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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众人此时所展现出来的斗志豪情，听得无人不动容。而他们此刻虽然人人有伤在身，可这样并排立于敌前，却没有任何人敢去小觑他们。为了守护家族一线生机，为了争取那最后的一丝希望，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此时的张家众人，都是秉持着同样的信念，只要张辽不死，张家必会再度兴盛。只要家族香火不灭，他们纵身死，也会永远存活下去，存活在张家历代的后人记忆之中。这聂氏祖宅一战，必会永受传颂！
这，就是大汉子民的信念！
“大哥！！不！！”此时的张辽，看到这一幕，又岂会不知道张汛要做什么。他拼了命地想朝前挣扎，想奔到张汛的身边，张家所有青年豪杰的身边。泪水与狂泉扑涌，尽管和鼻水连成一片，却也没有任何人觉得邋遢滑稽。
然而他死死地被任红昌抱着，纵使拼了命地挣扎，却也没有任何办法。
“放开我！！?儿姐！！放开我！！我恨你！！我恨你啊！！！！”
面对着他疯狂的挣扎和咆哮，任红昌只是红着眼，紧咬着嘴唇，紧紧地将他抱在怀中，说不出一句话。一旁的陈到、苏获，以及木耳村战士们，看着眼前这群人，想到他们自己的责任，无不肃然起敬，纷纷站直了身子，朝着张汛等人深深鞠了一躬。
同为守护之人，丈夫若能傲立于此，怎不叫人敬佩？
在这样的气氛之中，刘德景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张兄放心，我刘德景但拼上这条贱命，也必不负所托，保虎子周全。人在，他在！他若亡，人必亡！”
“好！！有你这句话，我张汛这朋友没白交！！去吧！！”张汛说着，长枪在空中奋力一挥，卷起一阵狂暴地旋风，直接拦住了欲将逼近的众狼牙军。
“祝将军，武运昌隆！”刘德景抱拳同样深深一躬身，便猛地转过头，走到众人身旁，喝道，“走！！”
“大哥！！不，不要~~！”一群人在刘德景的带领下，最后快速地穿过了内堂大门，只留下张辽的声音依旧不断传来。
“将军……吗？”听着张辽的声音，张汛仰着头，长出了一口气，笑道，“你这家伙，久后必为通天彻地之才，声名必将震撼神州。既然被你如此称呼，我此生，也算不亏。唯一的遗憾，终未能与那白马奉先一战，罢了，罢了！！”
说道这里，他看着眼前已经回过神来的敌军，再度涌起万丈豪情，对着身边的侍卫们大笑道：“据闻昔楚霸王武威震世，方达百人之斩，你们认为，我可破否！！”
“将军武威无双，必破之！！”一旁的张家侍卫们闻言纷纷大笑着说道。
死地绝境之中，却在谈笑风生，一代将星之魂，此时尽舒展。这场面，任谁敌看到，都会不免心神悚栗。
“好！！就让我们看看，区区百人斩，能奈我何！！杀！！”
“杀！！！”
一句喊杀，齐声高喝。没有任何观众，没有任何喝彩，这样一群视死如归的汉子，只为了一份骄傲和坚持，终于再度冲入了敌阵之中。
北有将星落地，可比白马之才。奈何世道恶险，难搏一线生天。纵使此身破碎，还得山河犹在。
“我此生，光明磊落，无憾矣！！”
内堂之中，刘德景带着众人步入其中，便快速朝着张稷休息之处奔去。一旁的张辽，此时再不闹腾，而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任红昌与蔡文姬看着他这模样，也是无比心疼，却又无计可施，只得单纯陪在一旁。
“你的大哥，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论气魄，毫不逊色于我卫家景桓侯先祖。你既是他弟弟，绝不可辱没了他的尊严！”卫仲道有意识地走过他面前，沉声说了这么一句，便跟着刘德景的脚步向里走去。
张辽闻言，幼小的身子微微一抖，紧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刘德景已经来到了张稷面前，看着老人微微睁开双眼，刘德景沉默了片刻，终于沉声道：“张兄，去了。”
听到刘德景的话，张稷眼神之中快速闪过一道悲光，凄然地笑着摇了摇头，叹道：“傻孩子，傻孩子啊……”
此时的刘德景，心中同样无比悲伤。然而情势紧迫，却由不得他去体会这种情绪。虽然见到张稷如此，也只得忍下心来，追问道：“张老哥，情势紧迫，我就不绕弯子了。张兄走之前，曾给我说过，这里是乃是聂家祖宅，必定有求生之道。张老哥，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迟迟不让众人离开，但事已至此，绝对不能再拖了啊！！”
