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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此事，便又想起往事，杨氏顿时生了些底气，一时骄傲难言，但又欲寻人诉说，看了看一旁仍臊眉耷眼的冯芷萱，便主动开了话匣子：“娘虽然出身低微，可那如何，母亲当年见你父亲气度不凡，自己选中了他，谁知道是个负心汉，呸，可那怪得了谁？”
顿了顿又道：“那也比那姓赵的强千百倍！”
“母亲自主婚嫁之事，当为女中豪杰，女儿万分钦佩！”冯芷萱无限神往，眼中冒出了钦羡的神情。
杨氏笑出一串哈哈之声，几乎为冯芷萱所言绝倒。心中郁闷，一时尽数消解。
“女儿是认真的，娘你笑我做什么。女儿，女儿今日既然把话说开了，也不遮遮掩掩了，就不知耻地直说了。如今这家中母亲已做不得主，都说婚嫁之事听从父母，可娘也说了，那姓赵的出自名门，若是她在父亲面前胡言乱语，与女儿找个坏人家，那可怎么办！”
冯芷萱说完，便嘤嘤哭泣起来，这几日她总想着这事，想着冯芷兰当在她之前出阁，所以见了卫氏母女俩不骄不躁的样子，就更是生气了起来。
这话说出，已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与勇气，冯芷萱再说不出别的，伏在桌上只剩下哭泣。
杨氏这才愣了愣，觉得冯芷萱说得有些道理，赵夫人的父亲赵寄是当朝老将，赵寄的父亲又曾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其继承者赵寄虽然远不如，又多挥霍，多纳妾，她也是其家中众多庶子女中的一个，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还没瘦死呢。
而且冯革峥官阶地位皆不如赵寄，冯革峥能调到京师任职，赵寄的帮忙也起到了一定作用，不然冯革峥为何对赵氏这般敬爱礼遇，毕竟是星，哪有这般对待的。所以若她从中作梗，在冯革峥面前花言巧语给她找个瘸腿歪脖的，可怎么办？
想到此处，杨氏的委屈痛悔情绪便如泛滥决堤一般，哗啦哗啦倾泻而下，倒把伏桌哭泣的冯芷萱吓了一跳，忘了掉眼泪。
“都怪娘没用啊！早知道会有今天，还不如待她刚进门时就一碗汤药把她药死了事！娘去蹲大狱，砍头去，也好过我娇女被她欺负呀！”说着便嚎啕起来。
冯芷萱赶紧擦干眼泪，一时无奈，究竟是谁该安慰谁的？怎么还倒了个儿呢。
“娘，可别哭了，纵是当真药死了她，不还得有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嘛，总得有人进门来，娘您能挡得住嘛！”
如此，娘俩又是一番唏嘘感慨，感慨男子无情，感慨女子薄命。便相拥而泣了起来，哭了会子，杨氏只得豪言壮志：“娘一定跟她斗到底！如今娘最操心的便是你的婚事，到时候若是我不满意，定然不让你出门，不行我以死相逼！”
场面好不凄切，门外的下人听着房内的哭泣，不明所以，脖颈发凉，也不知作何反应。冯芷萱听着杨氏之承诺，哭泣着点头连连。
母子俩相拥哭泣许久，终于静了下来，冯芷萱冷静后，无奈于自己母亲的冲动行事，只得再劝：“娘，二哥虽然心慈了些，但他走前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还是先‘韬光养晦’，不能再滋事，以后慢慢图谋就是。”
“连你也这么劝我，在你们兄弟姐妹眼中，娘就是个蛮不讲理的愚蛮妇人，娘虽然手段辣了些，但也是有分寸的，不然你爹早把我赶出去了。”回想起自己在这内宅中所犯孽债，杨氏丝毫不悔。
“娘，虽然这卫氏所出如今越发可恨，但也算是娘您逼出来的，那时也不该出那毒计，爹虽然从不搭理那母女，但在吃穿用住上，也从未怠慢了，娘平日给她们点苦头也罢了，不该那般，就是因那事被闹到了父亲面前，不然哪里来最近这许多事端？”
冯芷萱虽然厌恶冯芷兰至极，但是想到杨氏对其所做之事，心中还是有几分愧疚，幸亏没有酿成大祸，冯芷兰如今仍是白壁之身，不然可得毁人一生，这不是她所想见的，她冯芷萱不是这么恶毒的人。
“女儿啊，这事可是你跟我说的啊，说什么料卫氏也不敢将这事儿说出去，但以防万一，给她女儿找点苦头，威慑威慑，卫氏也就不敢出去饶舌多嘴。”
杨氏着实委屈，不过一个庶女吗，就跟半个下人似的，怎么一个个都来指责她了，而且她都是按照她们说的做的呀。
“娘！女儿不过是说，给那丫头安上点错处，捏个把柄在手里，再到卫氏面前威胁两句也就罢了，谁让您，哎。”冯芷萱欲哭无泪。
“这是听你杨大娘说的，她给出的这个主意，说是这母女胆儿，好好惩治一番，给把胆子吓破了，她们就不敢说什么了，我觉得有道理，便让她去办，谁能想到那丫头竟然转眼就在你父亲面前胡咧！”杨氏无奈，当初真不该听了杨大娘的话。
“现在特殊时刻，母亲谨言慎行些，千万别再让旁人捉了把柄。不过当时赵氏刚掌大权时，女儿听到一个传闻，说是冯芷兰因为在父亲面前告发您亏空府库，所以母亲才被软禁夺权，当时女儿信以为真，还与她去对质，当然那丫头并不承认。”
冯芷萱劝告后，又转了话题，想起此事满脸疑惑，喝了口茶又继续道：“可是今日女儿才从您与二哥处知道，原来她竟然是在父亲面前告发您行巫蛊，这与传言所说，又不尽相同，可传言中所提之事，又不是虚假，这传言究竟从何而来？”
杨氏丝毫不以为意，摆摆手道：“流言这东西，不过捕风捉影的，谁又能知道谁先说的呢，说不定哪个下人猜到了些东西，传着传着便传错了内容，也为未可知。”
冯芷萱只得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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