨。”京墨淡定的走进去,比起墓里的味道,还是这舒服。四四方方的的房间里,一张破旧的床上睡着一名瘦削的男人,年纪应该不大,须发却已斑白,脸色蜡黄发青,有病入膏肓之态。京墨搭上江沥爹的脉搏:“你之前找了几个大夫?”

    “三个。怎么样?我爹是不是真的可以救?”

    “积劳成疾,加上营养不良,身体虚缺,是日积月累的毛病。那几个大夫给你爹开的药只能起到拖延病症的作用,根本就是在骗钱。”江沥皱了眉头,骨节分明的手在不合身的衣袖下暗暗握紧,人却沉稳地站在原地。京墨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一丝赞赏。一般听见有人差点把自己爹害死都会想要□□,而江沥虽然双目已经冒火星子,却能沉得住气,以后说不定能成大事。

    京墨随即施针,水葱似的指尖细细捻着发亮的银针,夕阳的光将她的眼睛照成晶莹的琥珀色琉璃。青色大氅垂在床边,几乎遮住她整个身子,衬得整个人小小的一团,江沥脑子里开始想象,如果这个男人是个女的那该是怎样一种姿态。京墨施完最后一根针,松了一口气,抬头恰巧对上江沥凝视她的目光,四目相对,江沥看的出神,毫无防备,连忙转过身,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咳咳!”江沥爹剧烈咳嗽起来,忽然起身吐出一滩黑紫的鲜血。摊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爹!爹!”江沥扑到在床边,紧张的呼喊,回身一把揪起京墨的领子,怒目而视:“你对我爹做了什么?”京墨不躲闪,一对琉璃珠子平静无波,江沥竟看见了几分胸有成竹。

    “咳咳,沥儿。”江老爹虚弱的呼唤。

    江沥愣了一瞬,回头看见久卧床榻的江老爹竟然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手无力地搭在胸口,脸上的青紫略有消减。

    “爹?”江沥有些不可置信地唤了一声,微微红了眼。

    “喂,还不放手么?”京墨清脆的少年音唤回江沥,他懵懵地看了一眼京墨,显然还没有从喜悦中回过神,过了片刻才慌乱的的松开揪着衣领的手,笨拙的帮她拢了拢大氅,随即赶紧扑回床边。

    江沥不停的询问,江老爹注意到一直站在边上沉默不语得京墨:“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江沥闻言,这才想起京墨,京墨礼貌微笑:“我姓京,单名一个墨字。”

    江沥爹和江沥同时愣住,半晌,江沥爹有些颤抖的开口:“京墨……您……您是九门京四爷?”京墨颔首,表示默认。江沥目光呆滞,下巴几乎戳到地上。

    九门,对于寻常百姓家来说,是与他们不会有任何联系的另一个世界,但关于九门的消息,还是经常能在市井之中流传的,京墨的故事,虽然不及上三门那般流传广,但却波澜壮阔,医术高超,年纪轻轻几乎齐名神医化千道;孑然一身,独闯曾经的平三门之首,能让上三门牵线,坐上四爷的位子,又在最风光的时候抛下一切,远走海外,能让佛爷下通缉令,封锁长沙城。这样的人,活生生地站在你眼前,甚至刚刚还救了你的一家性命,不论是谁,一时恐怕都难以接受。

    自从知道京墨是京四爷后,江老爹紧张的几乎要给京墨跪下,而江沥局促地站在床边,看着坐在家里仅有的椅子上的京墨。这大概就是上座的感觉。京墨心思细,自知再待下去会尴尬死,索性嘱咐两句病情跑路。江老爹要送,京墨赶紧制止,最后拗不过,不得不让江沥送到城门口。

    一路无话。

    最后京墨转身要走时,江沥终于开了口:“为什么救我爹?”

    “……爱好。而且不是无条件的,你欠我一个条件。”

    “……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

    “人都有软肋,这样的人,才有利用价值。”

    “……你的条件是什么?”

    京墨回身,很认真的想了片刻,无奈一笑:“暂时还没想到,先欠着吧。”

    江沥还想说什么,京墨却已经走了,江沥心里忽然有了一个想法,追上他,可偏偏站的时间太久,两腿像灌铅一样,怎么也迈不开一步,只能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

    入夜后的长沙城,显得冷清了许多,京墨有点后悔耍酷步行去江沥家。街边的灯光有些稀疏,今天天气不好,月亮遮在云里,连月光都没有半分。

    孤单。这是京墨此时脑子里唯一的想法。京墨很怕这种感觉,总是让她想起京宇走的那天,京夫人在她面前吐血倒下时深深的无力。

    “谁?”或许是由于视力受损,京墨的耳力很好,很容易就能辨别出人的脚步声,而此时前方的人,脚步轻盈沉稳,明显是个练家子。

    那人没出声,京墨警惕的向前走了几步,猛地定住脚步。浓深的夜色里,挺拔修长的身形渐渐清晰,麻布衣服,冷峭的眉眼,修剪整齐的短发沾了深夜的寒露,看来已经在外面有一段时间。

    “你……你在等我?”京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莫名紧张。

    陈皮看见她,眼里的嫌弃很重。“师娘让我来找你。”

    京墨眼中的光暗了下去,如果丫头不让你来,你是不是就不会来了?这话,京墨没敢问。不过转念就想开了。本来也是,他都不记得自己了,又有什么理由找她呢?京墨有个优点,她总能找到合适的的理由解释自己的难过,要是一件事实在想不出来了,就先放着,放着放着就忘了。京墨一直对这件事引以为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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