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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请辞?”萧延意眉头一拧,才要责问魏不争这是要做什么,却见魏不争忽然一撩袍,她面前跪倒道:“殿下,臣有负皇恩……”

    萧延意愕然地看着面前的魏不争,伸手去拉他时面上不禁有了几分恼意,“伯钺,这是干什么?忘了咱们讲好的话了?”

    魏不争抬起头,迎上萧延意的目光,柔声道:“芫芫,气力有些不够,让把话说完好么?”

    萧延意最受不住魏不争如此,看着他苍白如纸的面色,又听他这样说,萧延意的心尖似是被针狠狠地刺了一下,鼻子当场便是一酸,哪还顾得气什么,只能一边拉他,一边哑声道:“既是气力不够,坐下说不好么?”

    魏不争摇了摇头,挣开萧延意要扶他的手,重新又俯身下去,继续之前的话道:“臣深受皇恩,却辜负圣上信任,两军阵前一意孤行,致使大宏损兵折将,本是死罪,但求皇上与殿下念及臣家还有年迈老母需要赡养,能饶臣死罪。”

    “胡扯什么……”萧延意一听这话,急道:“哪里就说什么死罪了,这事朝上早已议过,征战一事,哪里说无有伤亡的?漠北一战,前后败退敌军十几万大军,死伤不过几千,还算损兵折将么?……这是要干什么?”

    “殿下,最后一役,是臣急功冒进,才使本不该伤亡的将士血染沙场,皇上与殿下宽仁,不追究臣的责任,臣却明白,臣犯了领兵作战的大忌,臣认罪。”

    萧延意咬了咬嘴唇,几乎是有些哽咽道:“那一役……伤得最重的就是,堂堂三军统帅,却身先士卒,还以身犯险,不说有功便也罢了,还说什么罪?……这是跟谁怄气,要说什么认罪的话?”

    萧延意说完这些,忽然脑中灵光一现,想起唤月之前说的,郭长卿才是来过,不禁气道:“是不是至彦跟说了什么话?宣王那边已经与他们说清,谁敢再因为任何事,来找的麻烦,绝不会同意的。行了,快起来吧,别再说什么辞官的话。”

    魏不争听了萧延意的话,怔了下,抬头问道:“说好?殿下与王爷是怎么说的?”

    “……”萧延意脸上忽地腾起两朵红云,垂了眸子道:“与皇叔说,咱们不日就要大婚,马上就是的驸马,于公于私上,这个时节,谁也不能折了的颜面。”

    “芫芫……”魏不争讶然,“怎么……”

    萧延意趁着魏不争一愣的功夫,赶紧过去想要扶他起来,可魏不争虽是没力气与她再挣,可是百余斤的分量,萧延意却也一时间拉他不动,便是忙喊道:“唤月,睐月。”

    俩丫头听见召唤,立即就小跑了进来,萧延意吩咐着她们二一起架起魏不争,将他靠软榻上,让他倚靠着舒服了,才是打发二出去。

    魏不争没有力气多说什么,也就任着她们摆弄好了,只是一双眼一直牢牢地盯着萧延意,一刻也不曾错开眼神,那双眼中一时间交织着各种错综复杂的情绪,让萧延意有些不明所以。

    萧延意看那俩丫头彻底地退了出去,才是魏不争身边坐下,喃喃道:“怎么?……不想娶了么?”

    魏不争眼神黯了黯,又是匀了会儿气息,才是说道:“芫芫,知道王爷们想要做什么吗?”

    萧延意一撇嘴,“皇叔们自然是要找的麻烦,于私,自然不能让受什么委屈,于公,问的罪、罢的官,等于便是撤掉跟翔儿的左膀右臂,从此庙堂之上,岂不是都要听那李景吾一的摆布,又如何能肯?

    他们今日又拿了呼延烈的事来责问于,问为何如此袒护,自然说,有恩于大宏,即便有过也能功过相抵,可他们依旧不依不饶,只好说,要与大婚,这节骨眼上,问罪驸马,岂不是让难堪,让他们都不许再提这些事。”

    魏不争一双黢黑的眸子,就这么定定地望着萧延意,良久之后,抬手覆上萧延意的手背,似是想要笑,可唇角微微抽了下,却是溢出一声叹息。

    萧延意不解地看着魏不争,心中有些忐忑地问道:“伯钺,…………是不是怪这么跟皇叔说,那……真的不想娶了?”

    魏不争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异常柔和地看着萧延意,“芫芫,曾想过,这次凯旋之后便即刻与商量大婚的事……只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情形下,却是不能嫁,也不能娶。”

    “为何?”萧延意蹙眉道:“因为身子不好么?也并不是说马上就要大婚,怎么也是等养好了身子才是。”

    魏不争眼中有一抹哀戚稍纵即逝,叹了声说:“这身子怕是即便好起来,也不若从前了……”

    “那又如何?”萧延意极快地接道,“莫说是还能好起来,哪怕是从此不好了,也依旧要嫁给的。”

    魏不争似是晃了下神,回过味来才有些动容地一笑,覆住萧延意的手掌,微微用了下力,捏紧了掌中的柔荑,才是又说道:“知道的心思,只是倒也并不是全因为这伤病的事。芫芫,即便是想起以前的事了,但是还是远离庙堂太久了,有些事,能看懂,却看不透。”

    萧延意疑惑地问道:“哪里看不透了?再说,庙堂之事看不透,碍着咱们之间何事么?”

