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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阔却不理会他的暴怒,转而用复杂的眼光望着身旁面色微微白的禾麦,垂下了眼眸。
禾麦指尖冰凉,这会儿依旧和六郎遥遥对视。
“禾麦,你信我吗?”六郎声音轻柔的似是只有两人能听到一般,低声问道。
他一人站在院门前,背后是小青山宽阔翠绿的山脚与远处绵延不断的山峦,打在他身上的阳光如给他身上镀了一层金似的,整个人被柔和而明朗的阳光包围,分外耀目。
可禾麦却觉得这阳光洒的有点耀眼、刺目。
“到这时候还打感情牌,姐姐,你还是擦亮双眼罢……”林禾苗朝禾麦的耳朵里吐气。
“禾麦妹子,你还年轻,见过一两个混子也没什么打紧,往后再找个人嫁了,不是难事……”洪大全冷笑着不怀好意地说。1tigt1tigt
“禾麦,六郎对你有多好你是知道的,你不能被这些奸人挑拨啊!”马二的声音又急又担切的传来。
禾麦避开了六郎的眼睛,垂下了头的动作缓慢的犹如被锯掉了树根的大树。
她本就白皙素净的脸上,此时找不到一丝血色,平日精俏灵活的眼中,此时晦涩沉默,这幅迷茫却强撑坚强样子,更比林禾苗装出来的柔弱,更叫人疼惜千万倍。
“禾麦……”六郎心疼地望着禾麦,犹如被人刺了心尖一般感到痛惜。
“行了你,别在禾麦妹子前面演什么苦情戏了!没人吃你这一套!”洪大全眼皮一掀,阴森笑道:“你是自己跟张捕头走,还是想垂死挣扎一番?
六郎默不作声,只用刀子般锐戾锋峻的眼神看了洪大全一眼,随即,他面带复杂的看着向他走来的禾麦。1tigt1tigt
禾麦慢慢地向他走过去,一步,两步,格外的缓慢。
平日里向六郎走过去的每一个步子,她都是轻快而欢悦的,而此时恰恰相反,她的沉重犹如在背上压了一座铅矿。
站立到六郎面前,禾麦娇小柔弱的身子,抬头望着六郎,黑墨似的眼里,泛着叫人疼惜的水光。
如在倾诉抱怨一般,她的声音夹杂了几分倔强与难过。
“你不叫六郎的,对吗?”她蓦地声,问六郎。
六郎沉默住,过了一会儿,“对。”
禾麦定定的望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眼里蒙着一层水光,“我知道的。”
六郎在禾麦泛着水亮的眼中看出了什么,双眼慢慢放大、惊喜。1tigt1tigt
他忍着将禾麦抱在怀里的冲动,低低缓慢地说:“对,你知道的,我不叫六郎。”
马二惊的瞪大了双眼,“六郎,你疯了……”
“你闭嘴!”洪大全哈哈大笑,“张捕头,贼人自己都承认了,你还等什么?还不快用镣铐铐了那贼人的手,莫等那贼人一会儿跑了!”
张阔神色复杂的瞧着六郎禾麦二人,默然了一会儿终是走过去,“和我们去一趟衙门罢,你……”
他话还没说完,却忽见杨六郎低垂着与禾麦相望的脸抬起来。
那张面容不见方才的复杂与担忧,而是带着一抹淡淡的嘲弄,一抹将万事运筹帷幄的自信与傲然。
而另一抹不言而喻的神色,便是他得到了爱人肯定与信任的喜悦柔情。1tigt1tigt
“谁说我不是杨六郎的?”他慢慢地牵住了禾麦的手,转而噙着笑看向院里的每一个人,唇角的笑意淡漠而平和,始终不见一点紧张之色。
“还嘴硬,你……”洪大全怒目而视,翻开户口簿册其中一页,“这户口簿上记的清清楚楚,杨六郎是个右眼眇的……”
“先天之症,后天治愈,洪兄没有见过有此等高医术的神医,难道还没有听说过么?”六郎淡淡笑了,“我有一位关系甚好的兄弟叫徐姜,乃是神医华鸣之徒。我先天眇眼,便是被徐姜和华鸣老先生治好的。”
他淡然扫了眼院里那些惊愕的面容,“世上疑难杂症千种百种,我胆敢放言,没有华鸣师徒解决不了的病症。”
“你胡说,眼疾哪里有能治愈的?胡说八道,满嘴放屁……”洪大全骂骂咧咧的,显然不信六郎的话。1tigt1tigt
“我作证!”人群里响起一个低弱怯怯的声音,楚白水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我可以作证,徐姜兄弟的医术,的确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尤其是徐姜兄自制的良药,几乎有神奇的作用……我、我用过徐姜兄的金疮药,远非世面上医馆里那些金疮药可以比拟的!我更是做不出来!况且先天之症,即便是眼疾,也的确能治,更不用说徐姜兄的医术和徐姜兄师傅的医术了!”
洪大全气的要命,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楚白水,恨不能冲上去打他一顿。
“眼疾尚可治愈,更莫说肩头的伤痕了,”六郎淡淡一笑,“十几年前幼时的事情,我早忘得一干二净,若非因你是禾麦的妹妹,我连你这个人都记不起来。况且,先前的熊掌伤痕都不见,更何谈区区竹条的伤痕?”
他从容坦然的扯下衣裳,露出两只精壮解释的臂膀,臂膀带着强劲的力道,光洁无暇。
林禾苗脸色白了白,如被人打了一个巴掌似的愣在原地。
六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依旧平静的不动声色。
“而几年前,我的确随军征战,但并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好好的回来了。”他淡淡道。
“那表叔的事情你如何解释?”洪大全挥着拳头,“狡辩,狡辩!你冒用杨六郎姓名的时候,怕是没料到,杨六郎还有家人在罢?表叔根本不认你!他都没见过你!”
张阔紧蹙着眉头,神色也极为疑惑,“的确,自己的表叔曾在几年前见过的话,不可能认不出自己。何况,先前你的表叔来小青村的时候,你声称与表叔见了面的,是与不是?”
六郎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一丝罕见的破裂。
他叹着气耸耸肩,百般无奈的声音响起来:“关于表叔的话,我也实在没法子解释,表叔,是不是李家庄的人威胁了你什么,你才这样说的?”
胡广生愣了愣,随即喊道:“你不是六郎呀,六郎哪儿有你这么高?原来俺能把六郎抱起来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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