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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锦蝶泪 > 第二十一章 金玉冠盖满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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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江南之时已然是仲春,树木已染上碧绿的颜色,一双小鹅向天欢声叫唤,洁白如雪的羽毛漂浮在清澈的湖面上,许是受了惊吓,红红的脚掌划动清清的水,躲到了杨柳垂枝处,此番生机盎然令人欣喜之下冲淡了离愁。

    胡蝶轻舟小船,逆流而上,春色却渐渐淡了,回首间已过万重山,渐入京城之地。

    京城二月之际,湖面薄冰如镜,岸边低垂的杨柳尚未萌发嫩黄色的小芽,倒映着杨柳的身影随风飘扬,虽不如江南莺语翠柳春意浓,但如此春景亦是吸引不少蒙着洁白面纱的名门闺秀前来游玩。

    岸边佳人玉鞋镶珠,金簪锦衣,红镯?坠,迎风扬起的衣角上精致的刺绣以假乱真,连岸边盛开的春花都不及其万一。

    京城不愧是天子脚下,繁华之地,钟鸣鼎食之家数不胜数,为博红颜一笑而一掷千金者更是多如牛毛。

    胡蝶名声早已传遍大江南北,自入住居之日起,前来求见者络绎不绝,却无一例外被居的狄四娘给挡了回去,理由皆是胡蝶姑娘正准备花魁争夺之事,无暇分身,拒不见客。

    不少权贵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多次求见未果,众人原来八分兴致,现下成了十二分。

    能得狄四娘亲自拒客,百般维护之人,绝非等闲之辈,只不知这江南艺妓,比之京城舞姬谁人更胜一筹,三月后的花魁大赛自有分晓,但愿这名满天下的胡蝶真是才艺艳艳。

    胡蝶喜静,入住时特意挑了最为幽静的莲语苑,除了贴身丫鬟,平素见不到他人。

    苑中栽有碧色藤蔓,扶墙而上,郁郁葱葱,自高瓦处倒垂而下,开出几多淡色小紫花,一股清冽空灵之流自藤蔓深处缓缓而下,淙淙潺潺间流入白玉池,晕开了一池清荷,娉婷婀娜间悠然自得,一缕淡淡春风带来似有若无的荷香。

    四娘是风雅之人,凿池引泉只为那满室荷香,胡蝶伸手折下一支白玉清荷,淡淡荷香随风飘散,当真是花香怡人,沁人心脾。

    身后传来声响:“久闻江南小桥流水,莺语花香,这小小的玉莲怎能入得了胡蝶姑娘的慧眼?”。

    蝴蝶回首嫣然一笑:“萤火之光怎敢与皓月争辉?江南景色再雅致又怎能与京城相提而论,皇城之都,天子脚下,紫气东来,这满苑花草亦尤为茂盛”。

    四娘听后在心里暗暗点点头,好一个聪慧敏人的胡蝶,此番答话不卑不亢,滴水不漏,既言江南风景别致,又明京城繁华富贵,言语间令人心生喜悦,真不知晓媚娘从何处寻来这讨巧的可人儿。

    四娘仔细打量了胡蝶几眼,玉颜似盛开的芙蓉花般娇艳,宛如新月的娥眉不画而黑,一双勾魂桃花眼眸中春水含情,樱桃小嘴不点而赤,果真是有倾国之姿。

    四娘忽而话锋一转,似是随意的问道:“不日就是花魁大赛,醉红楼的晚秋姑娘一曲《月上柳梢》曾被誉为“月中嫦娥”,不知胡蝶姑娘可能一较高下?”。

    胡蝶纤纤玉指拂过手中清荷娇嫩的花瓣,露珠轻颤,如圆润晶盈的珍珠落地,一时大意竟湿了佳人锦绣留仙裙,轻启朱唇说道:“能有如何?不能又如何?不过只是一个虚名而已,何况莺莺姑娘一首琵琶行,仿如大珠小珠落玉盘,无人可比,琴艺花魁已经是十拿九稳,四娘又何必在乎胡蝶能不能取胜呢?”。

    眼见胡蝶玉颜上窥不出半分期盼,明明是冲着京城花魁之名而来,但脸上满不在意的神色不似作假,这花魁之名对于眼前之人就宛如手中戏弄的白玉清荷,不过尔尔,随意可弃。

    思索至此四娘不禁微微一皱眉:“世人向往荣华富贵,红楼中人所求亦不过是名利,而于你眼中,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既非置身世俗之外的隐士高人,那定是所图不小,若不是与媚娘素有交情,我怕是不敢留人,此次亦不知晓是祸是福”。

    刚刚摘下的含苞玉莲被胡蝶轻轻放于四娘手中,初初尚是未绽放之花苞,被胡蝶玉指拨弄几番,竟堪堪见了花蕊,虽是勉强为之,花香却较之平常更甚,胡蝶见此不竟莞尔:“胡蝶一介弱质女流,无权无势,无根无萍,哪里就值得四娘如此忧心?”。

    四娘阅人无数,自是不会信胡蝶雌黄之言,摇摇头亦说出自己多年见解:“男子铁骑宝剑,南征北战,踏遍大好河山,功成名就,封侯拜相又如何?只要遇到命中之人,终是敌不过红颜一笑,自古冲冠一怒为红颜者可不在少数,温柔乡亦是英雄冢,千万别小瞧了女子,尤其是你这般,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的聪慧女子”。

    眼见四娘眸中闪过忧虑之色,连手中的白玉清荷尚不能讨之欢愉,胡蝶正色说道:“担不得四娘如此夸赞。此次前来,只为一睹京城繁华,亦是冲着这花魁之名来的,别无他意,四娘无需多心”。

    自知胡蝶言不由衷,四娘将手中的白玉清荷交还胡蝶,花瓣已然不复初始娇艳,轻声告诫道:“勉强为之,终究不得其道,如这尚是花苞就已被你取下的白玉清荷,若是立于池中尚能安然,如今除了凋零还有别的路子可走吗?人如花娇,千万别走错了道,荷花谢了池中还有许多,若是人但真要追悔莫及了”。

    四娘直觉胡蝶所图谋之事必然不小,很有可能会给自己的居带来滔天大祸,碍于多年闺中好友的嘱托对眼前女子亦只好照看一二,忍不住在此时告诫于胡蝶莫要为自己惹了麻烦。

    胡蝶闻言仅是紧闭朱唇不接话,四娘亦不强求:“你不愿说就罢了,媚娘在信中托我照看于你,我自会周全妥当,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开口就是”。

    胡蝶微微颔首:“有劳四娘挂心了”,离开时带走了四娘所赠的白玉清荷,精心养在了清水之中,莲语苑芳香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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