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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残心之白 > 第一卷 誓约 第一章 命运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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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誓约第一章命运的相遇

    死气区东部中区七十七号中转城,在十五年前原本还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叫做樵东城。意为生活在这的人们世世代代以育林为业,无论这座城发展成多大都不能忘本。这座城已有了近百年的历史,这里的人们以伐木为生,城市虽然不大,但人们安居乐业,过路的人们无不被樵东城居民的淳朴所深深打动。

    但在十五年前,这一切都变了。

    那个以戮天为名的恶魔屠灭了大陆中心的最强的轩辕圣域,并且用轩辕剑刺穿地壳,一击摧毁了地脉。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地脉被毁了之后,一种可怕的灰色气体如海啸一般无止无尽地从那个被轩辕剑刺穿的巨洞涌出。一旦普通人接触到那种气体,身体接触到的部分便会迅速腐烂;一旦普通人吸入这种气体,身体便会由内而外地直接坏死。就连修灵的人,不到王灵境,也难以抵挡这种气体。更可怕的是,因这种气体死去的生物,会变成恐怖的行尸走肉,因此这种气体便有了一个可怕的名字——死气。而因此变为行尸走肉的生物,便被称作尸兽。

    死气浪潮之凶猛超乎了人们的想象,以大陆中心为心,迅速地辐散开来,整片大陆的三分之二都被笼罩在了死亡的地狱中。而那里面原来的人们,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被夺取了脆弱的生命。唯一的净土只剩下了大陆外围的三分之一,但真正称得上没有被死气沾染的也只有那三分之一中的二分之一,叫做生存区。而剩下的一般叫做死气区,空气中死气浓度极为稀薄,但生活在其中的人会得各种各样的病症,寿命也大多数只有原来的一半。

    大陆不再具有生机,不出五年,生存区的资源也会被人们瓜分殆尽,末世的阴影覆盖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死气带走的不仅只有樵东城人民的寿命,也带走了人们的淳朴,在没有希望的末世中,人的丑恶被放到最大,因为当人不再明白生存的意义,人也会丢失对生命的尊重。

    “死丫头,你给我滚开!”一个中年大汉拽住了一个大约十五岁少女的手,狠狠地往后一甩,把少女无情的摔在了地上。然后他那苍白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神采,马上冲上前去,一脚踹断那颗中心已经枯死的树,捡起了那颗干瘪的果子。

    倒在地上整个人都沾满泥泞的少女无力地抱住中年大汉的脚,用带着哭腔的语气恳求道:“叔叔,求你把这颗果子给我,我妈妈真的不行了。”

    中年大叔厌恶地皱起眉头,脸上因缺少水分而成的皱纹拧在一起,看起来十分恶心,大声向少女吼道:“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还救她干什么?还有,你不过是一个捡来的野丫头,给我演什么苦情戏,给我滚!”说罢,中年大叔一脚重重地踢在了少女的肚子上,把她踢飞了一米之远,看着捂着肚子神情极为痛苦的少女,中年大叔撇下了一声轻蔑的冷笑,大口啃了一口果子,转头离去。

    “求求你,别走……”少女无力的喃喃着,但又有谁会在意她的感受呢?

    “妈妈,你说我的力量应该为了保护重要的人而存在,但你又坚决不让我为你而跟别人打架,那我到底要这力量干什么?”少女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但转瞬即逝,“对不起,妈妈,我刚刚居然想杀人。”

    黑暗,当他有意识开始眼前便只有黑暗,但除了眼中的黑暗,这个世界却充满着各种香味。有鲜花盛开的香味,有雨后泥土的香味,还有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芬芳。上百种香气飘散在空气中,并没有让人觉得油腻,反而让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清新。

    “这大概是梦吧?”坐在这个鸟语花香的世界中的少年微笑道,他的眼睛望着天空,目光却没有的焦点,让人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十五岁,笑容如此灿烂的少年竟已经永远失去了光明。

