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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真知军神传 > 第96章 疑云窦生(九十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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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贝过的叙述,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逐渐揭开了一角。

    原来当初那阳球不仅是拜访了执金吾府,同时还行走了多个部门,给予了官员们大量贿赂。阳球在这些人面前虽然不曾说过什么,但混迹官场的,又岂能不是玲珑心窍之人?虽然明面上大家都没什么说法,但私底下却认定阳球要在流放路上将蔡邕一家置于死地。虽说对于蔡邕,他们也多有同情之心,可这事儿涉及到了王甫、曹节、程璜、张让等一众最为核心,权势最强的宦官们,谁又敢多说些什么。

    但由于杀死订册钦犯乃是诛九族的大罪,即便有中常侍的指示,押解之人也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些金帛便以舍身犯险。因此阳球也识趣地并未提及这方面的要求,只是要求押解军士走得慢一些,在几个城邑多停留片刻,对于发生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即可,其他的事他来处理。

    由于蔡邕获罪中常侍这事儿早已在天下传开,百姓们有感于蔡议郎的正直敢言,所以这几个衙役心中有愧,也是一路上对蔡邕一家善待有加。但是,自从进入太原界后,便有陌生人在途中驿馆找上了他们,通知了忻县下手的消息。

    为了让自己狠下心,这几日衙役们故意各种找茬,就是想断了对蔡邕的恻隐之心。毕竟,那阳球残忍暴虐之名早已是名满京师,如果蔡邕不死,他们这些军士回到洛阳,也必定全家难以幸免。

    蔡邕看着他们,心中也是酸楚不已。一路上,这些人对自己虽然不算很好,但是也算得上敬重有加。自己也自问没亏待过这些军人,却没曾想他们均心怀祸心。但一想到他们的苦衷,又不得不感慨,利益与危险的双重压力之下,任谁都难以保持正义之心。平民百姓尚且如此,更何况朝堂之中呢。

    想到这里,蔡邕自发配北境以来一直堵在心口的那个结似乎解开了一些,他起身走到军士身边,将他们一一扶起,询问起一些细节。军士们此时还哪敢有所保留,一股脑的把知道的都抖了出来。

    看到蔡邕这番举动,任昂并没有阻止。虽说他并不认可,但是蔡邕和善温厚之名也早有耳闻,会这样也并不奇怪。等蔡邕详细问完士兵之后,任昂眨了一下眼,淡淡地开口说道:“看在蔡大师的份上,我就暂且饶尔等小贼一条命。毕竟,你们死了,倒的确对大师来说也是一件麻烦事。”

    四人闻言顿时喜出望外,连忙磕头感谢不止。可任昂此时却是不着痕迹地挑了挑嘴角,说道:“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接下来的话,先听完了再谢也不迟。”说着,他看向朱县令,道,“县令大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朱县令愣了一下,看了那四人一眼,但依旧有些犹豫。

    任昂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身为看门狗,却不知兔死狗烹的道理,愚蠢至极。‘专启者,兹钦犯蔡邕一行,解于北荒,必过阳曲……’”

    任昂话还没说两句,那阳曲县令顿时磕头如捣蒜一般,急忙大叫道:“大,大人英明,可这事与下官真的无关,下官……下官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责任在谁我自有定数,不要废话。”任昂双眼一眯,说道。

    “是!我知道,我知道……”朱县令缩了缩脖子,擦了下额头的汗,连忙继续道,“蔡大人的车队到达我阳曲县前两日,便有一名京师来的官员,在……在狼孟大统领的陪伴下,持一封密函见我。上,上面所写就是大人方才念的那段……信中告诉我务必在阳曲留住蔡大人等人两日,并使人诱使他们走北道,过,过……收债林。”

    “什么?”蔡邕闻言一惊,“我们的路线是你们安排的?!”

    “阳曲县到忻县,共有三条官道,北道过收债林,可算是最为凶险的选择,你们不知道也不奇怪。不过,事情还不单单与此吧?朱县令,你说说,到时候你们打算怎么对付蔡大师一行人?说原话。”任昂解释道。

    “这,我真的没有参与其中,我只是奉命随后去收拾现场而已。这一切,都是京师的人和狼孟他们谋划的!我只是隐隐听到他们说,要在收债林,尽……尽皆杀之。”朱县令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最后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但即便是这样,也被在座之人全听在了耳中。

    “什么?!”贝过是第一个失声叫了起来的人,顿时失控一般地转身冲到朱县令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叫道,“尽皆杀之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们当时打算把我们也一起杀了?!”

