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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一名男子赤裸上身坐在沙发上，左手支撑在左腿，身体微倾。他另一只手的手肘搁在右腿，手指上夹着一支烟，他时不时抬起手来吸一口烟，又放下去，缕缕青烟在他落寞的眼神里徐徐飘散。沙发不远的地面躺着一名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女子，她神情茫然，及腰的长发如孔雀开屏般四散飘开。一只巴掌大的老鼠从角落里窜出来，从男子脚边经过，停住在女子身边，伸头在女子满是污迹的手指上嗅了嗅，倏忽一下转身跑掉了。
“ben，不如我们一起去死吧？”女子突然冷冰冰地说。
男子瞳孔抖动了一下，缓缓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烧炭怎样，我们把窗关上，把房间的每一个气孔都堵上。”她声音缥缈。
“这主意不错，”ben说着，深吸一口烟，又吐出来，“我们只要闭上眼睛，睡一觉，就再也不用醒过来了。”
“要是睡不着怎么办？你知道我一直失眠。”
“总会有办法的，比如吃些安眠药什么的。”
“我们死之前还可以爽一下，你在房间里还藏有许多那东西吧？”
ben拿着烟的手顿在半空，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过了一会，他低低地说，“有的。”
“我们一定爽得要死。”女子黯淡的眼睛放出诡异的光亮。
“你藏在哪里了？”她瘫软的身体突然有了力量，整个人从地面爬了起来。
ben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某个地方。”
“我现在就要。”女子说完，便转身在房间里翻找起来，衣柜的衣服被她胡乱地扔在地上，她拉出柜子的抽屉用手刨泥土一样抓着里面的东西，眼睛直直的，发现没有那东西，她又把抽屉往地上一扔。她抓起剪刀拿起床上的枕头剪碎，又剪破了棉被，伸手到里面搜索。接着，她跑到厨房里面，叮叮当当地翻找起来，刀具杯子什么的掉了一地。
ben不动声色地坐在沙发那里，还是默默地吸烟。他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什么也没听到，等手上的烟抽完，他很快又点了一根。
“ben，你到底把它藏哪里了？”女子来到ben身边，伸手摇他的胳膊。她的指甲又长又硬，几乎要扎进他的皮肉里面。
“到底藏哪里了，藏哪里了？”她喋喋不休地询问。
“你疯够了没，你什么时候才清醒得过来！”ben大声吼道，手往外使力一推，女子单薄的身体便跌倒在地面。她眼中噙着泪水，呆呆看了ben两眼，爬了起来，随手捞起一个枕头，往ben身上打去。
“你才疯了，你才是真正的疯子！”她边哭边骂。
ben低下头默默忍受着，也不还手，那根烟不知什么时候已从手指滑落下去，掉在地面。他的眼睛直直看着那根烟，那微弱的火光。某一刻，他觉得那根烟很像一条鱼，火光的地方是鱼的眼睛，后面那截则是尾巴。那是一条垂死挣扎的鱼。他觉得自己渐渐抵达一个极限，那些压抑在他心中的东西如同血液蔓延他整个身体。身边那名女子曾是他女朋友，现在也是，他们曾经有过一段短暂的美好时光，直到他因为贩毒进了监狱。他出狱后，她就已经变成了另一副样子，本来热情开朗的一个人，却变得沉默寡言，多愁善感。他知道，那是因为他在监狱的期间，曾作为朋友的四大色魔无情地蹂躏了她，那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比什么都要可怕的噩梦。他曾以为她能够从噩梦里走出来，只要她足够坚强，可惜她没有，她经常疯言疯语，有一天还在浴盆里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差点死掉。为了安慰她，他让她吸取了一些海洛因，只是很少的剂量，没想到她很快上瘾了，剂量越来越大，戒了好几次都没有戒掉。没过多久，她整个人已经毁了。
女子还在用枕头打他，他伸手拿起地面那根快要熄灭的烟，面无表情地放在嘴边吸两口，又缓缓吐出来。其实那烟的味道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他彻底麻木了。他把抽剩的烟头往左手背上戳，直到火光完全湮灭，每一个动作都那么从容。接着，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把夺过枕头，又拉过那个女子把她推倒在沙发上。他拿着枕头按压女子的头部，那么用力，仿佛要把她头部的骨头都要压碎。女子如同热锅的活鱼挣扎了一会，再也不动了。
