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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笼中欧鹭 > 第六十七章 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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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殿下,这雨势太大,今夜怕是过不去这天险关了。”

    太子纪以涟掀起马车上的布帘,温和一笑,“那便掉头回城中驿站,明日天亮再做打算。”

    “是。”侍卫长得了令,四处吩咐去了。

    浩浩荡荡的皇城队伍在雨中调了个头,又回了城中。这雨不停,就地扎营也很难做到。

    城中驿站。

    纪以涟换下沾了雨水的衣服,在侍女伺候下穿上了柔软新袍,他理了理衣袖,说道:“下去吧。”

    侍女乖巧应了一声,悄然退了出去。

    屋子里空空荡荡,只剩纪以涟一人。

    这份孤寂,是他从小尝到大的,因此很是适应,没有半分不妥。他卧在美人榻上,借着昏昏沉沉的光亮,展开了多日前未看完的书卷。

    此番救灾涉及人,财,物众多,忙的他晕头转向,书也未来得及看完。

    窗外雨声不停,犹如乐曲,听的纪以湛静下了心,安神。

    这书终究是看不下去的,明日就要入辉州境内了,不知道等待他的又是什么?一路走来,流民不少,但越靠近辉州,路上不光流民连过路人也少了许多,这其中定有蹊跷。

    母后设计将三弟禁足,让自己领了这次救灾的重任,又定下了与那金家小姐的婚事。可自己与那小姐话都没说过几句,只知道是有名的凶女,当日百花宴还与皇叔说笑,可怜那凶女的未来夫君,没想到就是自己,真是可笑又可悲。

    “太子?”纪以涟自问了一句,随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棋子罢了。”

    一声惊雷乍起,闪电刹那间照亮了整间屋子,纪以涟惊坐起,只见一只小箭刺破纸窗,在媲美白昼的光亮中扎进墙上。

    这下纪以涟是惊的心都停了一下,他迅速起身,朝破了洞的窗户而去,掌风一袭,冲开了窗户,窗外雨势急骤,毫无人影。

    守在门外的侍卫长听到了纪以涟弄出的动静,急忙问道,“殿下可有事?”

    纪以涟快步走向那根箭,沉声回道:“加强戒备,附近有人。”

    箭虽小,力道却强劲,牢牢扎进墙中。纪以涟花费了些力气才将它拔下,箭尾挂了个小小锦袋,一打开,里面是一张纸条。

    这人倒是挺贴心,知道雨大纸易湿。

    纪以涟心中暗暗夸了一句,手上迅速展开那纸条。

    三个字“天险关。”落款一个鬼画符一样的东西,纪以涟参透了半天,才看出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鸟。

    这三个字本身毫无深意,只是中间一个险字被写的格外大,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似的。

    纪以涟心中有了打算,收起纸条,对外面吩咐道:“不用戒备了,无事。”

    侍卫长虽不知何故,仍是低头领命,“是。”

    另一间客栈房内,沈鹭清一边歪着头用干布擦拭头发,一边问道:“你说那太子应该能看出我的意思吧。”

    仓庚的嘴角扯了一扯,“你那一个险字,都快占了一整面,再看不出来就是傻子了。”

    沈鹭清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倒也是。”

    “只是那落款处的四不像,不知道聪明太子能不能认出来。”仓庚话里,带了一丝调笑。

    沈鹭清停了擦头的动作,很是不满地反驳道:“什么四不像,那是鹭,白鹭。”

    “没错没错,白鹭。”仓庚说着,朝沈鹭清走去,作势要拿起她手里的干布,替她擦拭发尾。

    她的头发很长,沈鹭清却又是个急脾气,每次擦头发都毛毛糙糙,一头顺毛都要被她搓成逆毛,因而后半截头发,一般都是仓庚来帮她擦干的。

    只是没想到,沈鹭清的手却不自然地往后躲了一下。

    她长发披肩,平添了几分女儿家的柔顺,只是眉目有闪躲之意,并不真诚。

    仓庚的手停在半空中,也不放下,他舒缓了眉梢,轻声问道:“怎么了?”

    他声音低沉,此时压低了说话,尾音上翘带着三分诱惑,发出的声音如同羽毛般轻轻搔在沈鹭清的心上,虽难耐但不敢抬头。

    自从上次他提到了嫁娶之事,沈鹭清就一直很不自在,往日搭档间的亲密举动,如今都视若猛虎,唯恐一个不慎,再扯出男女之情这样尴尬的话题。

    “没什么,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她故意扯起嘴角打着哈哈,一个转身背对仓庚猛擦起发尾来。

    机敏如仓庚,又岂会不知这其中缘故?

    他抓起一缕发在手中,手指撩过沈鹭清的后背,令她瞬间僵直了后背。

    “为什么要躲着我?难道是因为那个金锡予?”仓庚夺过沈鹭清手中的布,自顾自地擦拭起来。他擦的认真,仿佛出口的疑问只是随口说起。

    “我们不是约定好,做什么都要一起吗?”

    仓庚低低的话语中,带了一丝女儿家意味的埋怨,听得沈鹭清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她连忙一转身,仓庚手中的头发顺着手掌撩过,徒留一手水迹,像是雨,下在了他的掌心。

    “仓庚,你。”沈鹭清皱着眉下意识地想要告诫他,但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你到底怎么了,这般奇怪。”

    面前的男子微微动了一下,沈鹭清这才发现,原来他比自己高这么多,颇有压迫性。

    “我只是生气,生气你竟然和他待在一起那么久。”仓庚的语气里带了些许怒意,像小孩子的宝贝玩具被人抢走,撒娇式的生气。

    沈鹭清真是有口莫辩,“又不是我自愿与他绑在一起那么久,这都是。”

    “可是你很在意他。”仓庚打断了沈鹭清的话,见沈鹭清不语,又补了一句,“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在意他。”

    “我们杀人的时候,你顾着他,他要走了,你望着他。其他种种,我都看在眼里。”仓庚越说越是生气,但沈鹭清却没有辩解,低头不语。

    烛火的光亮铺在她的睫毛上,掩住了眼里的心思。

    “仓庚,你变的有些奇怪。”沈鹭清不懂,不懂为什么这次见面仓庚这么奇怪,不懂为什么他会那么介意金锡予,更不懂自己难道真的像他所说,很在意金锡予?

    “总之,明日太子安然无恙过了天险关,你就随我去浦合见你叔叔弟弟,帝京的事就不要再管了。”

    仓庚不愉快地走了,这还是他们二人相处至今,唯一一次闹得不欢而散。沈鹭清木然地继续擦拭自己的发尾,满腹疑惑无人可解。

    为什么仓庚这么急着要和自己一起去浦合?

    为什么纪梓棠要他随自己去呢?

    或许,他对自己隐瞒了一些事情。

    沈鹭清的眼眸沉了下来,手中的布巾也不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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