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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人酒楼自然卖胡人风味，只是秦都之内胡人少得可怜，再加上中原人士对着异族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鄙夷，所以少有人光顾。
不过，在苏麻来到秦都之后，这家店的生意逐渐有了起色。
三楼之上，陈无疾与苏麻隔桌而坐。两个十几岁的小孩摆出一副大人模样，大模大样在椅子上一坐，实在是惹人发笑。
陈无疾环视一圈，发现这家酒楼果然极具胡人风格，三五把弯刀明晃晃地挂在墙上，店老板的女儿抱着一把酷似马头琴的乐器唱个不停，歌声时而高昂，时而低沉，极具节奏感。周围稀稀拉拉的食客也穿着胡人特有的服装。
陈无疾摊开双手，看着苏麻，笑着问道：“苏麻，你为什么要请我吃饭？”与此同时，他装作不经意地看着周围，来判断此处是否有危险。说实话，他对孤身赴宴这种事很警惕，万一这是个鸿门宴，自己可就要倒大霉了。
又环视一圈，发现周围食客都是普通人，暗处也没有隐藏着什么高手，陈无疾放下心来。
看见陈无疾警惕的样子，苏麻无奈一笑，抱怨道：“小侯爷，我听说中原人的习惯就是边吃边聊，很多事情就是在酒桌上聊出来的。我这次是有事相谈，所以想和您一起吃个饭。您这么小心，摆明了不相信我！”
陈无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发现自己确实多虑了。既然被苏麻看出心中所想，陈无疾索性也不掩饰，很直接地说道：“我八岁那年就遭到了暗杀，差点死在床上。从那以后，我就多了一个心眼，每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总喜欢观察一下，这已经成了我的习惯。”
陈无疾说得很平静，然而内容却很残酷。
苏麻叹了一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想和我谈些什么呢？”陈无疾自在地搅动着杯中的草原奶茶，一边问道。
“谈什么不重要，我们不应该先喝点酒吗？”苏麻很自然地问道。
陈无疾一惊，心说苏麻还真是个典型的胡人，菜还没上就吵着要酒。然而，陈无疾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苏麻的这个提议。
苏麻有些恼了：“你还是信不过我？”
陈无疾没有想到苏麻这么直接，想了一想，说道：“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喝酒对小孩子不好。”
“这个论调很是新鲜。”苏麻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陈无疾闭上了嘴巴，在这个连显微镜都没有的年代，他实在无法解释神经是什么东西。
还好此时，菜呈了上来，香气掩盖住了尴尬。
菜只有一道，却占了半个桌子
是一只烤全羊。
“请。”苏麻身为主人，很客气很大度地请陈无疾率先开始。
陈无疾尴尬地摇摇头，面对着美食，他竟不知如何下口。
苏麻哈哈大笑，笑声中泛着奸计得逞的快感。笑毕，她拿起餐刀，干净利落地划破羊的肚子，出乎陈无疾意料，苏麻竟然从里面掏出好几块石头。
瞬间，苏麻把这些石头向陈无疾扔来。
“烫烫烫。”陈无疾接过石头，却发现这石头异常滚烫，双手一抖，石头直接落在桌子上。
“哈哈哈。”苏麻丝毫不注意形象地笑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陈无疾的一脸黑线。笑了好久，她深呼一口气，一本正经地说道：“小侯爷，这烤全羊中的石头可是圣物，只有最尊贵的客人才可以触碰，竟然让你这么随意就扔掉了，真是糟蹋了我的心意。”
几番玩笑下来，两人的关系明显更近了几分。
陈无疾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直接问道：“这个羊是石头烤熟的？”
“嗯，我们胡人不用明火烤羊，因为这样烤出的羊会有一种膻味，而且不易烤熟。我们一般先用火把石头烧得通红，然后把石头放入羊肚子中，借助石头的热量烤熟整个羊。”苏麻一边说着，一边干净利落地切下一条烤得烂熟的羊腿，放入陈无疾的盘子中。
“这样真的能烤熟？”陈无疾看着羊腿，不可思议地说道。
“当然。”苏然眉毛一挑，显得十分自信。
事到如今，陈无疾只能感慨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么一个招数都被胡人想了出来，自己也算是大开眼界了。轻轻在羊腿上咬了一口，陈无疾果然发现这味道果然鲜美，别有风味。又吃了几口，他放下餐刀，说道：“你想和我谈些什么呢？”
“人格。”苏麻淡淡地回了他两个字。
陈无疾笑了起来，没想到苏麻还在纠结这个问题。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麻原本就有些黑的脸蛋经烟一熏，似乎更黑了些。
陈无疾望着这张脸，轻松说道：“人格只有两种可能，平等或不平等。我必须承认，现在的人格并不平等。但我认为，人格应该是平等的。到那一天，世界一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是法国人民用鲜血写就的真理，故而陈无疾说这番话时很有自信。
苏麻低头思考了一会，明白了陈无疾的意思。
“真难想象，你一个权贵之子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苏麻摇头说道。
“真难想象，你一个权贵之女会对人格这么感兴趣。”陈无疾学着苏麻的语气说到。
“可能，我比较善良。”
苏麻是一个活泼开朗、有着远超同龄人智慧与心思的小姑娘，一段饭，陈无疾对苏麻的印象更深了些。
饭毕，陈无疾与苏麻离席，两人的宅子同在一条街上，故而顺路。
临别，苏麻问了他一个问题。
“我们是朋友吗？”
陈无疾摇摇头：“不是，因为山北与草原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我们无法成为朋友。”
不料，苏麻也摇摇头，反驳了他的观点：“不，我们是朋友，而且是很亲近的朋友，否则，你不会对我说这番话。”
说罢，苏麻轻身离开，留下一个沉思之中的陈无疾。
嘿！这个小姑娘还真有哲学家的潜质，陈无疾噘嘴想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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