    朱县令被他抓着,也是一脸无奈叫道:“我有什么办法?我个芝麻绿豆大的小官,不管是京师,还是狼孟,都比我大了去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你!”贝过顿时气得浑身颤抖,直接发疯似地抽了朱县令一个耳光,随即几乎崩溃一般掩面大哭起来。是啊,朱县令口中的事实彻底地把他刺激到了。他万没想到自认为接了一个肥差,现在却自己也成为了被灭口的对象。现在的局面,进,也是死;退,也是死。横竖都没有活路,搁谁身上不崩溃?

    “现在你们知道了吧?你们自以为的肥差,一开始就是一条不归路。”任昂看着他们,毫无怜悯,淡淡地说道,“只不过朱县令,你就没想过,这一行人如果真的死在了路上。那他们在阳曲县无端多呆的那两日,会变成什么东西?”

    朱县令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但毕竟是读书人,脑子自然比那四名军士转得快多了。听了任昂的话,他眼珠子快速一转,猛地急忙匍匐在地上,大叫道:“大,大人,朱民知错了,是朱民当时利欲熏心,方才干出这种蠢事,请大人指条明路!”

    “还是那句话,兔死狗烹,连这等粗浅的道理都不懂,枉自你读了那么多书。关于你们的问题,我之后会做决定,先带下去吧。”

    说着,任昂又看了一眼那名萎靡的男子,淡淡一笑,道,“至于你嘛,倒是个意外的收获,没想到本想打只兔子,却好运地打了只獐子回来。看来,孟楚不出点血是不行的了。把他也一并带下去,好好看管。”

    “是。”家丁们一行礼,便带着几人退了下去。

    等人散去,蔡邕连忙抱拳行了个礼,感激道:“任庄主如此大恩,蔡邕在此谢过了。若非庄主点破这点,恐怕我蔡邕至今还蒙在鼓里,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蔡大师客气了,其实即便我不挑明,你也不会遭这伙小贼的算计。”任昂目光一转,看着陈到笑道,“看这模样,陈到小兄弟应该是早就知道内情的了。”

    陈到闻言一怔,随即尴尬地挠了挠头,说道:“任大哥你连这儿都看出来了,真是让人无语啊。其实我也不是知道什么内情,只是暗中见过这几名军士鬼鬼祟祟地和各地的官员接头,一路上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看那收债林截杀之人,却对他们又毫无避讳,反而是一直有些困惑。直到今天方才真正明白了原因。”

    “那是,这定计之人,层层策划,层层灭口,还动用了江湖之中的力量,论心机倒的确是不俗。若非我一直关注着此事,恐怕也会被瞒过去。但即便是这样,却也没想到这人会面子大到让狼牙卫都为之卖命的地步,以至于算错了过程,差点酿成大错,是我任昂的疏失啊。”

    “狼牙卫?那是什么?”陈到不禁好奇地问道。

    “就是你杀的那些兵士。”任昂看着陈到,颇为赞赏地笑道,“以一人之力歼杀二十七人,重创两名头领,你小子,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想这次孟楚那家伙,估计会心疼的流血泪吧。白?旧窠????胧遣痪弥?笠不岢晌?獠⒅莸囊蛔?捞浮!

    任昂毫不掩饰的赞誉,听得陈到小脸一红,脖子缩得紧紧地,一脸害臊的模样。倒是刘德景并不知道事件的经过,好奇地问道:“白?旧窠??鞘鞘裁矗俊

    任昂于是笑眯眯地将陈到前一夜的英雄事迹复述了一遍,其中还不免有些添油加醋,听得刘德景目光闪烁,一脸兴奋的模样。

    “好家伙!陈到,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刘德景捶了他一拳,笑道,“那什么白?久婢叩降资鞘裁赐嬉舛?磕贸隼锤?铱纯?!”

    陈到依言从怀中掏出了那张白色面具,有些不好意思地递给了刘德景,尴尬地说道:“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玩意儿,只是我家乡唱戏的一种行头,小孩子的东西,真没啥看的。”

    “这有啥关系?”刘德景一把抢过面具,打开来看着,称赞道,“这面具倒真是气势非凡,既然如此,你不如以后的称号干脆就叫白?窘??昧耍?训么虺隽嗣???陕锊灰?俊

    “这……”陈到的脸更红了,本想说些什么,只见他张了张嘴,最后埋着头,也不争执,说道,“嗯,你说了算。”

    刘德景笑着依言将面具递还给了他,随即看着蔡邕问道:“大师,事已至此,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

    蔡邕沉吟了片刻,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照原计划去五原吧。毕竟我们依旧是在册的钦犯,我蔡邕年纪一大把了倒是无所谓,但是总不可能让文姬和我一样,终生过着亡命天涯的日子。反正那阳球的诡计已经败露,想来之后也不会再如此危险了。”

    “那可未必。”任昂此时轻轻地接了一句,“难道你们都没发现,这事情中间有些古怪吗?”

