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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素媛离去。
到底是要离开的。
而他，则只在御书房中继续迷惑。他甚至不敢和其他人说！
有多长时间没有感受到这一种无力的感觉了呢？
他实在无法数出。
年幼时候的他就是太子。虽然不至于如同成为皇帝之后的权势无双，但那时候也没有什么人敢随意忤逆他了。先皇对他的特别太明显。任是谁都可以看得出来，将来继承大统的人非他莫属。
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有多少人会傻乎乎的站错队？
甚至就连他的兄弟都一个个的变得分外知趣。
既然父皇的心已经落到他的身上，那就干脆当兄弟的，一个个都想着如何辅助太子好了！
宇文景琰的登基之路走得无比顺畅。
他太早地开始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在自己掌控中。
如今，却忽地变得不一样了。
在他本来应该可以最放心的后宫中，竟然出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甚至……或许这就是针对他的！
“徐美人……”宇文景琰呢喃一声。
不仅仅是素媛的表现奇怪！
就连徐美人……一样在这一次和素媛的针锋相对中，表现得相当古怪！
宇文景琰自认自己对徐美人也算得上是了解了。
那女子的眼中除了他，几乎再也没有别的人。
还远在边塞的徐将军，以及那些为镇守边疆而远离故土的将士，大概也能让徐美人多一些在乎。
尤其是徐将军。他毫无疑问值得徐美人牵挂。
但其他的人和事，却未必还能拥有进入徐美人眼中的资格！
倘若是过去的徐美人……怎么可能会和素媛说那些话！
宇文景琰甚至怀疑，徐美人就是故意的！她已经先看出了素媛的不对劲，为此，方才特意要用自己去把素媛的这些奇怪，都放大一些。
于是其他人就可以一眼看到，这一次的素媛，和过去不同。
宇文景琰正准备命人传徐美人到御书房。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发布命令，就已经改变主意。
宇文景琰走出御书房。
他决定要自己亲自去见徐美人！
……
徐美人宫中。
白小七如正午的猫咪眯着眼，神情慵懒至极。
“有人要来找你了。”
徐美人讶异地扬眉。
她不知道白小七为什么非要赖在她的宫殿中不走了。好在她的位份不高，分配来负责伺候她的宫女太监数量也不多。而且就那么几个人，还有不少时候只待在外面，不会深入到她寝殿中。为此，白小七留在这里，也不会引来别人注意。
徐美人刚开始还有点不习惯有着另外一个人在自己身旁，不过，渐渐地，她倒也开始觉得，有人和自己说说话，也不错。
徐美人并不敢和后宫中的人交心。
她当然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清楚在这儿是如何的吃人不吐骨头！
一不留神，就怕要满盘皆输了！
徐美人唯有习惯孤独。
能和宇文景琰相处的时间就只有那么多。甚至，就在这些时间中，她依旧不敢完全放松自己。
伴君如伴虎。
宇文景琰如今还算是喜欢她，还能宠着她，随着她胡来。但今后呢？有些话，更是不能随便说！一旦说了，将来或许就会成为夺了自己九族脑袋的祸根！
徐美人活得终究有些小心翼翼。
“白姑娘，你说我进宫……到底是对，还是错？倘若我一直在宫外，他心中的我，大概就能一直是初见时候的样子了。”
未曾在日常生活中一点一点地变化。
始终是初见那一刻，最美好的模样。
人总会无意识地对自己的记忆进行加工。
什么时候改变了自己的记忆，把事物变得更美，或者更丑……都有可能。而对于曾在初见那一刻给自己留下了美好印象的事物，人们往往更加倾向于把它不断地美化。
徐美人犹豫过。
她在当初也觉得，若自己不进宫，那就始终都可以是宇文景琰心中那个特殊的存在了吧？
就算不能相濡以沫，能成为他的念念不忘，也是好的。
但她还是来到了这里。
白小七眼睛微微睁开。
她好像要把徐美人给彻底看透。
徐美人下意识地想躲避白小七的目光。
明明那目光并不锐利。甚至徐美人还觉得有些柔和……也似乎并不能说是柔和？一种外在表现的柔和一种实质上能看透一切的锐利……在白小七的目光中实现了完美的融合。有点矛盾，但在这一种矛盾中展现出的却是和谐。
徐美人勉强地控制住自己。
她坦然接受着白小七的目光审视。
是她先询问白小七，试图从白小七这里得到回答的。
那么，此刻，她也该要把自己坦然地暴露在白小七面前！
徐美人听到白小七的笑声。
“人呐……好像总喜欢质疑自己过去的决定。但他们又没有回到过去的本事。你说……既然无法回到过去，那总是想着如果过去的自己怎么怎么做就好了，又有什么用处呢？唯一能被把握好的，只有现在。就连未来都是不确定的。除了人自身，还有太多外在的因素，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未来。”
“当然了。有时候，想想过去……也是好的。”
白小七的神情渐渐严肃。
“徐美人，你想要是你没有进宫就好了。你觉得你没有进宫，或许就会一直是宇文景琰心中最特别的存在。”
“那你可否想过，若你没有进宫，若干年后的宇文景琰，就会把你给忘了？有时候，要不断地有着新的刺激，才能让一个人记住一些东西的啊。再刻骨铭心的初见的美好，都有遗忘的可能。若你没有进宫，或许现在的他就已经忘记你了吧？”
“就算你是徐将军的女儿，你在将士们心中的地位不凡，那也没有什么用处！”
“你要知道，他也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皇啊！他每天要处理的事情，还有那么多。”
“而在他的后宫中，还有如此多的美人。若你没有进宫，还需要继续来和后宫中的这些美人周旋的他……真的会在和你分别之后，继续记着你么？”
徐美人的脸色有点发白。
“应该……不会。”
如今，她就在这里。总算能让宇文景琰依旧记着她。
虽然……她不得不留在这里，不得不压抑天性，放弃最渴望、热爱的自由。但在她心中，她的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事实上，这样也就足够了啊！
只要她，还能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快要到了。你好好准备一下。他要和你说的，一定就是你和素媛之间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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