张稷闻言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我不愿，而是不能……”
“为什么！？难道你张家因此而灭族都不足以成为理由吗？！”看着他这样子，刘德景的情绪一下有些失控，直接咆哮了起来。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张稷还是那样，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地说道，“你可知我聂壹老祖当年为何避祸远迁？不是因为畏惧匈奴。而是因为祖宅禁地，乃我聂家代代家主口授所传，其中有惊天彻地之物，若是不慎，将会引发天灾，祸害苍生。当初匈奴之中，有一中原所去之高人，名为中行说。他不知为何得知了我聂家的秘密，多次派遣匈奴士兵反复袭扰，只为盗得这件物什。”
“这么说，马邑之谋……”
“或许吧，谁知道呢？当年的秘辛，现在已经没有人知道了。”张稷此时勉强地坐起了身来，看着刘德景苦笑道，“所以非我不愿，而是不能。这件东西，据传来上古所留之物，诡异奇绝，绝非凡俗之力可以抵御。即便我此刻打开了通道，只要它还在那里，我们就绝无可能安全离开。若是我们就这样死在了里面，通道又被打开，那岂不是最终什么都保护不了？”
“上古之物？”听到这句话，刘德景突然眼睛一眯，急忙问道，“那张老哥，你的意思是，只要能够压制那个东西，我们就可以安全离开了，是吧？！”
“没错。”张稷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说道，“小兄弟你就别妄想了，老夫知你才智能力惊艳绝伦，然而此次乃是天力，人力不可为。就算你再如何强，也是徒劳。”
“是不是真的绝望，到时候再说也不迟。既然如此，麻烦张老哥为我破例一次！！就算机会渺茫，我也必须试试。”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张稷此时早已没有了以前的那份豪气，反倒是劝阻着刘德景。
“我答应过张兄，单凭此身仍健在，必保虎子周全！何况机会并非全无，我必须试上一试。”刘德景的语气十分坚定，目光更是直直地盯着张稷，没有半点犹豫。
张稷也不知是被他的话给触动，还是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此时愣了一愣，沉思了片刻之后，方才点了点头，起身朝着内堂深处走去。只见他走到聂家历代牌位之前，微微拜了拜，也不知道怎么鼓捣了一番，那放置着牌位的基座，突然颤动起来。随着一阵阵灰尘洒落，牌位基座缓缓分开，露出了一条通路。
通路将将打开，便有一股晦涩阴沉的气息从地下涌了出来。这气息，并不具有太强烈的攻击性，但显得异常稳重，异常孤独，如同万年寒川之下沉睡的熔岩一般，即便只是如此感触一下，便会受到极其强烈地压迫感。
“怎么样，知道问题的严重了吧？就这样你还是要去？”看着刘德景眉头紧锁，一旁的张汛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去。”可刘德景的回答，让他再次诧异。只见他转头朝着陈到与卫仲道等人吩咐了几句，便毅然决然地进入了那漆黑的世界之中。
由于长年不曾使用，此刻的聂家府邸地道中，霉尘之味极重。火光之下，细微的尘埃上下浮动，因为一点点行动而扰乱的气流，产生了不规则的漂移。
这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并行不过四人宽，四周全是用长条石块均匀地打磨成了一个光滑的表面，上面还镶嵌着许多不知名的金属材质的物质。刘德景虽然对于这环境十分好奇，但是却没有时间去关注这一切，只得快步朝前探索。
就这样，走了大约二十步之远后，终于看到了一扇门。
这扇门与众不同的地方，就是全用金属打造，看起来极其沉重。一股强烈地气息从门后传了出来，显然对他的到来极为抵触。可就算如此，他也别无退路。刘德景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平静下情绪，伸手朝那门猛地推了过去。
咣！！
让人惊讶地，这看似厚重的金属门，竟然会如此轻盈，在刘德景用力一推之下，竟然猛地砸开，撞得空间之中一声巨响，耳膜就几乎快震碎了。大门开后，视野豁然开朗，刘德景放眼望去，终于看到了那静置在房间中央的东西，让他不禁面色一变，整个人也变得阴沉了下来。
此时，在地面之上，内堂中。
这里的情绪紧张躁动，虽然没有任何人刻意去发声，或者述说什么。但是情绪，却是不需要任何宣扬引导，就会自然而然释放出来，感染别人的。张家的家眷们，此时紧紧地挤在着内堂一处，惊恐地看向入口。门外的打斗之声仍在继续，每一声的哀嚎，都会不由自主地让他们抽动一下。
