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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寻不尽 > 乱麻(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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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朗清只好再转过头去,黑暗之中只能看见有黑影跑过来,却看不清,鬼……难道不能夜视吗?

    刚这样想,她便觉得周围亮堂了一些,前面的人颇有些眼熟,加上对方称呼自己“湘姑娘”,大约是之前那个抱着竹篓的女子。

    “怎么?”

    “你要离开公子吗?”

    又是这个问题,湘姑娘背朝灯光,面朝深林,女人是很敏感的,也许如眼前这个人所说,湘姑娘真的是要离开。

    可她哪儿知道呢,只好闭口不答。

    “公子喜欢你呀,你若是走了,公子该有多伤心。”

    没问湘姑娘是否喜欢公子,假使湘姑娘是要走的,那大概如她一般,不喜欢那位公子吧。

    这个时候说什么能打退她呢,自己总要说点什么。

    那就将之前自己的疑惑抛出来吧,秦朗清开口:“我是鬼。”

    “我不在乎,公子也不在乎。其他,也没有可以左右公子的人。你尽管留下,我们也不是书中那些胆小无知的书生,不会暗地里害你的。”

    咦?他们知道,知道湘姑娘是鬼,还这样热情,倒是难得的好人了。

    秦朗清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声,可惜现在不知道湘姑娘的想法,所有都是她的推测,她倒想知道湘姑娘要怎么说。

    眼前的女子突然扑通跪在地上,秦朗清受到惊吓,向后退一步。

    面前又成了黄昏的林子,到处染着昏黄的光,她很是惊喜,眼前卧在树桩上的,不正是猫妖吗?

    秦朗清开心地唤了一声:“猫!”却只发出婉转的鸣叫声。

    她又看了看自己,小红鸟。

    眼前的三花猫抬起头看向秦朗清,伸出舌头舔了舔鼻子,秦朗清就立刻想起了关于猫被称为鸟类杀手的事情,以及那次在船上,狐狸不经意地让她猜猫妖会不会去扑海鸥。

    现在自己正好是一只鸟,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

    三花猫打了个哈欠,又重新趴下去,秦朗清提起来的心稍微放下去了一点,在她眨了三十五次眼睛之后,发现自己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放肆!”

    她还是抖了一下,茶水盖子颤动,响起了清脆的声音,不管怎样,突然之间有人这样吼一嗓子,大概永远都会被吓到吧。

    显和三十六年,独玉。

    上一次是在太后面前叹气,这一回是在太后面前昏昏欲睡。

    秦朗清趴在床上,她又整理了一遍思路,和第一次稍微不一样,但都是狐狸到湘姑娘到小鸟再到独玉的顺序。

    这一次中间似乎漏了一个被抽鞭子的。

    她猜这回结束时,她又会回到一手提起那只小狐狸的场景。

    第二次就轻车熟路多了,秦朗清办事又快又好,让人搞不懂为什么她之前会在太后面前失礼。

    第一回去耘献院还是要个正经理由的,她算着日子等到了那一托盘的衣裳。

    真实的历史没有办法改变,幻境中的可不一定。

    有了上一回的改变,她充满了斗志,她不希望严未叙就这样死,已经活了七十多年,就不能让一位老人平静离世吗?哪怕只是一个幻境也好。

    严未叙像前一次一样健谈爽朗,秦朗清听得心不在焉,她在心里想好了所有的说辞,却没有合适的机会去说出口,眼看天已经到了最寒冷的那几天。

    “独玉。”严未叙见她只顾低头看着火堆烤着手,唤了她一声,看她没有反应就知道是走神了,“独玉?”

    秦朗清回过神来:“啊?”

    这个名字还是没办法做到立刻反应过来。

    “怎么,听烦了?”严未叙又扔了块木头到火堆上面,木头划了个弧线掉到了火堆中,他控制了力道,抛得刚好合适,没让火花四溅。

    “不。”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秦朗清开始说出准备了许久的话语,“我在想,您为什么面对这样的蒲国还能坚持下去。”

    “这样说,看来你是有其他的看法??俊

    秦朗清点头:“开国皇帝是明君不假,可这不代表他的后代是明君,您尽心竭力支撑蒲国大半辈子,可是你去世之后呢,那时候事情会如何发展,您就再也管不了了

    “除了您,没人在乎以后,蒲国还是会想着衰败之路而去,您现在的所为将会没有半分意义。

    “人活几十年,可人死后是成百上千年,再精打细算的人也算不了千百年之后,您又何必守着蒲国不放。”

    秦朗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将意思传达到,她知道后来的结局,于是她是真真切切地觉得,一个人的力量就算现在有用,以后呢?事情照样会回到原本的轨道,当前的局面下,这些都是无用功。

    “话不能这样说,我可不是为了别人,我是为了自己良心能安啊,若是我能做到的事情却不去做,又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独玉,你以为我是为蒲国,我是为自己哪。”

    秦朗清没有想到,严未叙会这样回答。

    她还自认周全地想了好几种可能的回答,再一一想了答案,就等着看严未叙会说哪一种。

    如果他说没有国何来家,她就继续顺着说当他去世之后,一样的国破家亡。

    如果他说若自己不努力,让以后万一会出现的不世之才挽救江山的机会烟消云散,她便反驳要是一心只求一个清明盛世,谁来不是盛世,何苦非得是蒲家。

    虎视眈眈的那些人,未必不会好好治世,顺其自然未必会比现在差。

    甚至再会被视为逆耳的话她都想好了,她要理直气壮地说严未叙是为了名,为了自己留个好名声,不为皇族为百姓的话,他担下骂名亲自来替了皇帝又如何,可见他还是在意别人的评价。

    只是没想到严未叙说“不过是让自己开心而已”。

    一定要强撑蒲国,不过是我能做到我也愿意做而已,她就再没有任何理由去劝了。

    先前激动得站起来的秦朗清颓然坐下。

    事情朝着既定的方向而去,天气转暖,皇帝重病,再后来,严未叙又披上了战甲。

    算着日子大约到了严未叙落入敌军陷阱的那日,秦朗清伏在耘献院的石桌上失声痛哭。

    向同看了她半晌,从脖子上解下那块平时严未叙替他擦嘴的帕子,递给秦朗清。

    秦朗清趴在桌上,没看到向同的举动,她只是突然听见耳畔传来拉长的语调。

    “不——哭——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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