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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捣鬼有术 > 第十二章 误入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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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沽名仿佛又回到了那一日润秋在台上朗诵的情景,这一切是如此相像,那拉氏如同公爵夫人一样沦陷在欲海之中。

    那拉氏目不斜视,眼光穿透一切,那是一种睥睨万物,深受伤害、彻底绝望而无限疲惫的眼神,一种任何人,任何事物都不想看到的眼神。

    直到此刻,马沽名才明白那拉氏为何会故意让他看到这一切,她是在痛恨,对自己以及对所有一切的绝望。

    马沽名不经想到,等待着润秋的命运又是什么?就在他还在为那拉氏的遭遇而惆怅的时候,大厅的战场已然结束,马丁带着胜利者的微笑而离去。

    至此,只有马沽名和那拉氏二人还在大厅里,他也不愿在此久留,于是乘着还没有仆人来便缓缓要离开。然而,说巧不巧,正当马沽名想赶在没被人发现离开的时候,远远已经有人往这边而来。

    马沽名心里一合计,此刻再离开说不定更加会露出马脚,于是向着来人告知自己的原因。仆人便领着马沽名在来一处会客厅等待,而他也只能坐立不安地老老实实呆在。

    马沽名以为与那拉氏这次见面会是非常尴尬的局面,然而,显然那拉氏并非他以为的一样。

    马沽名一盏茶还未喝完,那拉氏便盛装推门而入,刚落座开口问道:“我听说你昨日领着润秋下去镇上了。”

    “是的,我在山上待厌了,便寻思着下山瞧瞧。”马沽名回道。

    “那孩子没下过山,没给你添麻烦吧。”那拉氏微笑的说道。

    马沽名连忙说道:“多亏了润秋骑车,在山上看着离镇上不远,如果没她帮忙我都赶不上天黑前回来。”

    “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有一年和芷兰偷偷去镇上看花灯,回来的时候脚都走疼了。”那拉氏说完随即又解释:“芷兰就是赫顿,是我给她取的华夏名字。”

    马沽名想起如若赫顿小姐还在,那么她也该有三十五、六岁了,与那拉氏年纪相差并不大,也就不难想象她们会结伴而行的举动。

    那拉氏说完似乎回忆起什么,心情低落了许多,短暂的沉静后那拉氏开口问道:“不说这些了,你今日来是为何事找我?”

    马沽名想了想,说道:“我希望能与赫琏先生当面讯问一些事?”

    那拉氏蹙眉凝思,过了许久才道:“我能问是关于什么的事吗?”

    马沽名欲言又止,心里拿不定主意。

    那拉氏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又道:“实话告诉你,赫琏先生很难开口向你透露什么。”

    马沽名注意到那拉氏的措词,她说‘赫琏先生很难开口’而不是说‘他也不一定知道’,想着他身体状况时好时坏,马沽名似乎从里面体会到用意,于是说道:“有谁在粤都教堂供职,或者说有谁曾在里面待过?”

    “谁?”那拉氏神情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平常。

    那拉氏的举动马沽名看在眼里,他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不再顾虑赫琏的忠告,开口再次讯问道:“赫琏家族谁与粤都教堂瓜葛最深?”

    那拉氏注视着马沽名许久,同时又吩咐人给他添茶水,才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记得马丁好像在来华之前进修的是神学。”

    马沽名得了明确的答复,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有些头绪似乎也慢慢理清了,说道:“多谢夫人,我就不再打扰了。”说完起身正要告辞,一女仆走了进来,双手端着黑色木匣。

    马沽名看到此物,大吃一惊,以为是那拉氏吩咐人拿来,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脸色别说有多难看。

    那拉氏见马沽名突然不走了,心疑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然而仆人已经端着木匣近了身前,口中说道:“夫人,这个盒子放什么地方?”

    马沽名闻言既羞愧又尴尬,逃也似地匆匆离开。

    那拉氏看着马沽名慌不择路地出去,又看了看已经被仆人放在边上的木匣,顿时神色不定,冷冷地打发了仆人,万念俱灰地独自坐着一动未动。

    逃离而去的马沽名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返回了小木屋,找出档案又一次查看,根据时间串联了所有的线索,已经大概能猜测出赫顿小姐失踪当日发生的事。

    赫顿小姐显然知道了造成“粤都教堂惨案”有家族的影子,所以才会抑郁不安,故意装病不出房门,她害怕,她在害怕其中就有她父亲的授意。

    罗伯特赫琏回国的日期已经提上了日程,他们要赶在圣诞节前返回英国,留给马沽名的时间已经不多。关于赫顿小姐失踪一案马沽名不知道该怎样去告诉赫琏先生,粤都教堂里面牵扯了太多人,这是他必须顾虑的,而且他也并没有确切的证据,一切都是在有限的线索中推测。

    夜里马沽名辗转反侧,脑海中总是在分析此案牵连的可能,他所称述案情经过又是否能禁得起推敲。

    半睡半醒之间,马沽名感觉有人在呼喊着什么,这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于是便起身把桌上的洋蜡烛点着了,细心去聆听外面,果然是有人在呼喊,穿好衣裳开门站在外面。

    此时天已经很深了,因为连续几天都是雨,月光也没有,马沽名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只感觉外面静的可怕,仿佛随时都可能有猛兽突然从黑暗中一跃而出。

    正当马沽名考虑着是否要回去的时候,林中传来轻盈的歌声,他心里想着难道又是润秋夜里跑到外面唱歌。于是回屋取了一盏油灯寻音而去,凭借着并不算亮得油灯马沽名匍匐在山坡而行,等他好不容易爬了上去,果然看到有一个人站在水池边,于是乎大喊了一声:“润秋,是你吗?”