    “古怪?”蔡邕转头看向任昂,又看了看刘德景和陈到,只见三人皆神情严肃,不由得问道,“到底什么地方古怪?”

    “陈到,你怎么想?”任昂看着陈到,问道。

    “我?”陈到愣了一下,随即挠了挠头,说道,“我也没想太多,只是刚才那军士说的一件事让我有些在意。我一直以为调动随护的原因是阳球贿赂了军营长官所致,但刚才听来,似乎这一切都是执金吾的意思……这太奇怪了。执金吾位比九卿,掌管京师一切兵权,为啥会对一个冤罪的钦犯下手?而那袁逢的儿子袁绍,和我以前也曾经有过交手。虽说他口口声声三句不离他袁家四世三公,态度骄傲至极,让人很不爽。但他却是自尊心极强,而且正义凛然,这种人所在的家族,不像是会做这种诛杀忠良行为的人。”说到这里,陈到满心疑惑地看向刘德景,一双眼睛满是询问的意味。

    “没错。”刘德景见他看过来,点了点头,说道,“而且众所周知,宦官与将士阵营相互之间素来不和,虽说那阳球乃是仕伍出生,可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身份,便是中常侍程璜的女婿。一个身份模糊的人,去拜托将士阵营的核心人物,去谋害一个宦官阵营核心人物的敌人,这也未免太蹊跷了一些。”

    “如果我说那阳球或将升迁司隶校尉呢?”任昂此时眼睛微微一眯,说道。

    “真的?”刘德景眉头一挑,惊讶道。

    任昂点了点头。

    “升迁?司隶校尉不是官阶还低一级吗?”陈到疑惑道。

    “你这想法太简单了。”刘德景看了他一眼,摇着头,皱眉道,“官阶自然有高低之分,但更重要的是实权。司隶校尉,手中掌握着京师及其周边的监察裁判之权,而且还具备先行收监的权利。那实权,可不是单纯一点俸禄可以比拟的。不过这样一来,倒还真是有些奇怪,总觉得似乎这事情并不如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追杀大师,说不定只是一个幌子,后面还有更加复杂的东西。”

    “不错,这一点我和你的看法相同。”任昂微微一颔首,说道,“而且阳球这个怒杀蔡大师的幌子倒是找得挺好,一个泄愤杀人的理由,即便被人察觉了,也不会往着深处去想。看来,大师这朔方之行,并不是那么简单啊……”

    “这……”任昂和刘德景这一番话,让蔡邕在一旁听得那是心惊胆战。他本就是一读书人,了不起再多说一步,算是一个音乐人,也是靠着“孝”、“礼”而誉满天下,本就不擅长心机权术。因此对于这些,他压根就没想过那么深,还真的以为就是和阳球不和加上“密言七事”导致被降罪流放,以至于招致杀身之祸。可现在顺着眼前这两人的思路一想,浑身直发毛,不由得有些绝望地说道,“这……这去也是死,退也是死,我,我蔡邕到底该如何是好?”

    看到他如此焦虑的模样,刘德景安慰道:“大师放心,既然你主意已定,我刘德景必定会安全地将你们带到五原,管那阳球有什么招,至少在这并州地界,还由不得他嚣张。”说着,刘德景笑眯眯地看向任昂,“任大哥,你说是吧?”

    “你这臭小子,我说怎么一下自信满满的,原来是打起我的主意来了。”任昂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即看着蔡邕笑道,“不过这一点德景倒是没说错,大师为天下着想,力谏上书,以至于招致此祸,让人钦佩。我任昂若是推三阻四,缩头缩尾的,倒叫人耻笑了。大师暂且在这里宽住两日,待我查探一下,再做计较。别的不敢说,在这并州界内,除了刺史丁原之外,还无人敢对我木耳村说三道四。”

    任昂这一番话,终于让蔡邕放下了心。即便他对并州并不了解,但是一路上听来,也知道木耳村的势力之大,堪称民间一霸。并州之内除了官府之外,再无敌手。在这里,还有什么能比木耳家主的保证更有威信呢?

    一番事了,心中再无烦恼,四人坐在亭中,听着鸟语风鸣,对饮谈天,别有一番情趣。

    之后的时间,众人各自分开,休整歇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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