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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陌上人殊 > 第十四章 哭唱相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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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谧数了数桌上的金条,一条大概有十两重,魔笑心扔下的这些足足有三十多条。

    就在她拿着金子心里打着小算盘,脚下的地面突然晃动起来。周围墙壁像是被无形的力量使劲推压,屋顶震响不停,吓得她立马躲在了桌子底下。

    在外间打地铺的老嬷嬷和丫鬟也听到震动声音,立刻从昏睡中惊醒,飞快地穿好衣服跑出了屋子。跑出去后,才发现遗忘了共同的主人,等到晃动暂时平静下来后才跑回屋子。

    老嬷嬷第一时间就想跑进里间,结果被从桌子底下爬出来的明谧骂了出去。

    地震让明谧拥有巨大财富的喜悦瞬间消散,她想起了魔笑心说过的话,觉得是时候跟自己老嬷嬷坦白。

    于是她叫着鬼鬼祟祟躲在外间的宁嬷嬷,摆弄起熄灭后再次被点亮的烛台,让金子在昏暗的桌子上展现的光彩,显得更刺目一些。

    “嬷嬷,进来!”她朝着屏风那头喊了一声。

    老嬷嬷奇怪地伸脚向前迈了几步,跃过陈旧的大屏风,走进内屋。

    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后,这老婆子大叫出声,想到方才的地震,便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双手拜了拜佛。随后把头颈往桌子的方向伸得更长,惊喜地问道:“我的好姑娘,这是哪来的?”

    “母亲留给我的……”明谧望着眼中放光的老太婆,带着极为轻蔑眼神觑视她道:“宁嬷嬷,你还记得母亲闺名吗?”

    “老奴怎么能直呼夫人?”老嬷嬷脸上闪过一丝迟疑,连语调都显得有些犹豫。

    “是吗?”明谧眼中露出一丝失望,喃喃自语道:“有些人还记得母亲的姓名,而那些应该记住的人,倒反而把这些都忘了。”

    “您准备把这些钱作什么用呢?”老嬷嬷没听懂她话中意思,急切地问道:“需要要老奴帮您收起来吗?”

    “容我想想……”明谧转过身,用自己瘦弱的身体遮住了桌子上的金子。

    “小姐,还是让老奴帮您收起来当做嫁妆……”老嬷嬷急切地凑到她身边,不想看到金子消失在她的视野。

    “你别说话!”明谧说,“院子外有人敲门。”

    “小姐,您听错了。”老嬷嬷刚说完便用手抚了抚自己发疼的腰,方才跑得太快闪到了老腰,现在她很不想走动。

    “为何不去看看?”明谧看了她一眼,“那个丫鬟呢?”

    “我什么也没听见啊。”老嬷嬷摇了摇头,“香玉啊?香玉去开门了。”

    明谧挑了挑自己的细眉,“她既然帮你开了门,你也不去迎接一下客人?”

    老嬷嬷觉得她的这些话有些道理,便向门口走去,但是走了几步,又往后退了几步。

    “听见了没有?”明谧大声问道。

    老太婆惊慌失措说,“我去,我这就去。”

    就在这时,院子过道的门被人用力地推开了,并且在屋子外间里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

    明谧慌忙地把一堆金条从桌子上捋到裙子上,接着又兜扔进梳妆台窄小的抽屉里。

    “肯定是那个丫头回来了,说不定又给我带了一堆金条。”说这些话时,明谧的脸上露出了持续疑惑、贪得无厌的笑容,连眼睛都如同金子般闪闪发光。

    “四小姐,这位姑娘擅自闯进来,还把府上看门的小厮打了一顿,非说要见你……”外间的丫鬟还没报完信,就被来者一把推开了。

    明谧抬起头看向那个不请自来的人。

    这个女人五官极其艳丽,面颊因为饱满而显得轮廓稍微温和,虽然只梳了个简单的发髻,却使瓜子脸显得格外妩媚。最美的一点,是她还有着清澈的大眼睛,宛如一潭通透碧水,极为吸引人!

    不过除此之外,她穿了一身廉价的布衣,看起来比较胖。很普通的人,却给人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明谧正认真的打量她,胖女人不满意地对她说道:“蠢货,你还没收拾完吗?”

    两个人相互对视了好一会,在老嬷嬷和小丫鬟的注视下,稍微回过神的明谧对她们做了一个手势,说道:“这是我闺友,你们先下去。”

    “小姐,老奴记得你从来没有过闺友……”

    老嬷嬷一说完,明谧脸刷一下就红了,但她立马镇定地回答:“我与魔、穆小姐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便有了友情,怎么说呢?友情说来就来的,就像一见钟情。”

    “啊?!”被一见钟情的人情不自禁地叫出了声,表示自己对她的说辞极大支持,“原来吾姓穆啊?”

    老嬷嬷和香玉做同一个摊手动作,表示对明谧说法的怀疑。

    明谧看着那个喜欢拆她台的丫头,继续说,“实不相瞒。她其实是我母亲家族的人,我侄子的后代。由于父亲去世而境遇悲惨,所以她便逃到京城求助于我,借用地名改名换姓,真是不幸啊!”

