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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捣鬼有术 > 第一十八章 丹药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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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沽名已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然而所有的迹象都在告诉他当晚发生的可怕经历。

    “你不用奇怪为什么死后为何还在,我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早在粤都教堂惨案发生的时候,其实我已经死在疫情之下,之后的大半年只不过是我的魂灵不肯离去,一直游荡在赫琏庄园之中。”赫顿带着沉重的回忆说道:“这二十年中,我总是浑浑噩噩,分辨不出真实与虚幻的界限。”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明白过来,我已不属于这个真实的世界,我是如此与他们格格不入”

    “我不禁在想,难道人死之后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然而这个世界与现实世界是如此的相似,此后的时间,我一直都在寻求这个答案。”

    记忆就像湖水一般流进了马沽名的脑海,迫使着他不得不去面对这个可怕的事实。

    赫顿见马沽名还未下定决心相信这个可怕的事实,便道:“你只需明日到城外去一趟,一切便会真相大白。”

    明日,城外?马沽名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也许正如赫顿曾经说过的“人归而化蝶,不知已死,蝶梦之人,犹以为人也!”而他,不过是一只做梦的蝴蝶。

    这一夜马沽名带着沉重的思绪久久无法入睡,中途几次起床去观察赫顿,但最后都忍住没有去吵醒她,有一些事情,即使说得再详细清楚,自己不去亲眼看一眼始终无法相信。

    一夜的困扰让马沽名第二天起来疲惫不堪,他没有把润秋叫醒,而是孤身一人离开。

    冬日的清晨寒气是如此逼人,而况还是从暖和的被窝中爬出来,然而这都没能阻止到马沽名的决心,对于人归之始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呢!

    马沽名在城市的熟睡中从逼仄的胡同走出,路过琳琅满目的街道,穿过一排排依偎的房屋,一路沿着粤都江水而行,愈行愈远,天空呈现出一片灰蒙蒙,他回身望去,整个粤都也被灰色吞噬。

    出了城门,一缕晨光才姗姗来迟,天地间才有了它该有的色彩。然而好景不长,马沽名临近郊外,天色开始慢慢暗了下来,眼前由房屋变成了一片荒芜的垦田,无尽的寂静笼罩在原野。

    山的脊背蜿蜒在一望无际的黑色浓雾之中,北方的天际也一份为二,云层翻滚,雷电暗涌,狰狞而壮烈。

    冻寒积冰,万物蛰伏,鸿蒙未辟,宇宙洪荒。这一切似乎在告诉它的旅行者,前方因是世界的尽头,归者的国度——

    无论马沽名愿意与否,他已然见证了世界隐匿的另一面,而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呢?

    日落黄昏,粤都城内一天的繁华归于平淡,商贾闭户,游人急归。烛光替代了白天耀眼的红日,虽然只一方寸光亮,但对于已经准备就息的市民来说足够维持需要。

    马沽名想告诉自己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然而,内心的悸动总会一次次不断提示他的处境。

    回到阁楼的马沽名依旧像往时一般看书、译文,润秋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同,只把今日遇上阿妹的事告诉他。

    “阿妹见我一个人,便问我与你什么关系,我告诉她是你的学生,她知道你没在便请我去她哪里吃了食物。”润秋兴奋地分享着她们的相识。

    润秋见马沽名始终没有要回话的意思,以为他并不希望自己和阿妹有接触,便又道:“我本来是不肯答应的,但她太热情了。”

    这时马沽名才看向润秋,心平气和地说道:“我很高兴你与阿妹成为了朋友,在这里你的任何行为都是自由的。”

    润秋却说道:“戴德医生说过,每个人想要继续呆在这个世界上,就必须服从它的规则。”

    润秋的存在可以说就是一张白纸,马沽名并不希望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她的身上,“戴德医生说的也许很对,但制定规则的人与事物,有时也不一定全对,这就需要你去观察,我不会去告诉你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到了半夜,马沽名把《千禧年》的译文弄好,润秋也早早睡去了,他便起身出门来到了一处楼顶高台,城门高墙屹立,渠中流水涓涓,寒夜月明星稀,天际犹如一张巨大的罗网。

    “你怎么坐在这里?”不知何时出现的赫顿小心翼翼地爬上高台与马沽名并身而坐。

    “没什么,就是出来看看。”马沽名知道这个时候还会出现的只有赫顿。

    寒夜中赫顿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说道:“这该死的天气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半夜里能把人冷醒了。”

    马沽名看她身上穿着单薄,就想把自己身上披的袄袍脱给她,然而一切还未付出行动赫顿便摇头拒绝了好意,只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会多出许多疑惑,有些我自己尚不清楚,但若我所知晓的定不会隐瞒。”

    马沽名站了起来,无限惆怅地说道:“我在想,这个城市会有多少人和我们一样。”

    赫顿静静地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寒夜中一个叫黑暗的怪物吞噬一切。

    马沽名起身故作洒脱了感慨道:“我何以要去知晓别人是否和自己一样,难道知道了结果就会有什么不同?”