    “说这是梦,这梦也未免太真实了吧”少年向太阳的方向伸出右手,柳絮就如细雪一样透过他的指缝穿过,几只叫不出名字但鸟鸣犹如仙乐般动听的鸟儿停在少年的肩上,亲昵地蹭着少年的脸颊,少年也轻笑着侧了侧头回应它们。

    黑暗或许更适合少年,少年张开双臂静静地感受着微风的轻抚,“我能感受到空气里的每一份生机,这个世界好像我的身体一样,好温暖。”舒适的感觉让少年有了奔跑的冲动,少年站起身来,可当他起身的一瞬间,一股脱力感传遍全身,整个身体的肌肉不再是自己的,甚至自己能感受到的只有自己的思想,躯壳则完完全全地变成了累赘。

    “怎么回事?”少年一个平底摔狼狈地倒在地上,无力地甩掉了头上的柳絮,冲着鸟鸣的方向笑了笑,“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明明自己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身体中的每一份生机,为什么却无法掌握一丝丝的力量?”少年心想,“但我还能动就代表我只是力量缺失而不是力量全无,只要用心感受总会站起来的。”

    “先用手撑着地面,在把仅有的力气转移到腿上,没错,能行!”少年一丝一毫地移动着,慢慢把身体弓起来,但手离地的一瞬间,凝聚的力量马上又像泡沫般破碎,化为彩光一样消散在身体里,本以为自己会再次狼狈地摔在地上,没想到自己并没有摔下去。

    少年露出了比阳光更加灿烂的微笑,“谢谢啦,小精灵们!”

    “啾啾啾”咬住少年背后的衣服拼命振翅的鸟儿兴奋地回应。

    在鸟儿地帮助下,少年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站起来的少年依旧努力地寻找着平衡,双腿不停地颤抖。

    突然,一声无助而绝望的哭号在少年的脑中响起,声音的来源好像是从地平线另一端的远方传来的,又好像是有人就在自己的面前。

    “救救我……我不喜欢这个地方……”

    这声音好熟悉,简直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少年小心地向前微微移动了半步,突然间,一半的世界崩塌了,无声的崩塌。就在少年面前,青山流水,百鸟齐鸣的世界犹如被打碎的镜子一样片片凋零。而在那零落的世界后面,是一片截然不同的景色。

    一座通天的尸山,血汇成了湖泊,在尸山陡峭的地方如瀑布般坠落而下。尸山以外的地方,是尸体的荒原,甲为石,戈为草,血肉为土壤,构成了一幅令人头晕目眩的地狱之景。

    一个少年立于这片地狱之中,站在失明少年的对面,泪流满面,拼命地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只是一双无比恐惧和慌乱的眼睛在疯狂跳动。如果此时有其他人在这里,一定会非常惊讶,这两位少年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没事吧?”失明少年向另一位伸出了手。

    匪夷所思的是,那位少年看了他一眼,突然目光变得无比怨恨,嘴里不知喃喃着什么,抄起了地上的一把剑便向他砍了过来。在剑影触及到两个世界分界线的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崩裂了,如梦境般幻灭,碎裂之后剩下的是虚无,或者说,这本身就只是一场梦境。

    一场真实到可怕的梦境。

    “怎么了?”少女转向樵东城的方向,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有惨叫?”

    顾不得找食物了,少女拔腿便向樵东城的方向飞奔,“妈妈,你可一定要没事啊!没了你我真得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气了。”

    樵东城内,也就是这座七十七号中转城,经历了史上最恐怖的一天,尸兽突然降临,没人知道为什么死气区中区会出现只有在尸魔区才会出现的尸王,因常年生活在死气中而灵脉闭塞的人们,面对尸王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即使是修灵者,消灭一只同等级的尸兽至少也要三人。人们背叛所能背叛的所有,只求在这末世中继续毫无目的地苟活下去。

    当少女赶到城里,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废墟,虽然樵东城不大,但也至少有上千的居民。而在尸王的力量下,一千多座房屋,无一幸免变成了断木碎瓦。

    “救救我……”

    “救命!”

