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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综]性转计划 > 16.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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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讨厌谎言。

    所以求您了,请千万、不要对我撒谎。

    藤丸立香的手背上有三枚令咒。鲜红色的魔术纹路是擦不去的刻印,彰显着她与迦勒底的联系。

    那是御主的证明。

    是迦勒底赐予她的,更好地御使从者的魔术咒痕。

    可以为消耗过头的从者进行补魔,可以短期内让从者魔力大增放出宝具,三道一起使用,还可以修复从者的灵基。

    但作为一天回复一划的可循环消耗品,藤丸立香令咒对于从者的约束力比传统的令咒差许多。

    正统的令咒甚至可以命令从者背弃自身的荣耀、抛弃高贵的理性、或结果自身的性命……

    但藤丸立香的令咒,就算连用三道,也无法强迫从者去做他们不想做的事情。

    当然,也包括可能拉不回来失控从者的理性。

    所以藤丸立香一开始不打算使用令咒的。

    这几天,为了隐瞒御主身份和令咒,她一直以手受伤为理由,在令咒上缠绕着布带作遮挡。

    此刻手掌心里的汗水浸湿了布料。面对着清君那双蛇一样的眼睛,藤丸立香觉得那三道令咒像是要燃烧起来一样,手背上火辣辣得疼。

    在远离迦勒底的现在,在只有她一个人面对着这失控边缘的从者的现在——

    藤丸立香想使用令咒。

    请冷静下来。

    请回忆起来。

    ……不要伤害我。

    面前的少女颤抖着。

    身体的害怕语言无法骗人。

    执扇的从者忽然感觉到无状的愤怒在他心底燃起,但他不想去伤害眼前这个人,也不想承认其害怕的源头是自己,于是便把怒火迁移出去。

    “啊啊……多么过分,竟然敢冒充我的安珍大人。”

    这话语一出,少女身体的颤抖幅度更大了,甚至无法控制地小退半步。

    这举动完完全全地点燃了从者的怒火。

    “您为什么要退缩?!为什么要害怕?!您是货真价实的……您就是安珍!”清君用力地攥紧了藤丸立香的手腕,后者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腕骨发出的悲鸣。

    少女含泪地望了过来,清君看到她因疼痛泛白的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清君却忽然不敢去听她的话。

    如果她否定了怎么办?

    如果她不想做“安珍”怎么办?

    如果她是在欺骗自己,怎么办?

    ——要烧死她吗?

    要将她变为焦黑的碳、扼杀她于火焰的怀抱、让她再也无法说谎吗?

    从者的眼睛里,理性和兽性的情感在激烈交锋着。

    这个时候,从者听到了来自少女的呼唤……

    “清君……”

    这个称呼像是印证了某种猜想,从者的脑内思绪彻底爆炸。

    理性没有赢,兽性也没有赢。

    它们混杂在了一起,死死地纠缠着、哭泣着、咆哮着。

    “闭嘴!”

    愤怒之下的从者发出的龙吟震翻了一条街的商铺和人潮。

    即使有魔术礼装的保护,御主也身体麻痹了半边,来自上位族群的镇压与言叶的力量让御主陷入了无法逃脱的境地。

    藤丸立香能看到近在咫尺的清君俊秀光洁的面庞上浮现的蛇麟,隐藏在发饰下的龙角毫无保留地生长出来,看上去像是森然的鬼角。那双眼睛再无天上皎月般的淡泊美好,炽烈的像是熔炉上烧熔的金,要将目之所及的所有人都拖入焦热地狱的大锅中。

    那双眼睛里不是理性,也不是兽性,藤丸立香觉得他已经疯狂了,但他却还理智着——要将所有对自己说谎的人全都辨认出来烧死的理智,但若说他还保有理智,他看着藤丸立香的眼睛里却有太多太多混杂在一起的东西,看上去就像陷入混沌已然疯狂的人。

    他的语言一会儿是狰狞的,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你就是安珍!安珍就是你!”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

    一会儿又变成了宛如情人间的低喃。

    “为什么要躲开我,安珍?”

    “那个冒牌货不应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最后,威胁与爱语交织成了不顾一切的、只有一腔执念撑着的疯狂。

    “我去杀了他、杀了他,安珍,杀掉!这样就可以了!”

