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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淑懿抬眼看了看他身上的孝服，觉得更显单薄，点头应下。
原本蔡氏是要跟着她一道进去的，可方才被她一番敲打，也就歇了心思。
赵淑懿进了偏房换孝服，留了蔡氏和杨明尧在门外等候。
“三夫人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对着杨明尧，蔡氏是不敢说话的，可杨明尧却主动说了句。
蔡氏微微愣了愣，不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侯爷这话是何意？”
许是心虚的缘故，说完她便微微低下了头，又觉得突兀，到底还是强行抬了头。
见她如此，杨明尧就轻轻地笑了笑，说道，“三夫人是个聪明人，从前岳母淮北王妃还在世时，郡王府由她掌家，后来淮北郡王妃掌家，却又被大长公主禁足，这中馈权自然就落到了三夫人手里。”
他淡淡地说着，语调轻缓，却让蔡氏听得有几分不安。
懿姐儿的能力她是知道的，如今懿姐儿的夫君也这般厉，怕是……
蔡氏没敢往下想，说了句，“侯爷对我郡王府家事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言外之意便是在提醒，他这已经是干涉别人家的事情了。
“阿淑对大长公主很是关心，但凡是与大长公主有关的，她都会说与我听。”杨明尧轻轻地回道，面上不见半点恼怒。
蔡氏被说得语噎，正要说两句时，又听他说道，“三夫人毕竟是长辈，又是阿淑的婶娘，原本晚辈是不该放肆的，可晚辈也要提醒三夫人一句，不管将来如何，只要大长公主平安，阿淑和我都不会干涉。”
“……”他的话说得比较直白了，蔡氏哪里还能听不出来。
心中微有些诧异，她原以为懿姐儿那般敲打，是要她安守本分，却没想到竟是这样。
她看得出来，阿淑对景安侯还是很信赖的，他的话能信。
“若是晚辈有哪里说得不对，还望三夫人见谅。”见她犹豫，杨明尧便又添了句。
阿淑最在乎的并非是淮北郡王府，而是大长公主的安危，前世江氏彻底掌家之后，便多次虐待大长公主，以至缠绵病榻而死。
如今蔡氏掌家，一个从未被人重视过的，忽然有了权力，难免会膨胀。
他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况且蔡氏和阿淑并无利益冲突。
蔡氏原就没回过神来，此刻又见他态度不错，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既然侯爷这般说了，那我要是再装糊涂未免太过。”
顿了顿，趁着赵淑懿出来之前说道，“懿姐儿和母妃感情深厚，我自然理解，毕竟懿姐儿从小就养在母妃身边，对此我也并无嫉妒之心，至于侯爷说的，还请放心，母妃对我也足够好，我并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
她话才说完，就见赵淑懿推门出来了，一身黑色的孝服，发髻上别着朵白色的绢花。
“三婶娘，”赵淑懿眼眸轻抬，眸光在他二人身上流连过，“夫君方才与三婶娘都说了什么呢？”
她语调轻柔，蔡氏却不敢大意，还记得她先前说过的，便回了句，“侯爷毕竟是第一次在郡王府过夜，我如今掌家，少不得要叮嘱他一些。”
慌慌张张的模样，分明就是害怕她知道，可蔡氏不知的是，二人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不过就是一道门，隔得又不远，除非她耳聋了才听不到。
“原来是这样，”赵淑懿唇角微微弯了弯，转头看向杨明尧，轻轻说道，“夫君今夜便与我一道在灵堂守着吧！”
至于睡觉，那就别想了。
“……”杨明尧很无奈，他原本是一片好心，反倒无辜受累了。
“也好，这毕竟是岳母的头夜，若是阿淑困了，便由我守着就好。”无奈归无奈，安抚的话还是得说。
赵淑懿就有意无意地扫了他一眼，到底没再多说，只道，“母妃那边无人守着，咱们这便过去吧。”
见蔡氏要随着一起，她便直接拒绝，“三婶娘留步。”
蔡氏面上露出错愕，问了句，“懿姐儿可还有别的事？”
“并无，”赵淑懿脸色依旧冷淡，但语气总算好了许多，与她解释道，“三婶娘切莫误会了，我知道三婶娘是好心，可我母妃才过世，府里事情繁忙，许多地方还要劳烦三婶娘，若是三婶娘也累坏了，谁来撑着？”
这番解释，倒是让蔡氏面色好了不少，点点头，说道，“懿姐儿既然这般说，那我也不再坚持，这样吧，若是下半夜你二人困了，便让丫鬟过去喊我，我来代替你们。”
蔡氏也是好意，况且也并未真的做过坏事，不过是有些膨胀了而已，赵淑懿想了想，到底还是应下了，并谢道，“如此，那就多谢三婶娘了。”
二人相视一眼，仿佛又回到了昔日和睦的模样。
等到蔡氏转身走远后，赵淑懿才与杨明尧一道回了灵堂。
其实，要真的说起来，蔡氏对她还是不错的，也并没作恶，只要蔡氏不害祖母，不想着占有郡王府，她都可以不计较。
……
越到深夜，灵堂守着的人就越少，除了他二人便只有茯苓青黛陪着，其余人都轮流值夜了。
赵淑懿瞥了眼犯困的青黛，说道，“茯苓，你和青黛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暂时不用你们。”
哪知原本还犯困的青黛，立马就精神了，连忙摇头说道，“不用不用，奴婢并不困，况且夫人和侯爷都还在守着，奴婢二人又怎么能走开呢？”
茯苓也附和道，“正是这样，夫人不用担心奴婢二人，奴婢还撑得住。”
王妃骤然离世，怕是三皇子不会善罢甘休，这头天夜里，是最要守好姑娘安危的。
见她二人目光坚定，一脸坚持的模样，赵淑懿也就不劝了，点了点头没再说。
江氏虽说离世得突然，但好在郡王府不缺银子，仅一个下午的功夫，为江氏做法的就请好了。
灵堂里安安静静的，偶尔有凉风吹过，带起白绸布，总有一股阴测测的感觉。
“阿淑，你脸色有些苍白，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杨明尧侧头，心疼地说道，“这里有我。”
赵淑懿摇了摇头，不论如何她都是江氏的女儿，若是躲懒，必定会被人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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