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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开春，路上的柳树都抽了嫩绿的芽，一派生机勃勃的样子。出了京城，长枪就被收了起来，阿?只配了一柄短剑，纵马前行。眼见前面就是目的地，阿?连日奔波的心情突然畅快了起来，春风拂面，细长的柳枝缠绵的划过她的面颊，她有些感慨的说道：“偏偏出了京城这么远，折柳也晚了。”
“殿下倒真是好兴致。”
一名年轻武将纵马上来，板着一张脸，眼神淡淡的扫过嫩绿的柳树，又把忧愁的目光放在了不远处。此人正是新封的裴将军，裴长胜。
裴将军出自裴府，出身的裴府满门武将不说，身为嫡长子，今年还一举夺了武状元，现下可以说的上是春风得意了。荣誉加身，他倒没有世家公子那种桀骜不驯，反倒是一路上都拧着眉毛，少年老成的模样让阿?觉得有些无趣，却也觉得踏实几分。
镇南王推举裴将军，自然是有他的道理，南湘那边两人终归是不甚熟悉，这个裴将军虽然年纪不大，却十分沉稳，多了几分保障。之前在广源山的时候阿?虽然到过南湘，可多半接触的都是仙门人士，战场无情，与之前定然是截然不同的。
“此去南湘，回京便是无期之事，若不懂自得其乐，怕要望穿群山了。”阿?细长的眼睛一扫，抬手折了段柳枝下来，胡乱一编便挂在了马耳朵上。
“卫我河山，是裴某的平生夙愿。”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城楼之间，那里不久就要插上裴字的军旗，这种突然生发的使命感让他说话带了些冷硬，“边关不宁，何以为家？”
阿?笑了笑，没有说话。
从旁边郡县调来的大军驻扎城外，阿?和裴长胜两人率一些亲信纵马进了汉中城。
边关的生活并不怎么样，他们虽然进城的时候还算是容易，可是还不到十天，南湘的大军就压到了城郊。守军倒好像是对于南湘军队压上境来已经习以为常，不用阿?和裴长胜多操心，布阵排兵都有条不紊的进行，南翔大军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拉锯了一月左右，南湘的三万大军便退了。
他们不像是带着夺下汉中的决心来的，反倒像是试探，和大周军队打了几次小仗，伤亡甚少。阿?站在城墙之上，看着之前南湘大军驻扎的方向，仿佛听见了耳边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殿下，你怎么看？”
阿?眯了眯眼睛，有些沉重的说道：“事有蹊跷。”
南湘如果没有夺取汉中的野心和殊死一搏的准备，绝对不会将三万的军队贸然压到汉中城外。看汉中城内守卫军的反应，这样的行为应该不是首次，南湘究竟为了什么？
阿?抿紧了唇，伸手来撩开飘下来的几缕细发，她觉得心口揪得厉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却又说不出来。这段时间阿?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干裂。
“跟过去的人没发现有什么蹊跷。”裴长胜皱着眉，按在剑鞘上的手往下压了几分，“可是……”
“南湘善巫蛊之术……”阿?远远的看着南湘军队之前驻扎的地方，突然猛的一回头，狠狠的抓住了裴长胜的手，“地图！地图！”
被她抓得手臂有些生疼，裴长胜赶紧接了旁边小兵递上的图纸给了阿?。阿?也不管此时的情形，接了图纸摊在地上，整个人跪着，神情严肃的盯着地图看了一会，低声喊了一句：“完了……”
裴长胜不明白她这句话的意思，看见阿?细长的手指划过地图上的几个区域，最后在整个汉中城外圈了一下。
“水源，他们驻扎的地方，附近是汉中城的水源。”
“可是这里还有百姓……他们……”疯了。裴长胜觉得胸口升腾起了一团怒火，南湘军队如果真的在汉中城所用水源当中下毒，这河流蔓延到几个郡县，整个汉中城首当其冲，甚至有可能成为一座死城，他们根本就不是想要夺取汉中。
他们是想让这座汉中城，成为死城，整个汉中，都成为炼狱。
“这只是猜测。”阿?示意裴长胜靠近她一些，手指在地图上虚画了几个圈，“去取了这些地方的水源来测测，若是有问题，想办法除了。”
裴长胜吩咐了几个亲信过来接了任务，将地图一卷，道：“我先让城中暂且从城外水源中取水，等查过之后再行解禁。”
“好。”阿?站起身来，眼神暗了暗，说道，“我先回去了，这几日城中警戒不可松，明日我们再出城巡查一次。”
裴长胜点了点头，最近这几日和南湘的冲突不断，两人已经几日几夜没有好好合过眼了，他的眼下还有一片淡淡的青色，眼里抽着些许的红血丝。
“殿下回吧，若有事再派人去找殿下。”
虽然阿?名义上为副，可她来到南湘之后倒是比裴长胜更快的接手了南湘的事务，眼光也十分的犀利，事实上，裴长胜已经逐渐的养成了听阿?建议的习惯。
“好。”
阿?强忍住了自己的呵欠，下了城楼。她将手按在心口上，那里放着拂尘送她的铃铛。上了战场之后怕丢，她便用针线在胸口那处缝了个系带，能将铃铛绳拴住，贴身带着才心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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