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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历史辰思 > 111窦宪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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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年,章帝将窦勋的女儿选为贵人,十分宠幸。窦贵人的母亲,就是东海恭王刘强的女儿阳公主。

    78年,三月初二,将贵人窦氏立为皇后。

    83年,马家获罪以后,窦家地位愈加显赫。窦皇后的哥哥窦宪任侍中、虎贲中郎将,弟弟窦笃任黄门侍郎,二人同在宫中服务,受到大量赏赐,喜欢结交宾朋。司空第五伦上书说:“我看到虎贲中郎将窦宪,身为皇后的亲属,统御皇家禁军,出入宫廷,正值壮年,志向美好,恭敬谦让,乐于为善,这诚然是他喜好结交士子的原因。然而那些奔走出入于皇亲国戚门下的人,多有劣迹和罪过,在政治仕途上受到压制,特别缺少守分安贫的节操。官僚中的志趣低下之辈,更互相推荐吹捧,大量涌向他的家门,这将是骄傲放纵产生的根源。三辅地区喜好议论的人甚至说:‘因贵戚连累而遭贬黜压制,应当重新由贵戚来清洗罪过,犹如应当用酒来解醉一样。’那些邪僻阴险、趋炎附势之辈,实在不能亲近。我希望陛下和皇后严令窦宪等人闭门自守,不得随便结交官僚士子。防备于祸患萌芽以前,思虑于灾害无形之时,使窦宪永保荣华富贵。而君臣同欢,没有丝毫隔阂,是我最大的愿望!”

    窦宪倚仗皇后的影响和势力,从亲王、公主,到阴家、马家等外戚,没有人不怕他。窦宪曾以低价强买沁水公主的庄园,公主害怕他的权势而不敢计较。后来章帝出行时经过那里,指着庄园向窦宪询问,窦宪暗中喝阻左右的人不得照实回答。后来,章帝发现了真相,大为愤怒,把窦宪叫来严厉责备道:“深思以前经过你强夺的公主庄园时,你为什么要采取甚于赵高指鹿为马的欺骗手段!此事多想令人震惊。从前,在永平年间,先帝经常命令阴党、阴博、邓叠三人互相监察,所以诸贵戚中没有人敢触犯法律。如今尊贵的公主尚且横遭掠夺,何况小民呢!国家抛弃窦宪,就像丢掉一只小鸟和腐臭的死鼠!”窦宪大为恐惧,窦皇后也因此脱去皇后的衣饰深切地表示谢罪。过了很久,章帝的愤怒才告平息,命窦宪将庄园还给公主。章帝虽对窦宪没有依法治罪,但也不再委以重任。

    86年,三月,太尉郑弘屡次上书,指出侍中窦宪的权势太盛,言辞极具苦心而恳切,窦宪对他十分怀恨。后来,当郑弘弹劾窦宪的党羽尚书和洛阳令杨光,说他们为官贪赃枉法而行为残暴的时候,奏书呈上,处理奏书的官吏却是杨光的旧交,此人便通知杨光,杨光又报告了窦宪。于是窦宪弹劾郑弘身为重臣,泄露机密。章帝因此责问郑弘。夏季,四月二十三日,收回郑弘的印信绶带。郑弘亲自到廷尉投案待审,章帝下诏将他释放。于是他请求退休回乡,但未被批准。郑弘病重,上书谢恩说:“窦宪的奸恶,上通于天,下达于地,天下人疑惑不解,贤者愚者心怀憎恶,都说:‘窦宪用什么方法迷住了主上!近代王莽之祸,依然历历在目。’陛下居于天子的尊位,守护万世长存的帝业,却信任进谗献媚的奸臣,而不计较这是关系国家存亡的关键!我虽然命在顷刻之间,死而不忘效忠,愿陛下如舜帝除掉‘四凶’一样惩办奸臣之罪,以平息人与鬼神共同的愤恨!”章帝看到奏书后,派医生为郑弘诊病。当医生到达郑家的时候,郑弘已经去世。

    88年,二月三十一日,章帝在章德前殿驾崩。享年三十一岁。

    太子刘肇即位,时年十岁,是为和帝。将窦皇后尊称为皇太后。

    窦太后临朝摄政,窦宪以侍中的身份,入宫主持机要,出宫宣布太后的命令。他的弟弟窦笃为虎贲中郎将,窦笃的弟弟窦景、窦同为中常侍。窦家兄弟全都在接近皇帝、皇后的显要位置上。窦宪的门客崔上书告诫窦宪说:“古书说:‘生来就富有的人骄横,生来就尊贵的人倨傲。’生于富有尊贵而能不骄横倨傲的人。未曾有过。如今您的恩宠和官位正开始上升,朝中百官都在观察您的所作所为,怎能不象《诗经·周颂》所说‘望能以终日的小心谨慎,求得终身的荣耀’呢!从前冯野王以外戚身份居于官位,被人称作贤臣;近代阴兴克己守礼,最终成为多福之人。外戚之所以被当时的人讥嘲,被后世的人责备,原因在于权势太盛而不知退让,官位太高而仁义不足。从汉朝建立以后,直到哀帝、平帝,皇后家族共计二十,而能保全家族和自身的,只有四位皇后。《尚书》说:‘以殷商的覆亡,作为鉴戒,’岂能不谨慎吗!”

