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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花媚玉堂人 > 第五十九章 马疾弓满秋猎会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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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静、寒冷,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紧紧的困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任她如何挣扎,也逃不出这一点一滴的蚕食希望直至绝望的幽寂,她从来没有如此急切的渴望温度来让自己瑟缩的身体舒展一些,温暖,在哪里?她不甘心的在黑暗中苦苦辗转、寻找……在她终于绝望的在这黑暗中沉沦时,有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量拉着她瞬间远离黑暗的深渊,色彩在眼前悄悄的蔓延,温暖在片刻间降临,驱散寒冷与孤独,她感觉到自己仿佛是躺在了云朵间,温润、绵软,却又那么的柔韧、坚实,温热的风吹在颈间又酥又麻,让她忍不住闪躲,风又是如此的难缠,化作雨滴湿润了额头、眼睑、双唇,任她如何闪躲都不能躲开……讨厌!她索性将头深深地埋入云朵间,终于,世界安静了下来。不过,云朵为什么这么硬?……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听到马的嘶鸣声,怎么会有马的嘶鸣声呢?她从温暖中抬起头,睁开迷茫的双眼,盯着眼前的青毡帐顶发呆,扑面而来的寒凉气息让她忍不住缩了下脖子,头顶传来轻笑声,颊畔温热的气息和耳边轻浅的呼吸声让她瞬间清醒过来。慕容青枫似乎发现她已经醒来,故意朝她的耳朵和脖子吹气,温热的气息扑到皮肤上,让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僵硬的动了下身子,发现整个人被牢牢的禁锢在他的怀里。

    “醒了吧?我放手了,别乱动!”慕容青枫将手脚从林则宁身上移开,唇畔湾着戏谑的笑容,天已微曦,借着朦胧的光线,可以清晰看见他滑落肩头的被子下裸露出的大片胸膛,尽管早有心理准备,林则宁还是吃了一惊,连忙将头侧往一边。

    慕容青枫侧身坐了起来,随着坐起的动作,他的中衣敞得更开了,他低下头去,将手伸进被子里摸索着握住林则宁的手腕,轻轻的将她手中的衣角抽走,然后慢条斯理的系上扣子,嘴角始终带着暧昧的微笑。

    林则宁只觉得“腾”的一下连脚趾头都在发烧,同时心中又是羞恼又是无奈,自中秋后,他变得越来越奇怪,似乎对于看到她失态乐此不疲,普通的小打小闹她都能做到容色不改,唯独对于他的接近会浑身不自在,他抓住了她这个弱点,一次次的挑战她的耐性。他有如花美妾不去理会,每天赖在她身边,以她身弱体寒为由不许她再睡地板,无奈之下,她只得退让,在床上划分楚河汉界,相安无事的状态没维持几天,有一天早上,她睁眼的时候发现两个人躺在了同一个被窝,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拉住了她,惊慌之下,她的后脑勺就不是青一块那么简单了。两天前,她竟然在他怀里醒来,因为被他搂着,所以没撞到墙,但是他的下巴上却多了一块淤青,因此被好友笑话了两句,他一怒之下,这两日索性乘她睡着后手脚并用将她禁锢在怀里。她不是不恼怒,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总不能和他分帐而睡,齐王夫妇不和的消息传出去对她有百害而无一利,而且,她更无法控制自己畏寒的身体在睡着后本能的向温暖的来源依偎,再厚的棉被也及不上天然的火炉有诱惑力。

    “回去后无论如何都要在卧房里放两张床!”林则宁咬着被子恨恨的想着。

    早餐是山药百合大枣粥、南瓜小米粥、金丝馒头、芝麻炊饼、熏烤鹿肉、兔肉切盘,外加小菜四品,样式、味道都只一般,然而出门在外,说不得一切从简。

    林则宁一向饮食清淡,只喝了碗粥,吃了半个馒头便放下了筷子,对于鹿肉和兔肉则动也未动,桌子上的大半食物,都进了慕容青枫的肚子里。

    “猎场里人多马多,时不时还有流矢,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王妃。”慕容青枫吩咐挽星道,“务必要保护好王妃!”

    挽星神色肃穆地道:“奴婢遵命!”

    林则宁想起昨天树林里的惨叫声和慕容青枫异常的举动,猜测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定然有什么事情发生。

    “昨天狩猎的时候,有人朝我放冷箭。”慕容青枫主动解释。

    林则宁一惊,问道:“是昨天树林里的那个人?”