    “若不是公主,或者若不是将军,自是不碍着们什么事。但是现,却是不同。宣王几个对发难自是要拔除这根眼中钉肉中刺,可是,说到底又算个什么?他们最想要的是皇上的这把龙椅。”

    萧延意听了这话,点头道:“知道啊,所以,更不能让他们得逞,若是日后没了帮,那翔儿的皇位岂不是坐得更不稳当?”

    “这事表面上也许是这样,但是想,应该也从宣王他们做的事中,能发现他们的手段和目的,他们要龙椅,但是却是想名正言顺的要。所以,这中间,是阻碍,却不是关键,这关键却是。”

    “?有什么关键,这朝中或许还有半数的会听令于,又有几个是真的会听的话行事呢?”

    “眼下谁听的,并不重要,朝中所有都是大宏的臣子,都是要效忠于大宏的天子的,如今代天子掌管国事,皇上能亲政之前,所有早晚都是要效忠于的。”

    魏不争说道,看萧延意似乎听得有些迷糊,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又接着说:“芫芫,说得浅显些吧。皇上这龙椅坐得并不安稳,一则是他年幼,二则他的身份很多眼里都有疑问,即便是滴血认亲之后,照样还有不服。可是这监国公主的位置却是稳如泰山的,是先帝最钟爱的嫡长女,这是无能质疑的事。当初先帝遇难之后,若是能即刻找到,恐怕这龙椅就不会是如今的皇上坐,而是来坐了。朝虽然素来并无女子为帝之说,但是前朝却也有例可循,比起血统让存疑的皇上,继位恐是更有说服力。

    但是当初阴错阳差,没能找到,只能扶持尚襁褓的皇上登基,扶当今皇上继位,初时朝野正乱,心惊恐还无想起质疑,之后,却是不知道多少想要皇上禅让出帝位,萧家宗室中择一适合者继任,那时呼声最高的就是宣王。”

    萧延意听到这心中有些疑惑,见魏不争说得也是有些气喘,便赶紧打断他,递了杯茶水到他手中,看他慢慢喝下去,才是问道:“的意思是要来取代翔儿,做这个皇帝么?”

    魏不争听了这话,笑吟吟地看着萧延意反问道:“想么?”

    萧延意眉头一拧,“自然是不想,再说,若是做皇帝,像说的,朝素来没有女帝,到时候照样有不服,又有何不同?”

    魏不争摇摇头,“大有不同,第一,是先帝血脉毋庸置疑,第二,曾经辅理过朝政,证明过的能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当今的皇上位,除非他无所出,他之后的继位者才会宗室中重新选择,否者,就只会传位给他的子嗣。可若是做皇上,因为是女子,若有后,子嗣也会承夫姓,的继位者,不可能是的子女,那样大宏就改了姓,所以最后还是会回到宗室中寻找继位者。或者是会要位时,就宗室中择立太子,以防江山落到旁姓之手。

    先帝一脉本是丁兴旺,原是绝无可能皇位旁落的,王爷早就没了还能染指帝位的念想,可是当年的事一出之后,他们一下子看到了希望,便各个蠢蠢欲动了起来。自打那时开始,他们就没放过一点儿能寻找当今皇上血统有疑证据的机会,可也只是惧于当时的势力,不敢明目张胆罢了。

    而后,回来了,起初所有都是踏实了一阵,但是没多久,他们又觉得还有机会可循,便想着法子让觉得皇上身份有疑,希望能亲手废帝。而后,无论是自立,还是择他们中一,对他们来说都是好的。

    那天他们本以为抓到个机会,想用滴血认亲的方式推翻皇上的身份,哪知却没得逞。

    回去后,他们心里肯定生出了别的计较。原本还琢磨,他们此番又要怎么动作,之前至彦的一席话倒是提醒了。

    他们这会儿要拉下,其实一箭双雕之计,若是成了,他们日后自然是少了个推翻皇上的阻碍。若是不成,那定是极力维护所致,而他们一定认为能找到十足该问罪的罪名,不护,死,护,且还是因为男女私情而这样回护,那这样因公废私,岂不是给足他们理由,连这监国公主都能弹劾了?再是先帝嫡长女,身份毋庸置疑,但是昏庸至此,又如何还能监国?而到时若都不能再维护皇上,觉得皇上这龙椅如何还能坐得稳当?今日他们能找出个太医说当年淑妃娘娘不曾有身孕,来日指不定就又能找到个稳婆,说是皇上是别生的。那时,他们名正言顺,不废一兵一卒就能夺了这龙椅,失了监国的身份,手中没有权柄,又怎么奈何他们?”

    魏不争的话,一字一句敲萧延意的心中,让她心口愈发犯凉,冷不丁又听魏不争说,没准哪日找到个稳婆之语,虽说知道他只是举例而已,心头还是猛地一颤,慌忙摆了摆头,甩开脑中惊恐的念头,只无措地问道:“不懂……那的意思是?不仅不能与大婚,还要顺了他们的意思治的罪么?”

    魏不争说了太多的话,此时已经是累得再没了一丝的力气,眼睑轻轻阖了上,叹息般地只吐出两个字:“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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