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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会觉得闻青默的眼睛熟悉了，可不就是和他的很像。
他会觉得熟悉，想不起来也是有原因的。
玄烛曾经对原身这张脸也惊叹过，后来时间一长就慢慢看淡了。时至今日，他已经很久没有观察过自己的容貌了，毕竟有了法力，每天都保持着纤尘不染，他也很少会再去注意自己的相貌如何如何，何况他也不是自恋的人。
以致于先前看到闻青默的眼睛，就没有往自己身上想过。
玄烛的沉默让澹台嫣脑补了一些东西：“我说，不会是原身师妹得不到原身的爱，就抛弃了玄淮，事后遇到了个眼睛像你的凡人索性就破罐破摔嫁给了他吧。”
玄烛原身遭遇的那些事他基本都告诉了澹台嫣，所以澹台嫣无比清楚三个师兄妹之间的爱恨纠葛。
玄烛却否定道：“玄莹不是这样的人。”
“……是吗？”
“你看她连掌门夫人都不当，逃离六壬陵就知道是什么性格了，她一定不会委屈自己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
“这么说来，虽然是两情相悦，结果也都双双殒命，只留下一个孩子，依然是be的故事。”
玄烛不由得承认澹台嫣这句总结真是完美。
但这些也仅仅是猜测罢了，玄莹的故事究竟是什么，他不会知道了。
闻青默正在做一个无比真实的梦，梦里他不是闻青默，而是另外一个人。
他总觉得不是第一次做这种梦了，但试着回忆上一次的梦，又什么都想不起。
梦里，他斜斜地倚靠在自己魔殿的漆黑塌上，外放的神识将殿外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远方，三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视野里，看这三个地魔的修为，应该是刚从人界渡劫来到的魔界。
不远处的魔殿一片漆黑，连地面的沙都是黑色的，没有任何的其余的色彩装点，在本就阴沉幽暗的魔界里，殿门紧闭的魔殿，更显神秘阴冷。
其中短发朝天竖着的地魔问另外两位：“我们真的要投靠这位刚刚冒出名头来的天魔？”
一身穿紫衣的地魔迟疑地看向另一位黑衣地魔：“一点魔威都感觉不到……”
黑衣地魔确信道：“你们信我，我多方打听之下情报绝对不会有误。这位魔君宁卿陌前不久还是大罗真魔，据说他五百年修成渡劫期，又千年修成魔君，近期才在魔界传出威名，目前也是魔界少有没归顺魔尊殷血独的天魔了。现在麾下还没有任何手下，如果我们成为他座前将士，那以后的前途无量啊。”
这位地魔之所以这么认为，是因为一般称为魔君的天魔，都会逐渐开始招揽魔界手下，以备以后成为魔尊开创一个新的时代。就比如如今魔界唯一一位魔尊殷血独，他手下千千万万，那些早早成为他麾下将领的天魔好处多多，不说能得到功法秘籍，光是身边左拥右抱的美女就让无数人羡慕不已了。
另两位地魔似是被这位黑衣地魔说服了，脸上的神色也坚定了不少。
何况他们前不久在人界早已是人人畏惧的渡劫期魔修，杀人如麻，作威作福惯了，初来乍到，对于修为高深的天魔还没有较为深刻的认知，还真以为就算这位魔君不收他们，他们顶多也就去其他天魔那里投靠。
思及此，短发地魔突有一问题，用以为只有三人可以听到的音量又道：“不过为什么魔尊殷血独对这位新魔君一点不在意的样子，就不怕……”
黑衣地魔悄声道：“嘘，那种话我们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会惹祸的。”
紫衣地魔随后悄声道：“我听说这位新魔君进阶那天放出过话，他不会归顺魔尊殷血独，亦不会出魔殿半步，他只守着自己的魔殿，希望魔尊殷血独与他互不相犯。”
“所以这是他们之间做了一个约定？”
“魔尊殷血独还真的答应了？为什么？”
“谁知道为什么呢。”
三地魔相视一眼，随后默契地用法力放大声音，高声道：“魔君大人，我们想来依附于您，能否请您让我们进殿？”
他当然听到了。
也如他们所愿，打开了殿门。
“进来吧。”
陌生而充满威能的清朗之声传入耳中。
三地魔面面相觑，讶异过后皆是狂喜。他们没想到这位魔君宁卿陌这么好说话，以为自此之后将会迎来自己的魔修巅峰。
然后——
然后三地魔进殿后，他不由分说地杀了他们。
只是轻抬眉眼，无上魔气便挤压向一句都还没说出口的三地魔，肉身瞬间化成粉末，只留下白骨。
下一瞬，白骨从殿内消失出现在殿外。
这时也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妖风，吹起黑色沙子，从下方露骨一片森森白骨。
无趣。
他依旧懒洋洋地倚靠在宝座上，闭上眼，似是休憩。
即便如此无趣的度过了千年，造出这座魔殿之时，他就决定，不会再出殿门半步。
因为他对殿外的世界没有一点好感，反而更享受魔殿的这份安静。
……
清晨，闻青默醒来时，发现玄烛正坐在屋内的桌前饮茶。
他轻唤道：“师父。”
“醒啦。”玄烛道，“看你昨天睡得很安稳，是做了好梦吗？”
闻青默愣了一下。
好梦？