    “你要留在我身边!”

    “安珍要和我在一起的,说好了要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安珍不能撒谎!”

    “所以,撒谎的那个冒牌货,由我来杀掉。”

    “安珍就一直是安珍,好吗?”

    温柔地抚摸着脸庞的手,带来些微的颤抖。

    藤丸立香一时分不清,那是清君的颤抖,还是自己身上的颤抖。

    但是眼前的这双眼睛,无疑,已然陷入狂乱。

    除了无望的爱恋、无尽的憎恨以外,其中隐藏更深的,竟然只有深切的恳求。

    不要说那种话(你就是安珍啊)。

    不要撒谎(不要揭开这个谎言)。

    叫我阿清吧。不要叫我清君。

    做我的安珍,一直陪着我吧。

    只要你愿意这么做,那么挡在我们之间的,不论是什么,我都愿意为你摆平。

    ——只要安珍(你)永远在我身边!

    清君,职介berserker,狂化ex。

    只是对苦苦爱恋的人永无止境的虚妄执念的化身。

    此刻终于暴露出对御主藤丸立香一直隐藏的真实面目。

    一直拒绝着谎言的他却妄想用谎言构造一个能与安珍幸福生活的世界。

    现在,他要不择手段,去抹除阻碍这个幸福谎言完成的一切。

    俊雅的僧人以宽大袖摆掩唇轻笑,发丝间的金穗慢慢垂下贴在脸庞。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像是一汪晃动的潭水,里面盛着的月亮也在波光潋滟后,更显明亮。

    “安珍大师心中有喜事,可与朕分享?”帘幕后,密切关注这边的天皇发问,在“安珍”僧人眼睛移过来的时候,呼吸都屏息了一瞬。

    多么美丽的人啊,天皇在心中赞叹,就如月宫里的仙人降临浊世。

    “陛下对于同名一事有何看法?”僧人笑着,眼中的月儿弯弯。

    天皇的目光闪烁了一下:“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过是同名,遇见的人多了,便也会遇上。”

    “贫僧近日就碰上这样的巧遇了。”僧人说。

    “哦?安珍大师不妨说来听听。”天皇饶有兴致地追问。

    “前日有侍花人来请陛下安。贫僧见他听到贫僧法号时,目光闪烁,姿态躲闪,好奇之下追问,才知其子入佛门法号也名安珍,便觉得冲撞了贫僧,不敢多看多言,怕有失对贫僧的敬畏。”僧人垂眸,嘴角仍勾着一抹笑意,长睫掩盖的眼底,却连月弧度也看不分明。

    天皇听到这,仰首大笑:“这小老儿倒是懂得敬畏。乡野出身的僧人岂能同安珍大师你相提并论。必要的时候就算改个法号,也是应该的。”

    僧人微微一笑:“谢陛下厚爱。不过那位安珍法师已经圆寂,且年长于贫僧,应该算是贫僧借了他的名才是。”

    天皇皱眉:“这……”

    僧人续道:“贫僧知此事后,颇多感慨,便对其以长辈礼。然而侍花老人却如坐针毡,只道受之不起……”

    天皇挑眉冷笑:“也算他有自知之明。一个侍奉花草的小农,子与大师法号相同已是三生有幸,若还借此向大师索要什么,简直不自量力。”

    僧人的眼睛眯了眯,嘴角的弧度在微风吹拂的袖摆掩映间若隐若现:“陛下明见。同名不同人。然贫僧所识一夫郎,因痛失爱妻,便遍寻青楼野坊、山野高楼,寻与妻同名之女收回家中。然不多时,发现继妻与爱妻不同之处,便痛苦发狂,将后继者扫地出门,继续去寻同名之人。如此反复。陛下觉得此人如何?”

    天皇抚掌大笑:“朕知道大师发笑的原因了。此人如顽固劣童,恶性不改,终会耗尽一生追寻无望执念,竟如此痴狂?竟如此可笑!”