    三月十八日,窦太后下诏:“将前任太尉邓彪任命为太傅,赐爵为关内侯,主管尚书机要。百官各统己职,听命于太傅。”窦宪因邓彪仁义礼让,受到先帝的敬重,其为人又忠厚随和,所以把他捧上高位。窦宪要有所举动的时候,就在外面教邓彪奏报,自己到内宫向太后说明,无一事不被批准。邓彪身居太傅之位,只是修身自好而已,不能匡正朝廷纲纪。窦宪性情暴烈,连瞪他一眼的小怨恨,都无不报复。明帝永平年间(62年),谒者韩纡曾审理过窦宪之父窦勋的案件,窦宪便命令门客斩杀韩纡的儿子,用人头祭祀窦勋之墓。

    北匈奴因饥荒而发生内乱,每年有数千人向南匈奴投降。秋季,七月,南匈奴单于上书朝廷:“应当趁着北匈奴内乱分裂的机会,派出军队进行讨伐,打败北匈奴,成全南匈奴,让南北匈奴统一成为整体,使汉朝永无北方之忧。我们长期生活在汉朝境内,仰仗汉朝,才能张口吃饭。汉朝每年四季给我们赏赐,动不动就达亿万之数。我们虽然无须操劳而安享太平,却因未能实行报效之义而感到惭愧。我们愿征调本部和分散在各郡的匈奴精锐,包括老兵和新近归降的北匈奴军队,分为几路,同时进发,约定十二月在北匈奴会师。我的部队力量单薄,不足以内外兼顾,请汉朝派遣执金吾耿秉、度辽将军邓鸿及西河、云中、五原、朔方、上郡等郡太守,合力北征。望能凭着圣上的神威,一举平定北方敌害。我匈奴国的成败,就在今年决定。我已命令各部厉兵秣马,准备作战。请陛下节哀审定。”

    适逢齐殇王刘石的儿子都乡侯刘畅到京城来祭吊章帝。窦太后频繁地召见他。窦宪怕刘畅分去自己在内宫的权势,便派刺客在皇宫禁卫军中将刘畅暗杀,而归罪于刘畅的弟弟利侯刘刚。于是朝廷派侍御史和青州刺史一同审讯刘刚等人。尚书颍川人韩棱认为:“凶手就在京城,不应舍近求远。而现在的作法,怕要让奸臣讥笑。”太后大怒,严厉地责备韩棱,但韩棱仍然坚持自己的看法。何敞对太尉宋由说:“刘畅是皇室宗亲,封国藩臣,到京城来祭吊先帝,上书听候命令,身在武装卫士当中,却遭到这样的惨死。执法官吏盲目地追捕凶手,既不见凶手的踪影,也不知他们的姓名。我充数为您属下的要员,主管捕审罪犯,打算亲自到判案场所,以督察事态的进展。但司徒和司空二府的负责人认为,三公不应参与地方刑事案件,于是公然放纵奸恶,而并不认为是过错,因此我打算单独奏请,参与审案。”宋由便答应了何敞的请求。司徒、司空二府听说何敞将去参与审案,都派主管官员随同前往。于是清查案情,得到全部事实。窦太后知道真相后大怒,将窦宪禁闭在内宫。窦宪害怕被杀,就自己请求去打匈奴,以赎死罪。

    冬季,十月十七日,任命窦宪为车骑将军,讨伐北匈奴。任命执金吾耿秉为副统帅,征调北军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校兵和黎阳营、雍营、边疆十二郡的骑兵,以及羌人、胡人部队,出塞征战。

    89年,窦宪将要出征讨伐匈奴。三公及九卿到朝堂上书劝阻,认为:“匈奴并未侵犯边塞,而我们却要无缘无故地劳师远行,消耗国家资财,求取万里以外的功勋,这不是为国家着想的策略。”奏书接连呈上,却都被搁置下来。太尉宋由感到恐惧,便不敢再在奏章上署名,九卿也逐渐自动停止劝谏。唯独司徒袁安、司空任隗严守正道,坚定不移,甚至脱去官帽在朝堂力争,先后上书约达十次。众人都为他们感到危险和恐惧,但袁、任二人却神情镇定,举止如常。

