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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声音在傅恒耳边轻轻的问他。
那个红衣男人用冰凉没有温度的手指描绘着傅恒眉眼,手指顺着脸颊缓缓滑至胸口,幽幽道:“这颗心适合染上仇恨。”
傅恒带着恨意的双眸犹如炽热烟火,明亮耀眼。
“我喜欢你的眼神。”红衣男子眸中诡光一闪,只是轻轻一甩袖,挥出的凌厉劲风劈向傅云彬,竟将奄奄一息的傅云彬直接毙命。
傅恒再也承受不住打击,癫狂叫嚣。
恨吧——他喜欢看人堕落深渊的样子。
男人还嫌打击不够,又说道:“你已经一无所有。”他姿态散漫,淡笑:“身为人子,亲眼目睹双亲陨落,却无力阻止,多么可悲。”
对方的话像淬毒的药,渗透进傅恒心中,侵蚀着他。
玄天门的灭亡,双亲的陨落,不正是他无能吗?
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太没用,结果不会发展至如今这般。
想变强的念头盘旋在心中挥之不去,想保护在乎的人,想不再任人摆布。
身旁男人讽刺的声音还在继续:“你连条锁链都挣脱不开,废物一个。”
脑海里浮现一幕幕亲近人陨落的场景,一片腥红。
傅恒从没有这样绝望过,仇恨充斥脑海,充斥他的每个神经,他发疯般的挣扎,剧烈挣扎下锁链刺破皮肤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他感觉不到痛,身体的痛哪及他心里的痛。
“啊——”绝望之下的长啸,心魔入侵仅仅在一念间。
红衣男人瞳孔闪过一抹妖异的红光。他唇贴近傅恒耳侧,低语道:“想知道你的修为,为何停滞金丹境界止步不前吗?”
男子满意看了看傅恒妖兽化的瞳仁,道“因为你是半妖啊——”
在对方持续刺激下,傅恒双眸彻底妖兽化,泛着属于野兽才有的碧色光芒,三千青丝一瞬白头。
痛入心脾下爆发出空前未有的强大力量,成功挣脱束缚在身上的雾链。
失去理智的傅恒机械朝男人攻击,招式毫无章法如同行尸走肉。
男子手臂拉起只余一口气的韵宁,挡在自己身前,傅恒心智全无,心中只剩下野兽本能厮杀,兽化的手掌深深穿进了韵宁肩膀。
“恒儿——”
虚弱女子声音企图唤回失去心智的傅恒。
红衣男人推了一把韵宁,把人推到傅恒怀中,道:“想变强吗?”
‘变强?’傅恒碧色的眸子闪了闪。
他的心只有变强二字。
“杀了眼前这个女人,杀了她取出内丹吞噬,你可以突破成全妖体。”男人的声音就像引诱亚当的夏娃。
傅恒眼前一片黑暗,做的事情全凭本能,手掌落到韵宁腹部,嘴里喃喃念着:“杀。”
韵宁温柔抚摸着傅恒侧脸,眸子带着念念不舍,还有一丝决绝。
她颤抖的举手,猛地挥向自身腹部位置,内丹剥离,堪比抽筋之痛,韵宁这么做无非是不想傅恒神智清醒后陷入自责。
与其让傅恒痛苦,她宁愿自己承担。
内丹离了身体,韵宁瞬间从娇俏少女变成白发婆娑的老妪。
那颗内丹荧白无暇,散发着璀璨光芒,傅恒忽地惊醒,惊得跌坐于地,不可置信的看着染血的双手。
韵宁从未害过人,内丹未染邪魔气,丹珠散发出的纯净气息唤醒了傅恒神智。
“娘!”他慌乱的抱住已成老妪的韵宁。
他们才相认没几天,便要阴阳两隔,他恨上天弄人,恨命运的安排。
傅恒眼睁睁看着韵宁渐渐透明的身体,化作成点点星光消散天地,不留下丝丝痕迹。
只留下那颗莹白内丹,告诉他一切不是梦。
双手捧住落下的内丹,眼角落下悲伤的泪水,哭哭笑笑状若疯癫。
娘,对不起,爹,对不起,恒儿让你们失望了。
若上天一定让他成魔,他接受命运安排,从此丢掉心中善念,无牵无挂。
傅恒眼里闪烁的疯狂杀虐,连红衣男子也为之震惊。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红衣男人揭下他脸上的狰狞面具,蛊惑道:“想要复仇吗?成长吧,成长到足以对抗我。”
那是一张俊美中带着邪气的脸。
傅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仿佛失了音一般,愣在那里。
良久,颤声道:“是你。”
他的嗓音干涩暗哑。
名门正派,闻名修真界万人称颂的天才,无道宗的首席大师兄,好一个温润如玉,至纯至善的凤玄玉。
‘哈哈哈哈————’傅恒笑到身体痉挛,指甲陷进手掌皮肉不知痛。
可笑他的同门还维护男人,可笑他曾把男人当成努力的目标。
他死死盯住红衣男子,恨不能喝其血,食其肉。
“凤、玄、玉!”他一字一句叫着男人名字。
狠厉目光直刺对方:“那些仰慕的修士,想必没想到人前温文尔雅的修真天才,修了魔,你难道不曾羞愧吗?”