    然而水池边的身影还不等马沽名看清楚忽地纵身一跃,他吃了一惊,赶紧上前查看,然而一切都晚了,池中竟然一点涟漪都没有。

    马沽名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于是把油灯放在石上伸手去打捞。水深不见底,马沽名越陷越深,还没等他发现事情的蹊跷之时,倏忽之间,池水大震如若漩涡一般把他拉了下去。

    并不擅长水性的马沽名已然惊慌失措,只感觉身体随着水流在快速下降,没过多久双臂被坚硬的岩石剧烈碰撞,就在马沽名以为死去的时候。感受到眼前出现了微弱的亮光,随即身体被重重地砸向了水面。

    不知道过去多久,马沽名被寒冷的河水冷醒,他努力地咳嗽几下,好不容易才舒畅了呼吸,瞪着眼睛去看周围,发现自己被水流冲到了岸边,四周也全是坚硬无比的岩石,俨然不知怎么来到了山体下面的暗河。

    这时的马沽名已经来不及去想为何会从水池直接到了这里,他的身体因为在水中长时间浸泡,四肢几乎失去了知觉,人也因为寒气入体有些神志不清。

    浑浑噩噩之间,便见残碑赫然而立,碑文无月而自亮,世间鲜有,马沽名咬舌定神,才仔仔细细看清楚。

    ——

    “大唐故中大夫紫金观道士并序夫体道观妙,韦几,原字敬舆,小字惠子,京兆杜陵人也。不寐七旬,绝浆五日,君养毛丹穴,标奇渥水,眷九霄而折羽,首千里而顿足……”

    “或藏形洞府,或栖志灵岳。”便明白过来有一老道在此地羽化而登仙。

    《云笈七签卷二十七》有云:“十大洞天者,处大地名山之间,是上天遣群仙统治之所。其次三十六小洞天,在诸名山之中,亦上仙统治之处也。其次七十二福地,在大地名山之间,上帝命真人治之,其间多得道之所。”马沽名这时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竟进了洞天福地中的福地。

    人言皆仙者,众口相传,然目击者鲜矣!马沽名也不无意外从未目击,他双手触及石碑,石质松弛粗糙、朴华无实。正当他认定不过是巧合,青光乍现,目之所极竟有飞蝶振翅而飞,幽光惨惨,只觉暗河水势大涨,犹如奔腾的万马,瞬间把他卷入水底,他的意识也很快消失随着冰冷的河水消失在黑暗之中。

    次日,马沽名在居住的小木屋醒了过来,人躺在床上头昏目眩,似乎生了一场大病。衣服已经不是此前所穿,房间内有一股淡淡的药草味,原本凌乱的房间也被重新收拾过了,显然是有人来过,是他们做的这一切。

    昨日种种恍若梦境,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明明记得夜里追出去后落水了,而却似乎还闯入一道人的福地,简直令人无法相信。

    到了中午,仆人进屋打扫,马沽名才怏怏从睡梦中醒来,艰难地睁开眼睛,气息微弱地讯问道:“现在什么时候。”过去许久,未见有人答话,便支起了身子背靠在床头,只见壁炉旁有一个瘦小的背影蹲在地上摆弄着什么。

    润秋停下了手上的活动,回身见马沽名起床赶紧走上前,说道:“呀!你醒了,你是要我去叫戴德医生吗?”

    马沽名感觉睡了一觉虽然现在还是没什么精神,但人已经比此前好多了,便问道:“发生了什么?”

    润秋把熬好的药盛了一碗端到马沽名面前说道:“你昨夜不慎落水,好在有人看到了,戴德医生说你生病了,不能再出去了。”

    “落水。”马沽名躺在记得自己的确有被卷进水里,又问道:“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发现我的?”

    “在水池边,你是不是偷着下水了?”润秋说完又大喊了一句:“你问过我是不是要下水游泳,你肯定是自己想游泳。”

    马沽名喝完药,疑惑地注视润秋,问道:“昨天夜里你是不是也去了水池边。”

    润秋一边收拾着马沽名喝完的汤药一边说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疑问?”

    “我夜里有看到过一个人去了哪里。”马沽名解释道。

    “是吗?昨天夜里我一直都在睡觉。”润秋站在床边,似乎也在想有谁夜里会出去。

    马沽名又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然而润秋依旧一幅少女的天真模样,收拾干净桌子又拿出食盒中的流食去热。

    屋外阴雨靡靡,冷风凌冽,回去的山路泥泞难行,于是马沽名便留润秋多呆一伙。看着窗外雨季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朝着外屋的润秋喊道:“你在摆弄什么,叮叮当当的。”

    润秋放下卷宗,走了进来软软地说道:“我想帮你。”

    马沽名看着润秋有模有样地帮他把日记整理好,揶揄地问道:“你知道什么?”

    “我当然知道,赫顿小姐离开了,你是来找她的。”润秋倔强地回道。

    不知为何马沽名觉得润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他有想亲近她的,仿佛有什么在吸引他。长时间的目视使润秋不知所措,她以为说错了什么,不安道:“难道不是来找赫顿小姐?”

    马沽名却出奇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到外面去。”

    “等我父亲来我就走。”润秋像往常一般回道。

    马沽名不愿她失望,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难道不奇怪为什么他从未来看过你吗?”

    润秋并不说话,似乎这个问题从未想过。

    然而马沽名继续说道:“也许他们会不会!”说到这终究不忍再说下去。

    润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眼神闪过一丝不安,赶紧笨拙地掩饰道:“我已经出来很久了。”说完便慌慌张张收拾东西离开。

    润秋走后马沽名百味杂陈,为自己的莽撞而痛恨,又不希望润秋继续被蒙骗。他在心里想,他的所作所为是否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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