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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玉蝶舞之海郡篇 > 50、无涯任酌蠡(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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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淼臣怔怔的在石阶上坐着,久久不曾回神。

    他在木兆面前一向是自卑的,木兆的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意,对谁都是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深受门派上下的喜爱。而他是个淘气包,叛逆执拗,嚣张跋扈,门派上下爱重他的力量和权势者如过江之鲫,可他其实从心底里明白,连自己的哥哥都对自己不亲。更遑论一直如众星捧月般的木兆了。

    因此,他凭一时冲动将木兆虏劫至那处偏僻的岛上,虽然她至始至终都并未反抗,但他依旧自卑。哪怕是木兆真正成了他的妻子,他依旧极度的不自信,每日患得患失的。

    待木兆怀孕,他高兴的在天上地下飞了好多圈,兴奋的逢人便说自己将要做父亲了。可是回到岛上,看到木兆那万年不变的浅笑,他心里便泛起了嘀咕。

    直到孩子破壳而出,那金灿灿的光芒不止刺痛了他的眼,还刺痛了他的心。第一时间便认定了她肯定是与频繁上岛的哥哥或四个侄子有奸情,这才生下那只纯金色的孽种。

    他怒不可遏,当即便出手打了木兆,并把那孽障打断龙脊丢到了忘川之中。回到岛上,木兆却是正襟危坐,与哥哥一起等着自己。他见此情景火气更甚,直接和哥哥从海里打到了天上,父皇母后处。

    再后来,木兆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偶尔换上疑惑或空洞的表情,一句都不曾辩解。而他本能的认定了她是心虚,在父皇母后面前与她解除了道侣关系。

    再后来,他直接将人送回了师傅处。并当着众人面前羞辱她,说她不守妇道,水性杨花……

    即便是那样的情形,木兆的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此刻再回想起来,那笑容分明十分惨淡,像暴风中被摧残的花朵,枝断花调,零落成泥。而自己却眼盲心盲,只当她是高兴自己不需要再和他被困孤岛了。

    他痛苦的捶打着自己那颗榆木脑袋,呜咽声断断续续的传来。

    周玉蝶长叹一声,也懒得陪着他枯坐,让墨染和不染陪着自己回了离合苑。

    青岚几个还维持着一样的姿势,在廊下跪的笔直。朱璃则捧着一个双层的药盒,跪在了药庐门口。在暮色四合的天地间,显得如此孤独无助。

    说实在的,周玉蝶一鼓作气,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发泄了出来,此刻看着他们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气下去。他们本就是秦晁的人,对自己的忠诚,出发点必然来自于她。自己意难平,可他们的错,也只是忠心而已。

    这就像一个国家的皇帝麾下的大将军,他们忠君爱国,战功赫赫。老皇帝退位做了太上皇,新皇帝则希望他们忘了老皇帝,完全忠于自己。有一天,太上皇想起了自己以往的风光,想要重归帝位,这几位将军则帮着老皇帝复位了。当然过程中,对新皇帝是各种欺瞒伪忠的,可这一切,真的是完全错的吗?

    这自然要看你站在谁的立场看待问题了。站在新皇帝的角度,这些将军无疑是叛徒。站在老皇帝的角度,他们就是大大的忠臣了。

    可偏偏,她和秦晁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太过纠结他们究竟忠诚于谁,只会徒增烦恼。

    有道是,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周玉蝶此刻想通了其中的道理,自己一再纠结于他们到底忠于谁做什么?今后这世上只余了她一个,放过他们,也放过自己,今后的日子才能平安和乐。

    就像淼臣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只看到自己的卑微和不自信,从不肯跨出一步,主动和木兆沟通,这才造成了他们之间的悲剧。

    而她,乘如今未时未晚,一切还来得及,不如放开胸怀,接纳了这一切。这才是她与他们之间的长处之法。

    她拉着不染毛茸茸的小爪子,挪到了厨房,摸出两盒子松子糖交到她手里,对着她身后的墨染道:“这两盒子糖是前几日做的,你们拿回去和砚泥砚池两兄妹分着吃吧!”

    不染闻着盒子里飘出的香甜味道,两只眼睛波光粼粼的泛着金光。由她哥哥牵着给周玉蝶道了谢,兄妹俩这才回转自己的小院去。

    才走了两步,墨染便回头来,为难的望着周玉蝶,支吾道:“主子,那院子里那位龙神大人,该怎么办呐?”他方才看见那位像傻子一样坐在台阶上,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虽知他是法力高强者,但那个样子倒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打击一般,让人心酸的很。

    周玉蝶闻言一怔,叹了口气,抬腿便往朱璃身边走去,取了她捧着的药膏药丸交到墨染手里,悠悠道:“你不必管他,让他自己个儿呆着就是。你们今日也累了,早些歇息。明日一早,你记得按时给他敷药吃药就是了。”

    墨染听了这话,拿稳了周玉蝶递给他的药盒,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属下一定办好,请主子放心。”

    周玉蝶看他脸上认真的表情,展颜一笑,轻轻的道了声‘好’。

    待他们兄妹回了自己院子,她这才在院子里的椅子上坐下,声音如古井无波,道:“都过来吧!”

    果然,她话音刚落,几人便如蒙大赦,长出了一口大气,挺直的脊背立刻就弯了下去。扶着墙缓缓的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扶着朱红色的大漆柱子,一步一步的往她脚边挪。

    别人倒还好,斑臧的手之前被她一气之下踩的血肉模糊,他也没有包扎,这会儿早就不流血了。可他这手,想在墙上借个力就牵动手上的伤,疼的钻心不说,好几个口子都裂开了,鲜血淋漓的印在墙柱上,带着温度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周玉蝶看着极为愧疚。

    见他们近前来作势又要跪下,周玉蝶忙抬眼止住他们的动作,道:“跪上瘾了是吗?……”

    她话未说完,后头还差两步才到近前的斑臧踉跄了一下,一个没站稳便摔在了石板路上,后脑勺磕在路边的一块翡翠原石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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