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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祈祷一下。”我不知道是有感而发，还是别的，突然有了这么一种冲动。
约瑟夫神父愣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了当初我一脸愤慨地被父亲逼着来教堂的日子。
“少爷，我记得你以前从来都没有祷告过。”
“放心，我还记得祈祷词的。”我微笑着拍了拍神父的手，坐到了第一排的正中间，光之王的浮雕就在我正前方的上面。
我闭上了眼睛，左手放在左膝上，右手依次在我的额头、左胸、右胸、肚脐处点过。
约瑟夫神父的声音响起：“仁慈的光之主啊，这里是贝伦·伯劳兹，托马斯·伯劳兹之子，在你的面前虔诚的祈祷。主啊，请赦免世人的罪孽，请让逝者永远的安息，赐予仁善之人后代以平安喜乐。”
我双手放在膝盖上，脑子里闪过了当初那些朦胧的画面，那些往日里厌恶至深的祈祷词现在却感觉意义重大了起来。
“我们在天上的光之主，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万福的圣母，感谢你对于我家族的恩赐。与我的一切遭遇，以及神圣的爱，阿门。我祈求光之主，您的恩典，在这一天宽恕我的罪。万福的圣母，愿主与你同在。愿主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阿门。”
我从来没有这么虔诚过。
“十年的时间里，你看到了主的旨意了吗？”神父看着我，眼睛里满是父亲般的慈爱。
这个问题，我真的没法回答，因为我是不信神的，即使是在九州真的见过几个所谓的“上仙”后，那也只不过是修为很高的人类，打破了一个维度壁垒而已。
我摇摇头，想了一下措辞：“我不知道主的旨意会不会被我看到。所谓主的旨意，对我来讲，真的是太玄了些。”
神父笑了笑，他把我的手放在他的黑皮《圣光本纪》上：“孩子，主的旨意从来都不会是那种寻常的‘看见’，你不能用你的眼睛看，得用心看。”
我看着我父亲和母亲的照片，突然感觉，他们的脸上出现了那么一点的神性，我不敢确定，因为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可笑了。
“我看出来了，贝伦。你有什么东西想说。”约瑟夫神父笑还是吟吟的，摆出了一副侧耳倾听的姿势来。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妨说一说吧。
“神父，你觉得，佐恩一直是如此地混乱和无序，主真的能拯救我们吗？”
神父笑了，不同于刚才的微笑，神父现在开始大笑了起来，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哦，天哪，贝伦。没错，主在天上指引着我们。但是，我们得向主展示出我们有值得被拯救的一面。你懂了吗？”
这话说的还是充满了宗教色彩，指望着一个虚无缥缈的神在天上发力吗？
“我不懂，神父。”
神父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好吧，你可能短时间内无法理解。但是，我觉得，你和我的看法是一样的。”
“我不信神。”我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
“那你今天为什么来这里，还不拉不拉说了那么一大堆你一直觉得都很可笑的祷告词？”
“情之所至，这种庄严的场景，让我……”
神父打断了我：“贝伦·伯劳兹，你应该面对自己的内心。你在恐惧。”
恐惧？我记得我在九州就战胜了这种情绪。我能通过冥想，来放空自己，让自己变得专注，让运气疗伤的效率变得更高；我能控制我自己在战斗时让在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目标……恐惧，难道还盘踞在我的心里？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神父了。
“你好好思考一下吧。”神父拍了拍我的肩膀，起身离开了。
教堂的大厅里只剩下了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时，已经接近晚上八点了，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教堂的大厅里是没有电灯的，只有蜡烛燃烧着，昏暗的火苗在不断跳动着，讲台边缘的蜡烛将我的影子拉长，打在我身后的墙上。
我看着自己的影子，我的影子在白墙上跳动着，狂舞着，那是最浓郁的黑暗，在肆意地张牙舞爪。我走向我的影子，随着我和蜡烛距离的增加，影子在不断地变。
或许，我只有远离光明，才能真正地战胜黑暗。我看着墙上的影子，这道黑色的影子渐渐变成了夜魇的样子，我在看着夜魇，夜魇也在看着我。
或许我选择成为夜魇，只是因为我的悔恨和愤怒。
这时，一道质问如同旷野里炸响了一个惊雷。
“迈克尔杀光了旧十人议会剩下的家族，你知道吗？”
我回过身，看着神父：“我知道。”
“然后呢？”
“那已经发生了，我们谁都无法去改变。”
“血债血偿，这是你想要的吗？”
“不是。”
“那你为什么回来？是想变成你兄弟那样的通缉犯吗？”
“我想让佐恩变得更好，变得光明，我要把那些老鼠从地沟里揪出来，让大家都看到，那些人只不过是些下水道里的老鼠，不是什么不可撼动的怪物。”
“那就去做！”神父说完，就关上了讲台通往后面房间的门，发出了很响的一声，在大厅里久久回荡。
当我回到庄园的时候，主楼的大厅里，鲁道夫已经仰在沙发上，睡着了。
我没有叫醒鲁道夫，我关上了主楼的灯总开关，就回到了东楼。我在来之前，潘妮有交代过，她重建宅邸的时候，特意加固了东楼的地基。
东楼的一楼，是一个起居室，我来到书架旁边，右手放在一本叫《地狱》的书上，食指放在书的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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