    慕容青枫不满她的态度,听到自己的丈夫被人暗算,她不应该先问一问丈夫是否安然无恙吗?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人是谁?”

    “不清楚,登记在册的名单中暂时没有查到失踪人员。”

    登记在册的没有,那没有登记在册的呢?

    慕容青枫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接着解释道:“秋猎前三天就已经派御林军前来清理围场,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入围场范围。官员亲眷及其随从也均有登记才能入内。”

    也就是说,那暗算之人应该是外来潜入者。谁会去暗算一个皇子呢?林则宁首先想到的人是益王,可是再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一个既不领兵又没有身居要职的皇子,就算是太子的亲弟弟,出了事能对太子有多大的影响?与其暗害慕容青枫,倒不如直接刺杀太子,反正被抓住后都没有好下场。但是,如果不是益王,还会有谁?“你有什么仇家吗?”

    慕容青枫见林则宁拧着眉头认真思考的模样,不禁有一种想要抚额的冲动,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去关注中馈,不去算计丈夫的宠爱,不去穿衣打扮,却来操心这些男人该操心的事情,“宁儿,你就不问问我有没有受伤吗?”

    “王爷不是好好的坐在这里吗?”

    慕容青枫觉得林则宁看他的那一眼仿佛在看白痴一样,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太好了。或许我该受点伤?他想。

    早饭后,林则宁带着挽星去看李氏。

    “大小姐来了!”灵兮打起帐门,林则宁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大嫂这里好暖和!”

    李氏笑着迎过来,拉着林则宁的手往里走,边走边道:“我本就怕冷,在家里的时候早早的就烧起了地龙,苟先生也交代过,你大哥的身体要注意保暖,所以帐篷里烧了三个火盆,幸好来的时候预备了些银霜炭过来,不然,靠围场里供应的那些哪里够用?你的手可真凉,我记得你也是极畏寒的,你那里炭够不够使?不够的话我让灵兮送些过去,可别冻着了。”

    林则宁心里有一团火气在凝聚,偏脸色和语气都没什么异常,“大嫂,围场里供应的炭火是每处都有吗?”

    “这是自然!”李氏见林则宁动手解裘衣,忙劝道,“先等一等,乍寒乍暖容易感冒。”然后拉着林则宁在榻上坐下,命杨梅先将火盆往外移了移,等林则宁手脚都暖了才挪回来,“这样凉的天气,又是在野外,别说女眷们受不住,便是身体弱些的公子哥儿们也受不住。”

    林则宁越听越忍不住咬牙,她昨晚让挽星和唤月去问一问有没有炭,有的话能不能燃个火盆,慕容青枫是怎么说的?“这还不到立冬,就用上了火盆,等到小寒、大寒怎么办?况且别处都不用,单咱们这里用了,岂不是让人说你娇气?你要是觉得冷,先去被子里暖着,让唤月多加一床被子。”骗子!大骗子!

    或许是她一直没说话,表情又过于奇怪,李氏忍不住问道:“宁儿,你怎么了?”

    林则宁回过神来,道:“没事!”四下里扫了一眼,没有看见林则平的身影,随口问道,“大哥呢?”

    李氏脸上的表情有了细微的波动,很快就恢复如常,“他被苏世子叫去看赛马了。”她拎起暖壶,倒了杯香茗送到林则宁面前,“尝一尝这花果茶。”

    林则宁端起茶盅,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又浅浅的抿了一口,说道:“玫瑰花,山楂,梨子,蜂蜜,还有什么?”

    “还有木槿花和陈皮。”李氏笑道,“我是按照你给的方子配的,味道不对吗?”

    林则宁端着茶盅的手一僵,“我给的方子?”

    李氏以为林则宁是因为失忆忘了以前的事才失态,忙道:“是呀,还是你会想,把花和水果晒干了泡茶,既养生,又美容,九公主来侯府的时候喝了一杯,喜欢的不得了。”

    即使是在前世,花果茶也是从西方传到东方的,在这个世间,可能是林则宁自己的突发奇想吗?她忽然想起,原来的林则宁见过番人,或许是从番人那里学来的呢?

    忽然,灵兮掀开帘子走进来说道:“夫人,王妃,云瑶郡主身边的敏儿姑娘来了。”

    李氏道:“有什么事?”

