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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何以有生 > 第14章 摩崖掌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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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三个月后,晨起的行功场上,叶长风和赛亚,正用各自从摩崖石刻上参悟得来的掌法、指法,在人模喵样的打斗比试。

    叶长风把手指整成麻花状,双掌齐推而出,大喝一声:“看我麻花掌”。

    赛亚在鼓捣了很长时间的手指游戏后,终于能勉强将喵爪,模拟出个章法来,也是“喵”叫了一声,双掌齐齐推出。与叶长风的掌法迥然不同,大猫是将指力附在喵爪上,瞬即抓出五道风刃,像垂钓抛钩一般甩过来,并且喵爪上的肉垫上,也是附带了金刚般的掌力。

    这就将掌法和指法结合一体了,再一前一后地包夹过来,并且喵爪的抓力,也比人指更为尖锐。同样的指法,叶长风目前也就能抓出动静奇大却虚张声势的风煞,实际杀伤力指数低到可怜!对付凡人武道堪堪足够,可对上修真之士就很挫了,而赛亚却是双爪十道风刃张网以待……

    一声闷响之后,叶长风闪退了两步,后背也连中十记风刃,好在皮糙肉厚,赛亚也没真下劲狠抓。

    叶长风惊叫道:“咦!这掌法和指法还能掺在一起用,我怎么就没想到。指间五道风刃先发却后至,倒勾一样将人从身后兜住,封住退路及左右上下闪避,成五方缉拿之势,然后双手齐出,又是杀机暗藏、十面埋伏;继以掌力将人后推,无论受掌还是闪避,都在十道风刃算计之内,硬生生撞上那张风刃的结网之势,真是好端端一对喵爪”……

    不曾想赛亚喵爪不能灵活自如伸展的劣势,竟然被意外地转化为优势,还被它使成了掌指并用的章法来。这也让叶长风有所感悟,于是又掐了个指诀,大喝一声“再来打过”,又是双掌齐出,指间也抓出十道风煞来。

    只见赛亚漫不经心,一个就地横滚后,突然如袋鼠般,将尾巴触地支撑,又结合空漂术,将身体悬空,轻松避过10道风煞和掌推,然后不止一对前抓拍出,竟是四抓齐出。

    叶长风顿觉不妙,瞬时被四掌巨力撞上,然后背后切过高达20道风刃,一声惨叫,皮开肉绽……

    “我擦,赛亚你耍赖,居然脱了喵鞋上臭脚”……

    赛亚一脸拟人般的坏笑:谁叫你笑话喵爪笨来着,这就是四脚着地,比你们人类手脚分工的好处……

    之前叶长风将从摩崖石刻上,由人喵合力参悟得来的功法,诸如中天一指、麻花掌、风刃钩、蜂腰斩、断水流、拂尘掌等等,统合命名为“摩崖掌指”。

    赛亚曾经表示过抗议,因为好似喵的贡献要大过小主人,应该叫“喵爪”才对。

    然后今日自尊心严重被伤害到的叶长风,为这套摩崖掌指,又添了一式二次元的招势:十方慈悲大缉拿……

    此后的很长时间,叶长风并不怎么穿鞋,赤足行走在光明顶上,偶尔盯向赛亚,也是偷看大猫如何摆弄喵爪,不时把玩手指、脚趾瑜伽,甚至在睡梦中,脚趾头也会不时抽动。

    而打斗比试时,一旦赛亚有袋鼠典型猥琐,尾巴触地的情形,叶长风第一时间作出反应:停!暂停!尿急,我要方便一下……

    “我恨啊,我为么生来就直立行走了,小爷为么就不能再多长一根尾巴出来”……

    人竟然不如一只喵,完全被赛亚碾压的耻辱下,遍体鳞伤的叶长风十分苦闷,终日头顶烈日、迎着山风,赤足行走在光明顶上,不时往虚空抓出风煞,可总也抓不出一道风刃来,纵然指甲修尖了都不行。

    到后来干脆自尊心伤害得连直立行走也放弃了,直接学起走兽来,如虎、如马、如猿、如犬,睡觉四脚朝天,醒来四足行走。确实需要拿东西时,也坚决忘了自己曾经长着一双手,只会动动嘴去衔着,叨来叨去。

    偶尔打牙祭吃饭时,终于正襟危如犬坐,已经累残废、脏兮兮的手,也完全拿不动筷子了。甚至干脆上手抓饭菜,或者继续忘了手的存在,直接将头插进碗里,伸出舌头去舔,舔不到时还滋溜滋溜的去吸。

    此情此景,看得挖矿时把玩抽风,搞得满面尘烟的老道一通恶寒:难道以后真武门,都要被这徒弟带沟里,学野蛮人手抓饭食,还要四足行走,吃饭不光吧嗒嘴,还滋溜滋溜?

    可这时一片生菜叶上的半截青虫子,作垂死挣扎的逃生举动,引起了叶长风的注意,顿时一阵心神恍惚。

    叶长风并未在意另外半截虫体,已经入了口,而是想起一段尘往:以前看戏文时,民间传说前朝的前朝,有个叫赵飞燕的宠妃,能歌善舞,甚至能被人托在掌中起舞。传说赵飞燕在鼓上起舞时,如行云流水般,没有抬脚和摆动,溜冰一样十分流畅,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一双肉脚,像这虫子一样拱来拱去?也是啊,这天下间,若论行走流畅,两只脚,那肯定是不如四足的,四足又不如百足虫,百足不如干脆没足。那赵飞燕定然是虫行鼓上,才能流水行云,舒如展袖、翩若惊鸿,妙啊!妙啊!……

    叶长风一拍脑袋道:“那啥师傅啊,您老人家先吃着,徒儿且去山下,抓几只虫回来”……

    长春老道气不打一处出:“你个混小子,你给我回来,难道我真武门以后,要被人笑话犬走门、小虫门”……

    赛亚小心翼翼地用爪勾,拨弄生菜叶上的另外半截虫体,完全找不着北:小主人吃虫也能悟道么,那喵要不要也把剩下半条虫吃掉?