而刘德景的队伍这边，则依旧纷纷保持着战斗的准备，守在门前。张汛以命相搏，的确让人敬佩，但究竟他们能撑多久，谁也没个准谱。眼下不管是大堂之中，还是地底之下，双方都在和时间赛跑，都在尽可能争取多一丝的生存机会，谁也不知道，谁会成功，谁会失败。而他们此时要做的，能做的，只是为最坏的结果尽力做好最多的准备而已。
“陈兄，你说，刘兄他，能成功吗？”刘德景此时不在，陈到与卫仲道显然便成了队伍的指挥者，两人并排站在内堂入口不远处，看着内堂的大门，卫仲道小声问道。
可还没等陈到回话，坐在一旁的张辽却是突然抬起了小脸，坚定地叫道：“刘大哥一定会成功的！”他的脸蛋，现在还满是泪痕，但是原本悲伤的表情，此刻已经被一种还略显稚嫩的坚毅所取代了。除了那通红发肿的眼眶之外，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十岁孩童所能具备的模样。
听他这么一说，卫仲道微微一笑，虽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多言，又转头看着陈到。眼见自己被无视，张辽眉头一皱，又激动地再补了一遍，“刘大哥一定会成功的！！因为他答应了大哥！！他绝不会言而无信！！”
“虎子……”看着张辽这模样，任红昌与蔡文姬心疼地又将他拉了回去。对于一个小孩子而言，这样的经历的确太过惨烈，就算情绪失常，也并不奇怪。
卫仲道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并没有因为虎子的言语而有什么不满，双眼一直静静地看着陈到。毕竟，只有这个与刘德景最熟悉的人所说的话，才值得他去思考。
可让他意外地，陈到也只是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虎子都已经告诉你了，还用我说什么？”
“你就不担心他会失败？”卫仲道眉头一动，追问道。
“失败？没想过。我这大哥，虽说算不得什么完美人物，但有一点绝不普通，那就是言必信，行必果。尤其是生死存亡之间，他绝不会轻易妥协。若是他都不能成功，那我这脑子还用想什么？”
说到这里，陈到突然眼睛一眯，拔出了镂花雕云刀，拉开架势对着堂门，爽朗地笑道：“我大哥运筹于千里之外，致胜于毫厘之间，而我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斩杀御敌于眼前，任何人，休想干扰他！！”
就在陈到这句话音刚落，一直平静的内堂大门，终于发出了咚地一声。
这一声响，虽然众人早有心理准备，但真的听到之时，却无不露出了绝望的神色。这一道门，就是他们最后的屏障，最后的希望。若是此门再破，谁也不敢想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而与此同时，一旁一直静默不出声的齐悦，突然眼睛一亮，跳起来娇喝道：“他来了！！”
也是同一时间，地道之中隐隐传来了脚步声，很快，就在内堂大门响个不停的时候，刘德景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人们面前。他一脸疲惫，衣衫也变得有些凌乱破碎，显然之前经历过一场恶斗。
“怎么样？”看着刘德景这副模样，张稷依旧不敢相信，急忙颤抖着问道。
刘德景淡淡地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幸不辱命！赶快召集所有人，进入地道！快！”
张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他两眼泛出了泪花，急忙回头扯着已经嘶哑的嗓音叫道：“所有人，进祖地！！快！！”
原本已经被吓得惊魂不定的张家家眷们，此时听到了这番话，顿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纷纷急忙站起来，朝着地道洞口跑去。而刘德景则一闪身，让出了一条道，站在齐悦身边。
可就在此时，随着砰地一声巨响传来，那最后的屏障，也终告破裂。这同样也意味着，那个坦荡豪爽的男儿，最终化作了黄土尘埃。
这样的局面，陈到早已是做好了准备，就在那门中闪出第一个人影的时候，他双臂高举，大喝了一声。
“所有人，挡住这里！！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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