    “啊!!!”

    求救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但没有一个人回头。看到地上残破的尸体,还有绝望求救的妇人,少女心如刀割,她此刻多想去救他们,但现在当务之急是确认自己母亲的安危。

    一个两米高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到少女面前,还没等她反应,一阵枪影一般的攻击直指她的心脏,少女条件反射似的避开,但那个尖刺物体还是刺穿了少女的手臂,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没有时间让少女看清对方到底是什么种类的尸兽,仅仅只用一眨眼的空隙,少女用尽的体内所有的灵力造了一座坚如磐石的冰墙。但这个冰墙只起到了三秒的阻挡作用,不过已经足够,少女成功躲进了一座废墟之后,而尸兽没有灵智,转而寻找新的猎物去了。

    “啊!”少女忍着剧痛用冰封住伤口止住了血,心有余悸地喘着气,再遇上一次可就没有刚才那么幸运了。

    木石爆裂,血肉横飞和绝望的惨叫交织在一起,演奏出了一首完美的末日交响曲。少女紧紧把身体靠在巨大的碎石上,救母亲的急切和慌乱在此刻已经完全转化为了恐惧,疼痛和绝境疯狂地冲击少女脆弱的心灵。要知道尸王可是相当于三个人类王灵境强者的恐怖存在,这几年在最贴近尸魔区的关口城,总有尸王突破防线攻入城内,而在关口城缺少皇灵境强者的情况下,每一次伤亡少则百人,多则还会打上数十个将灵境修灵者的性命。而现在的樵东城,别说是强者了,修灵者都只有少女一人,而且以少女士灵境的实力竟然可以挡住尸王的一击,若是她日后达到皇灵境,必是反抗末世的中流砥柱!

    可是,没有如果。今天,所有人,必死无疑!

    少女终于崩溃了,把头埋进双膝间,无声地抽泣了起来。

    “救救我,妈妈,救救我……”

    “女儿!”

    多么真情的呼唤,在末世中是多么可贵,这就是少女的希望,支撑她战斗的动力。

    听到了母亲呼唤的少女立马抬起头,果然,那一张苍老但是永远那么温柔的脸,那一个蹒跚而憔悴的身影,“是妈妈,它没死,她来……”

    只见一个沾满血液的勾刺从少女母亲的心口钻出,紧接着代表希望的血液像烟火般绽放在空中,犹如流星般坠下,在地上和少女的心头炸开了永别的血花。

    “妈妈,你为什么要收养我,明明您自己活着就很艰难了。”

    “孩子,人活着一定要找到活着的意义,而我的意义便是保护所爱的人。你也一定会找到自己所爱的人,也有人会把你当作爱人,付出生命来守护你的。”

    “嘻嘻,我知道,这个人就是妈妈对吧!”

    母亲曾经说过的话在少女耳中不停地回响,直到她的母亲应声倒地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母亲已经永远离开了她。

    “跑……”这是她母亲最后的一句话。

    听到这句话,少女便发疯一样向城外跑去,后面再发生什么惨剧,她也不想去管,她只想逃离母亲被害的事实和对自己软弱的自责。

    “啊!”她一边哭喊一边逃,眼泪再也止不住,几次都因步伐慌乱而跌倒在地,弄得浑身都是泥泞,头发上,脸上都被血污和泥土弄得脏乱不堪,就像一只跌落沼泽拼命挣扎的小鸭子。

    不停地跌倒不停地站起来,终于远离了樵东城,尸王此时正到处捕猎向各个方向逃离的人,迟早也会回来找她,此时少女应该继续跑,不应该停下来,但她看到了一个人。将要改变她命运的人。或者说他们的命运早就牢牢地捆在了一起。

    那个人和她差不多大,一丝不挂地倚靠在一棵枯树上,身体看起来就像浮萍一般无力,但是他脸上的微笑,竟让少女绝望悲痛的心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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