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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外走的时候，顾之绾叫住她，“阿姐，我不想当鬼司了，我想做一个平常人。”
孟汝夷脚步一顿，她转身凝视着她，“不医，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顾之绾坚定了神色，“我想成为正常人。”
孟汝夷走过来，盯着她的眼睛，“脱去鬼司之身，便是要入轮回。”这辈子不医还是那个不医，入了轮回之后，一碗孟婆汤下去，她的不医就再也没有了。
之后的那个人，再也不是她的不医了。
她的不医，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顾之绾任凭她看，“我不后悔的，而且鬼司之身对于我来说是枷锁，我脱了这枷锁，阿姐难道不为我高兴吗？”
孟汝夷突然笑了，“我替你高兴。”阎王那人，这么多年了，她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懂，但其实她早已知晓，她送了那么多那么多碗孟婆汤，看人的水准已然炉火纯青，他不会允许酆都有两个鬼司，一旦不医离开，便会有下一个，全世界只能有一个鬼司，她这辈子死了之后，阎王不会让她住在酆都，她只能喝孟婆汤，忘了所有的记忆，然后入轮回。
顾之绾浅浅一笑，“谢谢阿姐，那我去找阎王了。”
在她离开的那一刻，孟汝夷突然道：“你是想为谁脱去鬼司之身？”
顾之绾回答道：“改变我的人，我喜欢的人。”
孟汝夷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离开，孟汝夷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然后缓缓流下泪来。
——
跟很久很久之前一样，顾之绾穿过飓风，穿过结界，来到阎王殿前。
踏上台阶，她低下头，“阎王，孟不医请求脱去鬼司之身。”
没有回应。
顾之绾没动，大约又过了一段时间，殿中才传来低沉的声音：“你下次再离开地府之时，便是你脱去鬼司之位的时候，同时吾会把鬼珠收回，你如果后悔了，就不要离开，如果你离开了，就回不来了。”
她低声道：“多谢阎王。”
然后她离开了。
两袖清风，也没什么好带走的。
顾之绾离开酆都来到鬼门关的时候，她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孟汝夷过来送别的身影。
大概是等不到了。
她转身离开。
在顾之绾踏出鬼门关的那一刻，穿着普通灰裙的孟汝夷出现在了鬼门关。
她盯着顾之绾离开的身影，蠕动嘴唇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眼中流露出满满的凄凉。
她知道她一直很没用，什么都需要不医来保护，其实她也是想要保护她的。
她们两人在这暗无天日的酆都已经呆了不知道多久，这么久的时间还是比不上那个人吗？
不医没了。
她早该想到的。
当初不医第一次离开酆都的时候，到不医第二次说要离开，不医那个眼神，她早该明白的。
当初就不应该让她走。
当初说什么都不该让她走的。
鬼司之身对你来说是枷锁，可是对我来说，你是我的枷锁，从穿上之日，我再也不舍得取下。
孟汝夷蹲下来，像个孩子一样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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