“一切都结束了，你再也不会被噩梦折磨，你解脱了。”ben面无表情地喃喃道，松开了手，恢复最初那个姿势，抽起了烟。过了一会，他拿着烟的手忽然捂住了脸，手指深深地插进头发里面。一边冷冷地笑，一边身体在抽搐，他面容痛苦，说是笑，却更像是哭。他想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一所超市里面的收银员，脸上带着普通女孩子的自信与热情。为了多点与她接触，他经常去那所超市买东西，每次都想尽办法跟她多搭讪几句。那时候，他觉得她是如此美好，仿佛早晨的阳光。
门铃突然响了，有人在门口按门铃。ben扔掉烟头，起身往门口走去，他只打开一条很小的缝，从缝隙里，他看到一名化着浓妆的女子，她嘴上抹了红得像血的唇膏。
“我来还你车钥匙的。”她柔声道，抬头朝他抛了一个媚眼。
ben伸手接过钥匙，冷冷道，“你现在可以走了。”
“你不让我进去坐坐吗？”她用手推门，伸长了脖子往屋子里面朝。忽然，她那笑容的脸沉了下来，变得如死灰一般。
“我……我想起还有事，先走了。”她转身一溜烟跑下了楼梯。在楼道里，她心有余悸地拿出手机，用手指在上面滑动，可是由于害怕，她整只手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好几次搞错了手机的解锁手势。她用另一只手在自己胸口轻抚，力图让自己镇定下来，过了一会，她才解锁手机，又按了一个号码。突然，有个影子出现在她身后，她毫无察觉，接着，一根木棒狠狠敲在她头上，她沉沉倒了下去，失去知觉。
“喂，这里是森川警局，请问有什么事情？”女子掉在地面的手机响起一个人的声音。
ben从容地过去拿起手机，抱歉地说，“警官，不好意思，我儿子又拿我的手机来玩，他没事就乱拨别人的电话，这回还拨到你们那里去了。”
“这个……”对方不知说什么好。
ben伸手往自己左脸拍了两巴掌，装着很生气地说，“兔崽子，下次再玩我手机，我打断你的手。”
“孩子不懂事，说说就好，别打重手。”对面说道。
“我知道了。”ben说完，挂了电话，脸上马上变得冷冰冰的。他俯身下去，抱起那名昏迷女子。
大厅里一片狼藉，什么都乱糟糟的。沙发上躺着一个女子，地面也有一个。画面中，ben还是坐在沙发上，默默的抽烟，缕缕青烟在他空洞的眼睛里缠绕，回旋，变换着各种形状。
“欣，我知道你最害怕孤单的了，所以我找了一个人跟你陪葬。”ben抬眼看了看地面那名女子。
凌晨四点，他把尸体装进黑色塑料袋，扛进了电梯，又从电梯下到车库，来到他的车子那里，把尸体塞进车尾箱。天空下起了小雨，蒙蒙的雨。他把车开进远处的一片树林里，挖了很大一个坑，填埋了尸体。他把塑料袋丢进坑里的时候，塑料袋忽然动了，昏迷的女子醒了过来。他也不管，埋头默默填土，很快把坑填平了。之后，他离开了那里。如果不被发现，这些事情会永远地被埋在时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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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整整一周，ben也几乎睡了整整一周。晚上，顾湘南过来找他，他打开门让他进来。
“你考虑得怎样，还是想退出吗？”ben问道。
“不，我想继续做。”l答道。以前的顾湘南已经是现在的l。
“很好，tony说他想见一见你。”
“什么时候？”
“下周。”
“好，我会去的。”l说完，从沙发站起来，朝冰箱那边走去。他直觉得冰箱里有一股血腥味涌出来，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呢？ben突然起身拦住了他。
“你是不是想喝点什么？”ben问道。
“是的。”
“我帮你拿，”ben神情有些奇怪地说，“你想喝什么，啤酒怎样？”
“好的，就给我来罐啤酒。”l淡淡道。
ben看着l回到沙发上，他才打开冰箱。冰箱里，赫然藏着一只人头，脸上已结了冰霜，但可以看出是一张女人的脸。ben拿出两罐啤酒，又关上了冰箱的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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