    敏儿微微有些气喘,朝两人行礼后,道:“郡主与人起了争执,请王妃与夫人前去看看吧!”

    林则宁和李氏互相看了一眼,云瑶郡主与人起争执,为何要来寻她们?但是,既然找到了这里,她们也不好当做没听到,便一起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则宁问道。

    敏儿一边在前面引路,一边回答道:“郡主和苏小姐她们去找王妃,可是王妃不在,听说来了林夫人这里,便又往这边走,路上恰好遇到了朝露、朝霞两位郡主,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原来是请她们去劝架的。

    没走多远,便听到前方传来的吵嚷之声。

    “尽管放马过来,‘庭奇社’怕了你们不成?”听得出来,这是云瑶郡主的声音。

    听到和“庭奇社”有关,林则宁和李氏都加快了步速,转了个弯,便看见两群人正在对峙,都是十四五岁的花季女子,其中一方打头的是云瑶郡主,另一方则是朝阳王府的朝露、朝霞两位郡主,两人是双生子,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却也不难辨认,因为朝霞郡主眉心有颗胭脂痣。

    此时神态高傲的说话的却是朝露郡主:“听说齐王妃也入了你们那劳什子奇庭社,怎么没见人?”

    “是‘庭奇社’!”云瑶郡主这一方的一个小姑娘气得满脸通红。

    朝露郡主嗤笑道:“不过是一群被人拒绝后不甘心没羞的邯郸学步,学个四不像,谁有耐心去记?要比试,那就一起来,齐王妃呢?怎么不见?”

    “我在这里,找我何事?”林则宁笑着慢慢走过去,她心中忍不住怀疑王妃这个头衔是不是忒没分量了,什么人都敢来挑衅一回,之前有李仪,之后有严娇娇,现在是朝露、朝霞。

    “‘古韵留香’和‘庭奇社’要赛马,王妃作为‘庭奇社’的新人,林夫人嘛,”朝露郡主上下看了看李氏,挑衅的说道,“更是‘庭奇社’的中流砥柱,不会缺席吧?输的一方可是要解散诗社的!”

    “我们可没有和你们打这个赌!”云瑶郡主皱着眉头说道,“‘庭奇社’中的人大多不擅马术,你们不要欺人太甚!”“古韵留香”名为诗社,事实上却是一群贵族女子的集会,非出身高贵者不得入,而“庭奇社”则是纯粹的诗社,成员多是文静内敛的少女,会骑马的不过寥寥数人,只有她和虎威将军家的宋瑶玉的骑术勉强算得上可以,至于齐王妃,早就有“体弱多病”的传言,看那弱柳扶风的身段也是和李氏一个样子,哪里敢让她去赛马?而“古韵留香”那边,除了朝霞、朝露外,文桓侯府二小姐文琳琅、吏部尚书家的五小姐张月容都是弓马娴熟的好手。这样实力悬殊的比试,结局可以预见,云瑶郡主心中开始后悔被对方激着答应了比试。

    “怎么,你们是不敢和我们比试么?”朝露郡主一身骑装,挽着一个利落的双环垂髻,扬起漂亮的头颅,用嘲讽的语气说道,“果然是一群乌合之众!”

    严娇娇怒道:“谁是乌合之众?”

    朝露郡主斜睨着严娇娇问身边的人道:“她是哪棵葱?”

    严娇娇气得满脸通红。

    张月容道:“她是哪家的小姐我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她表姐是齐王府的侍妾。”

    朝露、朝霞郡主那一方的人轰然大笑。

    严娇娇眼圈都红了,抖着嘴唇说道:“我表姐是齐王府侧妃,不是侍妾!”

    朝霞郡主笑容含蓄,说出来的话却讽刺意味十足,“这么说,这位小姐与齐王妃是沾亲带故了?难怪齐王妃入了‘庭奇社’。”

    云瑶郡主怒道:“你们欺人太甚!”

    对方却依然笑个不停,然而,当她们接二连三的注意道林则宁和李氏的表情时,笑声渐渐的小了下去,直至最后,一片静寂。

    李氏满脸冰霜,看着“古韵留香”的成员的目光几乎结成了冰凌。

    林则宁却是面无表情,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仿佛深不可测的幽潭,卷着巨大的漩涡,生生将人拖入万劫不复,那种诡异的感觉让“古韵留香”的成员都有些毛骨悚然。“笑完了吗?”

