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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如黑丝之瀑，眼睛如天湖之水。
她哭过。
微红的眼圈，就像是苍茫的天湖水畔春之神忘记了带走的一抹桃花。
“你怎么了？”将军心疼地问道。
“没什么”姑娘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意“就是今天做错了事被父亲责怪了。”
明知她在撒谎，却不忍心拆穿，也没有勇气去追问。
“你们什么时候走？”姑娘认真地问道。
“可能就在这两天，旨意上回朝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将军有些艰难地说道。
“哦………”姑娘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片落叶掉进了微波粼粼的湖面。
将军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把目光投向了远处。
“你说你喜欢看我的眼睛？”姑娘笑盈盈地问道。
“嗯，你为什么这么问我？”那是的将军，根本不知道天目一族到了成年就会双目失明，他也不知道，他在神庙前面看到的目光呆滞的人们，其实眼睛是看不见的。
“那你就看够了啊，记住我的样子。”姑娘笑靥如花。
“瞳瞳，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这一辈子都看不够…………”这么美好，年少的心，以前从未说出口过情话，还有湖边暧昧的微暖的风。
“好啦，家里有客人，我该回去了，你要走我就不去送你了，人多嘴杂，你们一路小心………”姑娘笑着，跨上骏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将军似乎看到了她的肩膀，因为哭泣，轻轻地抖动着。
将军牵着马，慢慢地走回军营。
瞳瞳你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接你，哪怕是把你抢回去！！！
天目族的住地，孩子们围在大人的身边，跟他们描述着自己看到的东西，一点一点勾起他们对这个世界能亲眼所见时候的记忆。
族长的家中，瞳瞳端端正正地跪在大堂中的西王母神像前面，双眼含着泪花，紧紧咬着嘴唇。
“我已经答应了你，让你去见他最后一面，现在你也应该听我的话，好好休息，等着你成年那一天，嫁给大祭司的儿子，他是未来的祭司，大祭司是神的使者，你嫁给他，一定会让我们天目族得到更多的天神的恩泽。”族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可是父亲，我不想嫁给他。”瞳瞳说着，眼泪掉到衣襟上，开成了大朵大朵的花。
“傻孩子，不许再有这种想法，再过四个月你就要成年了，那时候，你也会跟我们一样，双眼失明，那个时候，他会喜欢一个瞎子吗？且不说他是什么身份我们还不知道，可是天目族的女子，是不可以和外族的人通婚的。你是我的女儿，我希望你能离我近一些，我舍不得你离我太远啊…………”族长说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姑娘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族长把姑娘送到高高的楼上，并让人严加防守。
将军回朝，战功卓著，父兄因此加官进爵，往来宾客登门道贺车水马龙。
将军进宫面圣，途经御花园，正面遇到凤辇，后面跟着数乘金丝软轿，原来是遇到了王后带着几位公主游园。
“你就是那位年少有成，立下大功的言城将军？”王后轻言细语，盈盈含笑。
“末将言城，恭请娘娘圣安。”跪拜，行礼，气安定，声朗阳。
将军总感觉某一个轿子的轿帘后面…有一双眼睛在看着自己，看的自己浑身不自在，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
面圣回到府上，正要把这事儿说与父兄听，圣旨已到。
“将军言城，秉承将门风范，开疆拓土有功，实为安邦定国之栋梁，温中懋著，文韬武略，乃一方之福，特封定国侯，御赐大婚，与当朝三公主结为珠璧，以作万民之典范，广传四海之佳话。”
府上一片鼎沸，上下为之欢腾，感念皇恩浩荡，感念祖上积德，感念满庭星辉。
将军独自站在后院，仰望沉沉的夜空，心里满满飘着冰冷的雪花，耳畔似有狂风刮过，就像是昆仑山夜间横扫过山麓的旷野的风。
大家开始忙里忙外准备两个月以后的喜事。公主下嫁的府第，自然是该重建的重建，该扩张的扩张。东边花园的一处凤台，更是旁逸斜出，修建得巧夺天工。
眼看婚期一天一天逼近，将军却半点高兴的意思都没有。
入夜，全家都已经休息了。言城还是独坐灯前看兵书。
脑子里过去的千军万马，面目都是你。
“门外嚷嚷啥？”远远的，听到大门外面有人嚷嚷。
“侯爷，外面来了个瞎老婆子，嚷嚷着要见你。我们只当她是疯子，正要打发她走呢。”下人来回道。
“且慢，待我去看看。”
一个老婆子，头发花白，目光呆滞，嘴唇干裂。
细看她的一身，倒不像是要饭的，因为她的衣服，虽然破，却能看出来是上等的料子，不像是自然的破旧，倒像是一路艰难险阻，生硬地弄破的。
“这位老人家，我们素不相识，你怎么会大半夜的要找我？”言城疑惑。
“我为了瞳瞳而来。”
如五雷轰顶。这个名字，险些让这个久经沙场战无不胜的热血少年掉下眼泪来，只因为这么一个在心底默念了无数次的名字。
“快请进屋。”言城亲自弯腰搀扶。
“你是天目族的人？”言城一边亲自倒茶，一边开口问道。
因为慌张，因为激动，那么大的杯口，偏偏还倒撒在了桌面上。
“我是她的母亲，我不远万里从昆仑山，想尽了一切办法才找到你这里。”
“她还好吗？她为什么不跟你一起来见我？”
“我求求你，救救我那可怜的女儿吧………”老婆婆说着，跪了下来。
言城慌忙扶起。
“有事慢慢说，她到底怎么了？”
“你刚走，她就被她父亲囚禁起来了，在她成年的那天，就要嫁给族中大祭司的儿子，她成天哭，几次逃跑都被抓住了”
少年的心在滴血，握着椅子扶手的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知道吗？天目族的人一到成年，就会双目失明，都说是因为西王母的诅咒，其实不是，每个人成年前一天晚上，都会被自己的家人亲手敷上特制的草药，第二天天一亮，孩子的眼睛就是什么也看不见了，我下不了手，我不忍心亲手刺瞎我女儿的眼睛，她那么漂亮的睛………”老婆子嚎啕大哭，花白的头发盖住了流泪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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