    窦宪曾派他的门生带信去见尚书仆射郅寿,有私事请托,郅寿立即将该门生送到诏狱。他还屡次上书,指出窦宪的骄横,引用王莽的史事来告诫朝廷。又趁着上朝的机会,就讨伐匈奴和大肆兴建宅第之事抨击窦宪等人,厉声正色,辞意十分激切。窦宪大怒,反诬郅寿私买公田,诽谤朝廷。郅寿被交付官吏审讯,当处斩刑。何敞上书说:“郅寿是圣上身边参与机密的官员,纠正大臣的错误,是他的职责。如果他面对错误而沉默不语,就罪该处死。如今郅寿为了宗庙的平安而反对群臣,提出正确主张,这难道是为了个人吗?我所以冒死上言,并不是为了郅寿。忠臣尽节,视死如归,我虽不了解郅寿,但估计他会心甘情愿地安然赴死。我实在不希望圣明的朝廷会对诽谤罪进行诛杀,那将伤害宽厚的教化,堵塞忠诚正直之士的道路,永远被后人讥笑。我参与国家机密,却说出了这些不应由我说出的话,罪名十分清楚,该当入狱,先于郅寿被杀,卧尸在地,死有余辜。”奏书呈上,郅寿被判减死一等之刑,流放合浦。还没有动身,他便自杀了。郅寿是郅恽的儿子。

    夏季,六月,窦宪、耿秉从朔方鸡鹿塞出发,南匈奴单于从满夷谷出发,度辽将军邓鸿从阳塞出发。三路大军在稽落山大破北匈奴兵团。

    九月初七,将窦宪任命为大将军,中郎将刘尚任命为车骑将军;并将窦宪封为武阳侯,享有二万户食邑。窦宪坚决推辞,不肯接受封爵,窦太后下诏准许。依照旧例,大将军的地位原在太尉、司徒、司空三公之下。至此,太后下诏规定:窦宪的地位在太傅以下,三公以上。

    窦氏兄弟骄傲放纵,而执金吾窦景尤为突出。他的奴仆和部下骑士抢夺人民的财物,非法夺取罪犯,并奸淫掳掠妇女。商人们不敢出门经商,如同躲避敌寇。窦景还擅自征发边疆各郡骑兵部队的精锐,为己所用。有关部门无人胆敢举报。司徒袁安弹劾窦景:“擅自征发边疆人民,惊扰欺骗官吏百姓,边郡太守不等待调兵的符信,却即刻奉行窦景的檄书,应当处死示众。”他还上书说:“司隶校尉、河南尹阿谀攀附地位尊贵的外戚,不举报弹劾他们的不法情事,建议免官治罪。”这些奏书全部被搁置下来,得不到答复。窦家兄弟中,唯独驸马都尉窦喜好儒家经书,约束节制而修身自好。

    尚书何敞呈上密封奏书,书中写道:“从前,春秋时郑国太后武姜宠爱幼子叔段,卫国国君庄公宠爱庶子州吁,都是只宠爱而不管教,终使叔段和州吁成为凶恶暴戾之人。由此看来,像这样宠爱子弟,就好象在他们饥饿时喂给毒药,恰恰是害了他们。我看到大将军窦宪,在先帝驾崩后不久,公卿曾接连上奏,希望由他主持国家事务,但他严守谦恭退让的原则,坚决辞去高位,态度十分诚恳,言辞极为深挚。天下人听到以后,无不感到欣喜。现在一年过去没有多久,国丧尚未告终,窦宪却中途突然改变了态度。如今窦家兄弟都在朝廷专权,窦宪掌握全国的武装,窦笃、窦景统领宫廷禁卫部队。他们苛刻暴虐,役使百姓;生活奢侈,超过本来的身份;诛杀无罪之人,随心所欲而只求自己快意。如今人们议论纷纷,都说叔段和州吁在汉朝再次出现。据我观察,公卿所以采取骑墙态度,不肯直言,是为了这样的目的:如果窦宪等人有始终效忠朝廷的志节,那么他们自己就有周代吉甫褒扬申国国君的功劳;而如果窦宪等人陷于重罪,那么自己则只是采取了汉初陈平、周勃顺从吕后的权宜之计,到底不忧虑窦宪兄弟的命运吉凶!微臣何敞真诚地愿为朝廷和窦家筹划两全的方法,斩断灾难的绳索,堵塞祸患的涓流。上不愿使太后如周代文母的美誉受到损害,不愿陛下如郑庄公怨恨母亲那样发誓‘黄泉相见’而留下话柄;下使窦宪等人永远保有所获得的福分和庇佑。驸马都尉窦,曾多次请求从高位退下,希望抑制窦家的权势,陛下可以同他进行磋商,听取他的意见。这才确实是维护江山社稷的最佳策略,也是窦氏家族的福分!”当时济南王刘康地位尊贵而十分骄横,于是窦宪就告诉太后,让何敞离开京城,出任济南国太傅。每当刘康有失误的时候,何敞便进行劝谏。刘康虽然不能听从何敞的意见,但他一向敬重何敞,并没有什么嫌隙和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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