    僧人于是附和着轻声笑了起来:“贫僧与陛下所笑不同。陛下笑其一生彷徨,贫僧笑其自欺欺人。遍寻同名人,就以为寻到了爱人转世,所以才会一次次失望。而他所爱早已入土,谁又知道其原来是如何?一生所寻,竟不过虚妄幻影。如此可悲,如此可笑。”

    天皇凝目,还欲与安珍僧人说些什么,一俊秀少年武士进来通报时辰已到。安珍大师应即刻起身同其他几位德高望重的僧人一起举办演讲、于民众面前进行驱魔,彰显皇恩浩荡、佛法无量。

    僧人于是起身。

    面对似乎还有话想说的天皇莞尔一笑。

    “陛下,安珍必满足天皇陛下的愿望。”

    天皇从嗓子里闷出一声应答。

    帘幕掀开,微风和阳光却在触碰到高高在上的天皇时,被更深重的幕帘挡住。

    降妖笼车里的妖怪们在看到刺目阳光时,一起发出悲鸣。

    他们或许是在山野中自在的妖物,或许是某位深宅里供奉的座敷,或许是曾经拥有一座神社的“神明”。

    然而此时,他们不过是佛经浩荡下的尘埃。

    无数双曾经充满敬畏、渴望、祈求、恐惧的眼睛此时带着难言的兴奋望着他们、带着崇敬望着即将毁灭他们的僧侣和幕帘后从不露面的天皇。

    他们是不再被需要的“信仰之物”,此刻要成为皇恩集权上的一道阶梯。

    “嗷。”发热半昏迷的幼小狐狸因为车身行驶过石子的颤动而发出短促的哀鸣。

    狐狸身边被一席白布包裹的付丧神伸手将其抱进怀里。狐狸使出利爪尖牙挣扎,那个人的怀抱却像是坚硬的铁块,纹丝不动。

    狐狸坚持着睁开眼,入目的是脏兮兮的白色披风,还有别人无法瞧见的白色披风之下的美丽金发和蔚蓝眼眸。

    ——化形的就不像本土人,难怪那么容易的就被当妖怪抓来。

    狐狸哼哼唧唧一会儿,还是支撑不住,昏睡在了美丽的付丧神怀中。

    付丧神见他昏睡了,便重又抬起头,看向了高台之上小的如芝麻粒似的如仙人一般的僧侣。

    付丧神的直觉告诉他,那个人一定是看向了他这边。

    一如往常一样,露出仿佛对什么都云淡风轻的笑容,以一种十分容易让人生气的语调说——

    “要辛苦你啦,山姥切。”

    人们在等待着。

    妖怪在等候着。

    僧侣发出宣言。

    天皇幕后鼓掌。

    “如今八百万神明,多半数竟是不堪妖物迷惑众心,鸠占鹊巢,骗取供奉与信仰……”

    骗人。

    “自古以来吾等理应所崇只有与日轮同耀大国主、与黄泉同寿伊邪女神……其余居山野而为神,以戏法愚弄百姓、舞风弄水者,皆是妖怪冒充……”

    可笑。

    “众妖所为深创民心,帝心甚忧。吾等将代唯一真理、极乐天之主,承陛下之志,于今日今时今刻,斩冒牌之物于圣驾前,以抚民心!”

    “——”

    传话僧侣激昂的声音落下,众人还未鼓起热烈的掌声时,一道剧烈的响声却刺入每个人的耳朵,强烈的耳鸣和大脑瞬间的空白掌控了在场所有人。

    “——”

    那个声音似乎随着剧烈的头痛一齐响在脑海,直到白芒过去,耳鸣渐缓时,那句刺耳的话才真的被众人所理解。

    “全是骗人!!!”

    饱含着愤怒的声音。

    强风袭来,镇压着妖怪的大铁笼应风而破。

    被夺去大部分力量的万千妖物化作黑烟白尘纷纷逃离,民众们也在一瞬间的错愕后,尖叫着在遮天盖地的乌云烟雾中逃离此地。

    还伫立在原地的人,或许只是被那怒吼着踏风而来的“人”震慑到了。

    风将他的华服吹得猎猎作响,织缎般的秀发在风中如万千细蛇狂舞,龙角蛇身的他吐出火焰,将妄图逃离的家伙都锁在包围圈里——

    正如发狂发怒的神明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面对这样可怖的妖物,俊美的僧侣却笑了。

    “这是初次见面吧。”

    “自我介绍一下,吾名安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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