    讲着讲着,明谧突然含泪注视着魔笑心。

    对方愣了好一会,立马如她所说的一般,拿出手帕捂住自己的脸。低下头表现出自己格外的朴素贫穷,甚至端正了谦逊的态度,可惜白嫩嫩的肥手还是出卖了她。

    “小姐,那为何这位姑娘拜访都不下帖敲门呢?虽说姑娘的院子离大门近,但到底是个姑娘家,怎能这般无礼地擅闯?”老嬷嬷一边说,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位姓穆的胖女人。

    “啊?那是因为吾一想到见娘……亲人,就太激动了,无法克制内心的喜悦。”魔笑心用手帕捂着脸,发出嘤嘤的哭声。

    “令尊去世了吗?”香玉好奇地也问了一句。

    “呜呜……”魔笑心继续哭,完全把自己代入了丧父之痛中,并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是的!”明谧像是被这种哭声鼓舞了,如同唱歌般道:“我那可怜的侄子前不久就死在冰冷的雪天里,连副薄棺都没有!”

    魔笑心立刻发出了一声惊呼来应合,就像老虎的恐怖叫声。吓得香玉差点抱住了脏兮兮的老嬷嬷,这让她对自己叫声产生的效果十分满意,决定表现更哀伤一点。

    于是她低下了双眼,手也如同死人般无力地垂着,像个僵尸站着动也不动。

    明谧伸手抱住了木头桩子魔笑心,眼泪涌上双眼,再次唱了起来:“我那可怜侄子去世后,家中主母狠狠地揍了她一顿,并且发话要把她嫁给一个大二十岁的老头子。”

    “然而吾年龄比他还大,怎能忍心糟蹋他呢?”魔笑心再次发出撕心裂肺的虎叫声,用力地抱住了明谧瘦弱的腰,差点把她腰勒折了。

    “你们去备点茶点,我要跟穆小姐谈谈心,下去吧!”明谧流着泪摆了摆双手。

    “这个主母比苏姨娘还可怕啊!”戏台中两个多余出来的观众齐声说完后,在明谧泪光注视下,手拉着手、肩并着肩走出了里间。

    明谧呼出了一口气。

    魔笑心也感叹了一声,起身在自己的衣袋里翻了翻,取出了几张陈旧的公文纸和一个乌木腰牌。把它们递给了明谧,并且小声对她说道:“这是吾给你弄的新身份和户口,这样你离开这个破地方也容易。”

    明谧眼睛里做戏的泪水把自己的视野都模糊了,所以把蜡烛拉近了一些,用来增加观察的亮度。但是魔笑心似乎很讨厌亮光,仿佛这些东西能刺痛了她的双眼,在明谧拉过烛台时,她便转身背向了灯火。

    明谧聚精会神地看着魔笑心给她弄来的东西,并一份一份地查看她户籍。

    “这……是寡妇的身份,你要我当个寡妇?”明谧不可思议地看着魔笑心。

    “男人才能算户籍,吾能怎么办?”魔笑心摊了摊肥手,“没事,不就是个寡妇吗?而且还可以领到一笔不菲的恤金。”

    “你说什么呢?!我才不用死人的银子!”明谧立马把那几张公文纸扔掉了。

    “是吗?那吾带来的那些金子呢?”魔笑心瞥了瞥明谧的床底下,想看看她把金子藏在了哪里。

    她一提到那些黄金,明谧便不安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生怕魔笑心把那些金灿灿的东西带走。

    “听话,吾带你去过好日子,锦衣玉食,大把大把的丫鬟伺候……啊欠!”魔笑心正说着话,她们身边那个烛台冒出了刺鼻的烟,让她打了个喷嚏。

    “既然如此,你去准备马车,我收拾收拾马上就离开。”明谧一把抓住了还剩半截黄蜡烛的烛台。不顾魔笑心的臭脸,把这盏破灯当做黑暗中的星光,为她们照亮前进的道路,只是劣质蜡烛的怪味把魔笑心熏得不停打喷嚏。

    但是还没出门,香玉便端着冒着热气的点心和茶进屋,于是她们又回到了里间。

    明谧找个借口轰走了丫鬟,把屏风紧紧扣在自己的里间入口,询问坐在椅子里啃着点心的魔笑心,“你附身的这个人是谁?死人吗?”

    “你们那个昏君不是喜欢隔三差五地杀人吗?这个女人就是大牢里一个,而且是个剩一口气没死的,所以吾就附在她的身体了。”魔笑心鼓着嘴不耐烦地说:“吾也不知道她是谁,附她身算是救了她,等事情办好吾就离开,让她伺候你。”

    明谧哦了一声,搬出金子开始收拾行李。

    魔笑心看着忙忙碌碌的明谧,觉得很不能理解,“你这人还真是怪,吾给了你那么多钱,你不会买新的吗?你看看你,几件破衣服还要塞进箱笼里,真是好笑!”

    “不过是几百两的黄金,为了以后的生活,买地买房子买丫鬟奴隶……”明谧叹了一口气,跪在地上接着收拾衣物道:“你说可能会打仗,那我要准备的更多才行,说不定还要请些镖师。”

    “不需要!等你找好住处,吾就给你画结界护阵,保证让你平平安安。”魔笑心背着手在她周围转来转去,说道:“吾希望你能住进山中隐蔽之地,吾也方便保护你。所以你不必如此节俭,穷乡僻壤之地京城里的物件少见,走之前还是把你需要的备好。”

    明谧瞪大眼,虽然对她的要求很不喜,但还是从地上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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