    这个时候,赫顿也站了起来,神情多了几分柔和,缓缓地说道:“我希望你不会怪我所做的一切。”

    马沽名摇了摇头,没有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问道:“你可知道润秋是生了什么病,她每日吃的是什么样的药。”

    “我什么病也没有,其实即使有病也早就随着我的离世再无瓜葛,我每日服食的是丹药,一种草木与金石炼制的药物。”赫顿解释道。

    “丹药?”马沽名明显有些意外,吃惊道:“道家方士的服气饮丹?具体有什么作用?又是从而得来?”

    “至于是否与你说的道家丹药相同我不清楚,这件事说来话长。”赫顿见马沽名知之甚多,便娓娓道来。

    “丹药的出现还需追溯到十几年前,有一年,赫琏庄园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无名亦不知所图,就当时的家主马丁私下达成了某种协议,他们会每月在山中的庄园暂歇,而作为报酬便是会给予丹药,这丹药初服使人精气充沛,体复如故,其神奇让人望而生叹,本来一切都没什么,然而有一年,不速之客逾期未至,无丹药可服,在当天的下午便出现了变故,有庄客在‘读书日’赫然倒地不起。”

    “这次的变故让赫琏家族成员以及所有的庄客意识到了危险,然而一切为时已晚,常年的服药已经致使他们的身体和精神都不同程度了产生了依赖性,一旦停止服食丹药后果危宜。”

    “之后的状况你应该已经见识到了,赫琏庄园十几年封山禁户,与外界几乎不再联系。”

    马沽名没有想到背后竟然还有这般隐情,顿时大为吃惊,心下疾呼道:“你们没有去另寻药物代替?”

    “怎么没有,表面上丹药的成分是茯苓、桂心不同的草药,以及一些常见的金石,然而就像它的独特疗效,真要配制起来困难重重,很多方法皆闻所未闻。”赫顿解释道。

    马沽名搜肠刮肚地回忆关于丹药的所有记载,记得《云笈七笺》金丹篇中九霄君问答刘泓;

    泓问:“至药有几般?”

    君曰:“真正之门有三焉:一曰神符,上仙上丹;二曰白雪,中仙中丹;三曰九转,下仙上丹。其三般丹,出一门而异名,各有《三一禁法》,不可轻传於人,何谓不可轻传?假如神符,若无太一宫天一宫,成者即名白液,终不成器。缘以天一宫名,其《三一》不可传。白雪若不坚,不成冰,不入调青,不受青,亦共粉霜毒无别。亦如日无乌而不明,月无桂而无魄相似。缘引凝成坚冰,青如磁石弘针,其《三一》不可传也。九转曾青,白雪成结,即入紫宫用,缘以凝四?,纳万象成质,其《三一》不可传也。”

    从中便可见丹药炼制何其之难,其《三一》不可传的条件苛刻至极,如若未成便与粉霜毒无别,这也就无怪乎包括庄客在内的赫琏家族无人能成药。

    马沽名心里明白,真如赫顿所言,他们必将受制于人,同时,也为这群不速之客的身份而惊疑,他们的背后又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回屋以后,二人继续探讨着,关于这群神秘的不速之客的身份,以及城外的与已知世界的巨大差异,他们设想了种种可能。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在这个现实世界之中,伴随着一个隐匿的次世界。而他们已然身处其临界之中,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无外乎是死亡,简而言之,人死之后便踏进了归者的世界。

    仙论起于周末,鬼论始于汉末,神鬼之论已流千年,几乎伴随整个华夏文明。一方面马沽名接受着传统文化的洗礼,一方面西方文学科技的涌入,他不知道该去如何分辨。

    “这十几年来我一直致力于寻求线索,然而受制囿于居室,鲜有外界联系,只能通过不断的探索去分析其中的差异。”赫顿知道马沽名面对神鬼之论与现实科学奠基的悖论一时很难转过弯来,于是接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的本源就像流淌在大地上的一条河流,有时候难免会出现分叉,一条是以西方科技物理为奠基的支流,一条是华夏古文明的支流,现在华夏支流已尽枯竭,而西方文化成为主流,但是,即使它就将枯竭,却不能掩盖过往它留在大地上真实存在的痕迹。”

    “而我们有幸目睹了它,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踏进了这条支流。”

    日起日落,转眼已经过去了半月,马沽名不出意外没有寻到能代替丹药。这一日,像往常一样临近中午起床,首先整理起昨夜写好的译文,又从书堆中查阅有关道家炼丹术,且不说内容晦涩深奥,往往前后竟自相矛盾,于是他只览阅几篇便不了了之。

    就说方士及道家人对炼丹的解释,炼丹可分为外丹术与内丹术。

    外丹术,起源于黄老道,是在丹炉中炼制矿物以制造丹药,以直接服用为主,也有人把道家符?、雷法也归为此类。

    内丹术则是将人体拟作炉鼎,用以习练精气神。其实质是纳外气、养内气、和阴阳、通经络、并以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贯彻其中。

    我们也可以认为以烹炼金石为外丹;龙虎胎息,吐故纳新为内丹。

    不管是外丹术还是内丹术,已然与当今世界的认知相悖,谁都知道金石直接服用能让人身体血液中毒。而内息吐纳之说更是玄妙深奥,人体的吐纳只是血液对氧气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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