    没有人答言。

    “笑完了那就来说一说比试的事吧!”林则宁走到“庭奇社”一方,这个时候,她不宜和朝霞、朝露辩论,无论她是因为什么原因加入“庭奇社”,都会间接牵扯到是否“和严娇娇沾亲带故”这个话题上,严娇娇是“庭奇社”的成员,是兰侧妃的表妹,兰侧妃是慕容青枫的妾室,而慕容青枫,是她的丈夫,无论她承认不承认与严娇娇间接存在这样的关系,丢脸的都是她。她想不明白,“庭奇社”中,云瑶郡主清高孤傲,李氏、苏素都有才女之名,宋瑶玉豁达爽直,齐如兰有林下之风,唯独这个严娇娇,骄傲自大,又无头脑,文采也一般,是怎么进的“庭奇社”?不过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还要解决“庭奇社”眼前的困境。“言德不修,光靠嘴皮子逞能,鹦鹉八哥也会!”

    “噗嗤!”“庭奇社”这边有人忍不住偷笑,说得也是,何必在言语上和她们计较?

    云瑶郡主却是满心忧虑,“王妃,你……”

    林则宁朝她安慰的一笑,转向脸色很不好看的朝露郡主等人,“既然赌注是你们定的,那么规则要由我们来定!”

    “凭什么规则由你们来定?”“古韵留香”那边有人提出抗议。

    “怎么?你们怕了?”林则宁的语气与朝露郡主如出一辙。

    “我们才不怕你们呢!”朝露郡主立刻反驳道,“就怕你们怕输,故意定些不公平的规则来!”

    林则宁笑道:“自然是公平比试,我们还怕回头被人说胜之不武呢!”

    “狂妄!”朝霞郡主脸色铁青,“你尽管将规则说来听,‘古韵留香’还怕你们一群乌合之众不成?”

    “是不是乌合之众可不是由你们说的。”林则宁淡淡的瞥了朝霞郡主一眼,她那清冷的容貌,高贵的气质,虽然只是毫无情绪的一瞥,却仿佛是泰山压顶之势一般令对方喘不过气来,“去赛马场一较高低吧!”

    待林则宁走开后,朝霞郡主缓过气来,暗自奇道:为何那一刻,她从林则宁的身上感受到了太后的气势?

    “庭奇社”、“古韵留香”两群人互相较着劲,气势腾腾的往赛马场走去。

    众少女分头去选马,云瑶郡主忧心忡忡的跟在林则宁身边,“王妃,你有把握吗?”

    这话李氏刚才也问过一遍,林则宁看着两个还没走近马棚就惊叫连连几乎落荒而逃的“庭奇社”成员,摇了摇头。

    云瑶郡主一口气憋在嗓子里,顿时瞪大了双眼,想要摇着林则宁的肩膀吼道:没有把握你刚才答应那么快做什么?

    林则宁选了一匹看上去挺温顺的枣红马,轻轻的抚摸着马鬃:“‘庭奇社’中会骑马的有谁?”

    她问的是有谁会,而不是谁精通,云瑶郡主垂头丧气的道:“我,宋瑶玉,齐如兰,齐如雪,苏素。”

    “谁的骑术最好?”

    “我和宋瑶玉。”

    “谁次之?”

    “苏素。”

    “若论才学呢?”

    “倩姐姐和王妃你诗名最盛,苏素、齐如兰填得一手好词,杨巧巧擅赋,她没来。”

    “郡主你呢?”

    “我……诗词都还可以,最擅长的还是棋。”

    林则宁看着正和“古韵留香”中一名少女抢夺一匹马的严娇娇问道:“那严小姐呢?”

    “她?”云瑶郡主撇撇嘴,“哪一个都不擅长,当初是看她被‘古韵留香’的人欺负的可怜才帮了一把,谁知后来就甩不掉了。”

    原来如此,“庭奇社”帮了严娇娇第一次,等于替她彻底得罪了“古韵留香”,之后若严娇娇再次向“庭奇社”求助,无论是道义、还是面子,“庭奇社”都无法拒绝,如此一来,帮忙等于帮出一个麻烦来,这就是所谓的请佛容易送佛难吧。“若与对方比试诗文,‘庭奇社’获胜有几分把握?”

    云瑶郡主迟疑了片刻,最后保守的估计道:“七分吧。”

    “这样看来,事情很难办啊!”林则宁叹息一声,招手叫来李氏,三个人聚在一起,“等会儿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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