    蚯蚓、蜈蚣、蝎子、蜘蛛、纤虫、百足虫、蝈蝈,甚至有几只跳蚤,要多恶心有多恶心。当然更多的是各类大小爬虫,装在很多个琉璃瓶中,每日叶长风就作痴迷状地,看着那些瓶中林林总总的昆虫纲,安静地观察着。

    赛亚也十分好奇小主人在鼓捣什么,但也看不出所以然,而叶长风摸了摸赛亚探过来的猫头道:我想静静了……

    赛亚一脸八卦地恍惚:静静是哪位商山府的大小姐?没听说小主人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啊!

    不知从哪搬来了一面丈宽大鼓,连深入矿下的老道,开始时都被震得两耳嗡嗡。且忘了有手有脚,如虫卷虫舒,如鼓上蚤爆炸般弹射起跳,如蝈蝈蚱蜢般连蹦带飞,如蜘蛛抽丝甩出,如百足虫蜿蜒曲行,如眼镜蛇昂首,如螃蟹横行。

    赛亚看得喵眼圆睁:小主人怎么突然变得,跟个青楼跳舞的娘子一般了……

    好在光明顶还算光滑,也有得是空地折腾,叶长风就每日爬来抓去,像鼻涕虫一样,用身体拱动着前行,偶尔突然双脚站立,让一脸无奈的长春老道突然惊喜,以为是徒弟终于转了性、收了心。结果依旧是双脚波浪式虫行,像凡尘人俗世的歌舞伎,然后又是画风一转,开始倒立用双手,也是一样的手掌虫行,爬得累了,就翻身躺过来,再用背拱动着虫行……

    整整半年过去了,叶长风似乎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只虫,动不动就开口胡言乱语“你们人类,我们虫类……”。

    绝望的老道感觉这个徒弟算是废柴了,好好的一块材料,因为吃进去半条虫,就真的把自己玩成虫了。

    终于有一天,叶长风放生了那些琉璃瓶中被困的诸多昆虫,就连那几只跳蚤,也很是喂了些自己的精血,让其满血复活后,才依依不舍而别。

    而很多爬虫类也相继结了茧,却是选择性障碍般的纠结了,不知是留是放,叶长风就继续目光呆滞,静静地看着那些虫茧……

    又过了几天,一只虫茧突然传出微弱的咔嚓声,茧子竟裂开了一道口子,里面慢慢爬出一只五彩绚目的蝴蝶来,弱弱地伸展着虫体。

    叶长风好像记起之前,那是一只彩色的刺青虫,一身的毒刺,稍微有点动静,就炸刺一样拱起身来,一看就不好招惹。然后叶长风打开瓶盖,蝴蝶随风振翅,盘旋一周,辨了方向后,腾空而去……

    叶长风空漂遁出,追索而去,忽有所悟:虫还是那条虫,只不过形体有所变化,而且是颠覆性的变化,完全认不出来了,可那又能怎么样?这还是一条虫罢了,性质并没有变,菜叶上的半条是虫,口中的半条是虫,茧中是睡觉的虫,化蝶是飞翔的虫。尔后长风折返光明顶,又是静坐三日……

    忽如一夜秋风至,离家修行已满两年的叶长风,迎向秋风萧瑟,如破茧化蝶般,徐徐空漂而起。身形未动,心起波澜,杀机四出,周身顿时打出千百道掌影、指痕、风刃,有直有曲,有劈有砍,有推有阻,有钩有刃、有鞭有锏、有锤有矛,如千百道虫蛇横空直扫,顿时音爆、风啸一片鸣响,余音袅袅间,如金戈铁马、征战杀伐,有如佛语呢喃、舌灿莲花,又有如道论天籁、虫鸣蝶幻……

    叶长风半空自语:“无手无足胜有手足,何必非要被缚自困于手脚,既悟了佛掌禅指个中神韵,纵使没了手脚,这周身处处皆可为手脚,皆可神韵虫行通达。舍了肉身手脚,神韵自生三千手脚,这掌指得出摩崖石刻,又虫行蝶幻,且便名为千手观音虫行蝶幻摩崖掌指,简作千手观音”……

    被偌大动静震出门的老道,惊掉了下巴,痴呆地看向半空的徒弟,半天才终于明白过来,是虫行蝶变悟道,抚掌大喜道:“好一个千手观音虫行蝶幻摩崖掌指,好一个千手观音”……

    赛亚大睁喵眼,看向自己身后的尾巴,好似看到好大一条毛毛虫,若有所悟后,突然猛地一甩,刹那间百记风刃破空而出,直撞虚空:千尾猞猁……

    叶长风看向赛亚,变现出一个千手观音的起势手礼,突然这傻喵拟人般,打出一个“暂停”的手势回应,并用爪子在地上抓了两抓:赛亚要尿羞羞,免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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