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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初上一席黑衣弯腰在床边，一手拿着打湿的热帕子，一手轻轻掀开万问语身上浸满血渍的破碎兽皮，仔仔细细，轻手轻脚地清理着伤口。
伤口密密麻麻，许多处已被血污掩盖住了，所以擦拭起来要格外专心细致，手上力道也要把控得当。是以，她浑身上下早起沁出了一层息汗，比床上那个遍体鳞伤之人冒出的冷汗还要过犹之而无不及。
晚竹在一旁打着下手。一面清洗换下来的血帕子，一面为幕初上擦着面上止不住往下淌的汗珠。
她义愤填膺，但又不敢出声惊扰，只好在心中默默问候傅非天和温九等人的十八代祖宗：这叫什么事啊！既然要医治，何必当初下狠手？害得小姐还得跟着受一起遭罪。
似是能读懂晚竹的心声，幕初上每每换帕子的时候都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似乎被弄得一身狼狈的不是她，倒像是晚竹一般。
逮着这空档儿，晚竹抱怨道：“小姐，他们就是故意欺负你心善。”
请戳了戳晚竹的额头，幕初上轻笑着将换下的一堆破碎兽皮抱到了她怀里，而后拿出一青色小瓷瓶准备给万问语上药。
“小姐！”
晚竹冒着胆子拦下幕初上，“这生肌膏是你辛辛苦苦研制的，一年也就出两瓶，你不自己留着却给她……”
被自家小姐冷峻的眼神狠狠地剐了一眼，晚竹立即噤声，默默地抱着一堆碎兽皮出去了。嘴里不甘心地嘟囔着：“对谁都这么好，不被人欺负才怪呢！”
屋里，幕初上听着这丫头对自己鸣不平，只是轻笑着摇了摇，而后继续轻手轻脚地往伤口上涂着生肌膏。虽说这生肌膏涂上去是冰凉质感，但为了减缓对伤口的刺激，幕初上仍是鼓着嘴轻轻吹着。
师父的教导不能忘——医者父母心，对病患当一视同仁。
万问语早在晚竹最初抱怨时已悠悠转醒，听着晚竹的抱怨，再看着幕初上为她尽心尽力诊治的模样，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做点什么。
上次就是这个医女破了她的“蛇叶青”，她发誓要与她一斗到底，可不能现在就欠下她人情。
攥着拳头，忍着痛意道：“我不会白用你这药膏的，我拿消息和你交换！”
闻声抬头，幕初上朝着她弯了弯眼角，比了个“嘘”的动作。
“我家小姐口不能言，但医术高超，菩萨心肠，你大可安心养病。”
这时恰逢晚竹拿着一身干净的衣物走近，“不过因着你的伤口比较密麻，她在处理时不能被分心。”
万问语瞧着晚竹手里的衣物，也明白她是个嘴硬心软的。加上医治好坏有关系到自身恢复，遂暂时闭上了嘴巴。眼珠叽里咕噜转着，打量着房间也转移着注意力。
这房间布置着很整洁，两张床两架衣柜，一张桌子四张椅子，外带简单的梳洗用具。床单被褥是淡青色，桌上喝水的茶具也是青花的。
万问语撇撇嘴：倒是和这医女的气质很符啊！只是不知这傲慢无礼的丫鬟，是否住得习惯？
接过晚竹手里的帕子，幕初上擦拭了下面颊淌着的汗珠，随后抬脚往外走去。
“哎！你还没听我说消息呢！”万问语扯着嗓子喊住了她。
嘴角勾起，幕初上转过头静静地瞧着床上炸了毛的人：原以为晚竹的性子不够沉稳，不成想人外有人。
“你倒是快说啊，我家小姐可忙着呢！”晚竹催促着。
“急什么？”
万问语斜了她一眼，而后朝着门口慢悠悠地吐出了两个字：“绥城。”
她洋洋自得，语气甚是笃定：“你们是绥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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