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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泡了温泉回来，因没有杜梓跟着，没有准备替换的衣裳，便松松地披了件外袍往回走。回房更衣时，忽觉房中有异，环顾四周，却并未有不妥之处。许是听了秦五那番惊世骇俗的言论之后，愈发疑神疑鬼罢。刚穿上中衣，忽然福至心灵，放轻了脚步行到床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掀开了被子，然后……当场愣在了那里。
是甚么呢，光滑的珠玉？人形的瓷器？不，是个女人，还是个窈窕的女人。浓黑如无月之夜的头发铺在颈子上，露出楚楚动人的蝴蝶骨，脊背滑腻，细腰盈盈，再往下……床榻上本趴着睡得正酣的女子忽然一个转身，还没看清，已然裹起被子站在榻上，伸手一扯，幔帐滑落。隔着帐子，小狐居高临下道：“我可是数了十下呢。”
萧?愣住。
“数了十下，你还要看，我却要恼了。拓跋玉送上门来的你不看，非要闯到别人闺房看你看不上的。”
萧?反应过来，不屑一笑：“你躺在别人的床榻之上数十下？便是数百，小王也看得。”
“好看么？”小狐邪邪一笑。
“看了许久……也分辨不出雌雄。”
“啊，”小狐一把扯下幔帐往萧?身上丢，趁其视线遮挡的瞬间绕到他身后，一把握住他衣带便扯，“不公平，也让我瞧瞧你是公是母。”
萧?不妨小狐这厚颜无耻的一招，忙挥开那繁复的幔帐，急急挪出一只手护住衣带，待幔帐落地，另一只手捏住她手腕。小狐裹着被子不够灵巧，暗叹慢了一步，便一只手护着被子，看着同样一只手护住衣裳的萧?。
小狐的被子滑至腋下，露出肩颈和细细的锁骨，白若睡莲，偏偏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毫不示弱。萧?只着薄薄的中衣，衣襟已开，竟也有好看的锁骨，只不过锁骨下方的胸肌……不是很娇美。
两人对视。
萧?觉得自己的目光无处安放，粗着嗓子吼：“放手！”
小狐甜笑：“你先呀。”
“恬不知羞。”
“彼此彼此。”
萧?忽然将捏住的手腕望小狐头顶一扬，拽住轻轻一绕，将小狐带了半圈，双手牢牢一箍将之固在身前：“此刻小王便是不着寸缕，你可还看得着？”
“不过先发制人而后置于人罢了，怎么，王爷抱着一团被子，可还暖和？”
萧?笑容一滞，可不，这么抱着一床被子，只能看着对方的后脑勺，也颇不得劲。因挨得近，有些发丝跑到了裸露的胸前，挠痒痒一般拂着。小狐勾起嘴角，猛一俯首，饶是吃惯了刀枪的萧?，也变了颜色，闷哼一声。
“王爷！”
是杜梓的声音，随之门被推开。萧?略一打量自己和那咬人的野狐狸，果断地抬起一脚，将半开的门踢了回去。
“哎哟！”杜梓大屁股落地的声音。
小狐甚至都能想见那杜梓被竹尖戳出的血窟窿重又汩汩往外冒血的样子，不禁抖了两抖。可是，流血的好似不止门外那一个。小狐舔舔嘴唇，果然腥咸。萧?的一只手，虎口处青紫一片，深深印下的牙印缝里正有血溢出。
萧?垂着手，冷然看着小狐。那张脸上，丝毫没有以下犯上的惶恐，亦无闯祸的慌乱，有的，就是那千年不变的微笑。多想撕下这张笑脸！看看她于形形色色的人面前，是否都是一个表情，是否不论是敌是友，皆可以谈笑风生，不分亲疏。
就这么直直地瞪了良久，那笑却愈发绽放，甚至露出了方才咬他的小小尖牙。这么个心思歹毒的女人，笑起来却有尖尖的小虎牙和甜甜的笑涡，简直……恼人！直到外面有人拍门，是杜梓锲而不舍地询问：“王爷，您没事罢？王爷……”
萧?收回目光，绕到屏风后穿衣，见小狐仍是站着不动，不耐道：“这么热衷于脱衣裳，怎么，不会穿回去？”
小狐却冷不丁探头到屏风后面，见萧?唬了一跳急忙三两下系好衣带的糗样，乐得咯咯笑，笑够了才腆着脸问：“王爷可有多余的不甚张扬的旧衣裳？”见他一脸不解，才肃容道，“为促进大魏与西越的邦交和平，婢牺牲小我，舍身救人，衣裳可不就湿了嘛。不然你以为我干嘛……”
“明琅玉？”
“嗯。”小狐不知为何听了她的丰功伟绩，萧?非但没有展颜一笑，反而愈发拉着一张臭脸，都快变成草原上最俊俏的一匹骏马的马脸了。
“既热衷于下水捞人，便自己把衣服烘干罢。”
小狐有些傻眼地看着那径自出了门的秃鸟，好久才回过神来，知他小心眼儿，竟不知他如此小气！不禁愤愤然碎碎念：“热衷你大爷，上回救了你的旧情人，差点儿把小命丢了。这回若不救那明琅玉，西越藉此打过来有你消受的，不识好人心！”
当然，萧?甚么都没听到。他忽视了杜梓那张震惊的脸，只觉外头空气清新，抚慰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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