唔，似乎是做了一个梦，但应该不是什么好梦，虽说他完全不记得是什么样的梦了。
玄烛见闻青默似乎还没从睡梦中抽离，发着愣，走到塌边，捏了捏闻青默的脸蛋。
他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种行为。好在小徒弟也没有表现出反感，甚至他做出这个行为后还傻傻地笑了笑。
玄烛道：“起来洗漱吧，等会儿去吃早饭。”
闻青默乖巧道：“好。”
不过到底是什么梦呢。
直到吃完了早饭，闻青默也还是想不出起来梦里任何的细节，直到玄烛和澹台嫣有事商谈，他主动提出留在外面和其他姐姐们聊天后，红袖舫的女修一边语笑嫣然夸着他“好贴心，羡慕死你家师父啦”，一边迫不及待地将他围了起来。
“小青默，让姐姐捏捏你的小脸蛋，哎呀，真滑，就是再有点肉就好了。”
“小青默，姐姐我这里有好看的裙子，要不要换上？”
他开始是拒绝的。
但女子们笑逐颜开，像是根本听不到他的话，拿着裙子就要往他身上套。看着那些喜笑颜开的表情，闻青默慢慢也就不再挣扎了。
玄烛和澹台嫣坐在里间。
澹台嫣的红袖舫常年在修真界的各种名山大川内穿行，收集各门各派消息的手段也格外厉害，而她也特别喜欢打听那些大门大派的八卦，比如说修真界三大门派东北六壬陵、西南奇门观和西北太乙阙的，常年占据她的八卦首榜。
她说到她所待西北这里的太乙阙有弟子被人抓走，据说那弟子是天生的炉鼎体质，抓他之人的心思也就昭然若揭了。
所谓的天生炉鼎体质，是从出生开始就在不断吸收天地日月的纯正精气，此种体质的人若与他人通过欢喜之法修行，对双方都有极大助益。也正是如此，天生炉鼎体质的修士往往在门派中格外受保护，也格外受欢迎，毕竟谁都想找个这样的道侣，好让自己的修行之路少走几个弯路。
这种炉鼎体质的修士遇到合适的道侣一般都能成就一段佳话，但一旦碰上只将这种体质当做修行踏板的心思不纯者，吸取对方精元单纯为提高自己功力，并无双方共同修行的打算，那此种体质的人总有一天会油尽灯枯，当不堪使用时，便会被弃如敝屣。
此种体质一直是被众魔修窥视的，似可循环利用的修行大补药。不过大补药又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所以也就又有了抓普通人做炉鼎的各种恶性事件。而普通人一旦做了炉鼎，被采补一次就一命呜呼了。
玄烛：“不是单纯魔修吧，有反转？”
澹台嫣：“你猜猜有什么反转。”
玄烛想了一下：“难道是内门弟子做的？”
“这都能被你猜到！”
“所谓的反转也就这么点脑洞了。所以呢，那个内门弟子需要炉鼎，这是入魔道了？”
“是啊，后来说是那个弟子觉得自己修行太慢，又得知新来的一个弟子拥有炉鼎体质，便动了妄念。”澹台嫣柳眉微皱，“说来也奇怪，最近入魔道的正派弟子越来越多，但这些大门派之间本就互生嫌隙，就算听闻了别的门派有弟子入魔，竟也不当回事，只打算处理了自己门派的不肖弟子就了事了。”
又是和魔修有关……
不管是黑仞记忆中的红衣天魔，还是那个青炼，也都与魔道有关。
玄烛及时打住，不再多想，反正他也不会管这些事。
澹台嫣喝了一口花茶后，忽道：“话说，其实我瞒了你一件事。”
玄烛疑惑之余，分出一部分心神到外间，他一开始还能听到女子们如银铃般悦耳的笑声，闻青默的声音倒是一点都没有，后来外间就没了声音，搜索了一番发现一群人已经移到了另外的房间。
他还是不应该把青默一个人留在外面。
正准备起身和澹台嫣说去找闻青默，澹台嫣便道：“我告诉小家伙你收了个徒弟来了这里。他马上就应该到了。”
玄烛停下动作：“……”
澹台嫣：“小家伙应该至今没放弃让你收他为徒吧。或者你就答应下来，给小青默收个年纪比他大不知道多少轮的师弟吧。”
澹台嫣你，还真是有一颗不嫌事大的心啊。
玄烛无语凝噎。
说曹操曹操到。
玄烛听澹台嫣说到小家伙后便刻意放出了神识，这时感受到熟悉的法力波动出现在百里之外，估计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到这里。
澹台嫣应该也感应到了，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你准备好迎接好子拾的怨念吧。”
虽然对于澹台嫣的做法很是无语，但玄烛可不认为小家伙会对他说什么过分的话，现在先出去解救小徒弟吧。
如此想着，玄烛默默无语地站起身，在澹台嫣的目光下推开门走了出去。
玄烛走到先前感应的房间外，敲了敲门，只有女子娇柔的笑声传出，没人理会她。
他直接推开了门，果不其然，看到一群女子围在一面化妆镜前，将闻青默的身影完全挡住了。
他听到有女子感慨道：“太可爱啦，忽然觉得小青默要是女孩子肯定是少男杀手。”
有女子嘻嘻地笑：“小青默，你眼睛真好看，姐姐的化妆工具都用不上了呢。”
玄烛清了清嗓子，唤了一声：“青默。”
他以为会马上听到徒弟求解的声音，却不想闻青默非常镇定道：“师父，我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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