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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隔着热闹的马车上下来，一袭素衣的李歌城仰头望着人影往来的醉夕楼，自觉与这红红火火的氛围不相融合，但一想到某人无赖的嘴脸，摇摇头只得步入烟火气息最为浓重的醉夕楼。就像是一个白嫩嫩的春笋被投入到滚着辣油的火锅中，进来是白嫩嫩的模样，只出来就不大确定了。
其实秦衍并没有告诉他具体是何时何地，李歌城也没问，只是凭着先前的印象找着厢房。两人之间仿佛有种无法言说的默契在其中，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发生，谁也没有刻意的提醒。
看着房间门口挂着的小木牌，李歌城只犹豫了一息便果断推开了门。
下一刻，夹杂着酒酣菜香的喧闹声扑面而来。不时有少年把盏碰杯的声音，叮叮当当，好不热闹。像是外面繁华闹市的一个缩影，却又多了一层让人心血加速的氛围。
萧逸随坐在位子上一个人静静地吃着些东西，上好的清酒也只是小酌并不多饮。萧逸随在世家子弟中素来是其中典范，待人虽然礼貌谦虚却总有种淡淡的疏离感，故而在他不主动的情况下大家都不会去闹他。倒是秦衍和何子安在热闹的中心喝得很是畅快。
门推开来的一刹那，萧逸随下意识抬头，看到了晕染着一身橘黄色灯光的李歌城。纵使氛围再热烈，那人也是清冷如初。然而还不待他起身迎接，秦衍先一步举着酒杯朝李歌城晃了晃，调笑道：“哟，翻翻一起来把酒一杯如何？”
酒酣耳热下，少年们的衣服穿得也不算规整，松松垮垮下时不时露出锁骨和瘦瘠的胸膛。李歌城蹙着眉，微移开视线。此刻仿佛进不是，退也不是。
“李大人若不嫌弃，不妨坐在这边。”萧逸随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既不让人感到刻意也不会觉得是在讨好。
李歌城偏首看了看秦衍那边，毫不迟疑地坐在了萧逸随身侧，落座时道了声“多谢。”
萧逸随修长的手指推过一樽白瓷酒杯，手掌顺势搭在膝盖上，说道：“李大人大概也是被阿衍拉来的吧。”
李歌城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酒想起很久以前醉酒的情形，又加上最近才被人告诫的谨慎行事，心里打起了小鼓，嘴上含糊了一声：“唔。”
似是看出了李歌城的犹疑，萧逸随抬手喝下来一杯：“这酒不上头，就是喝着清爽，李大人若是酒量不好不妨从这酒开始试试。”
若说对酒全然不感兴趣倒也不是。李歌城仍记得幼年在山上时，吴涯师兄趁着师父酣睡偷了一葫芦的酒。翘着二郎腿半倚靠在梧桐树的枝干上的吴涯每喝一口酒都要砸吧嘴琢磨好半天滋味。
李歌城捧着卷书路过，抬头看向上面，问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
吴涯咽下一口酒，摇头晃脑得好不惬意：“古人云‘酒能忘忧亦能消愁’，师妹若是有幸尝一尝大抵就知晓其中滋味了。不过师兄手中这酒嘛算不得上层，嘿嘿，就不劳师妹挂心了哈！”
后来师父醒来，气得胡子一颤一颤的，罚吴涯挑了三个月的水。
李歌城端起酒杯，杯中的琼浆裹挟着热闹场景的倒影，仿若是地府孟婆煮的汤，将过往一喝而忘。试探性地抿了一小口，李歌城面上不显话语中却是遮掩不住地称赞：“不错。”清冽，回甘，还有点不甚浓烈的灼热在咽喉。
萧逸随抬手又给他斟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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