凤玄玉不以为然:“魔也好,仙也罢,本为同源,实力为尊的世界,胜为王败为寇。”
他蹲下身,平视傅恒:“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弱者,人人踩一脚,一旦你强到凌驾于众人之上,他们便会匍伏你脚下俯首称奴。”
“我等你来无道宗寻我复仇。”凤玄玉戴上面具,飞身落到怪物的肩膀,消失在傅恒面前。
他不怕傅恒告发,没人会信一个人人喊打的丧家之犬,何况还有不少修士为了宝物正寻他,他自身难保。
傅恒早没了选择,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堕入地狱深渊!带着复仇的信念苦苦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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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玄玉恢复凤羽的身份回到别院,闪进卧房,对着床上打坐的人道:“你可以离开了。”
床上少年有张与他一模一样的面孔,音容、举止、气质,令人难辨真假。
少年下榻,福身道:“公子,秦潇来寻过您。”
凤玄玉挑眉:“你没露出端倪吧?”
“属下没有,他过来询问傅恒踪迹,便离开了。”
听了少年话,凤玄玉冷哼:“他倒是时刻关心傅恒。”
少年低头看他一眼,不敢作声。
“行了,你速速离开,切勿让人发现。”凤玄玉不耐烦摆手。
他倒要看看,入了魔摒弃善念的傅恒,秦潇还怎么袒护。只要想到那日秦潇警告,凤玄玉心便无法平静,良善是吗?他便毁掉傅恒的良善。
你维护的,我都将一一摧毁。
凤玄玉走到窗前的棋盘旁,手指拾起一枚黑子落下,黑子包围住无处可逃的白子,白棋俨然成困兽,一盘棋已成定局,白子必输的死局。
属于傅恒的棋子已步下,只需果子成熟。
凤玄玉愉悦的眯了眯眼,迫不及待的想知道秦潇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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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傅恒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回到别院。
彼时,秦潇正从外寻傅恒归来,当看到傅恒满头华发一身血污,震惊之下,疾步上前搀扶住对方摇摇欲坠的身体。
傅恒双目无神,呆滞的不正常。
泛白的指尖紧紧捏住秦潇胸前衣衫,浑身发抖,额间泌满冷汗,脸色苍白。
秦潇顾不得问原因,抱起傅恒身体往房间冲,把人放进卧榻,连喂好几颗回血回蓝丹药。
直到傅恒脸色恢复为红润状态,他才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傅掌门与韵宁没同你一起回来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使得傅恒遭此大变。
哪知傅恒听到秦潇问话,情绪失控,双手捂住耳朵,‘啊——’的一声尖叫,神情惊恐:“死了!都死了!只剩下我!只剩下我了!”
秦潇按住傅恒失去冷静乱动的身体,“你还有我,还有子虚,还有清薇。”
闻声而来的子虚等人,瞧见傅恒满身伤痕,大惊:“恒儿,你怎伤的如此严重?”
傅恒哽咽大哭,众人只得等他恢复冷静,这个少年遭遇了不该在这个年纪该有的磨难,没人会讥笑他身为七尺男儿无形象的哭泣。
恢复情绪的傅恒望着床榻旁的几人,藏于被褥中的手掌握成拳;他不会再无能下去,不管付出何代价,他一定会让伤害他的那些人付出惨重代价!
傅恒眼里的嗜血光芒,似骄阳般炽热灼人。
那个单纯大大咧咧带着点傻气的少年,仿佛消失了。
秦潇欲言又止,他不愿看到傅恒失去初心,可他有什么资格?面前的少年在鲜血淋漓的灌溉下成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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