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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该起身了。”
睡在内侧的陆五娘听见声音挣扎了一会才坐了起来,她的眼睛还没有睁开便问:“几时了?”
“已是卯时了。”
陆五娘咚的一声栽回了床铺,双眼紧闭,再次睡了过去。
苏京琼揉了揉眼睛,彩云按住了她的手掌:“娘子莫揉,仔细伤了眼睛。”
苏京琼半靠在床柱子上,眯着眼睛,手掌捂着嘴秀气的打了个哈气,泛出的泪水湿了睫毛。
彩衣将衣裳熏好了香捧了过来,彩云替苏京琼擦拭了脸颊,那帕子是用冰凉井水洗出来的,凉的很,苏京琼深吸了口气彻底醒了神,坐直了身子。
她伸手推了推陆五娘:“表姐,起床了,我们还要去外祖母的院子里请安,再一块儿去曾外祖母的院子里用早膳。”
陆五娘嘟着嘴翻了个身,苏京琼又推了推她,她才有些不情愿的坐了起来,双眼依旧紧闭,整个人还有些左歪右倒。
苏京琼下了床,彩云已经将帕子又洗了一次,仔仔细细的替苏京琼擦了脸,顾芝端着温水进来,见陆五娘还赖在床上,她并不意外,直接便将熏了香的衣物直接捧到了床边,半跪在床上替她穿好了衣裳,又动作麻利的替她擦了脸,才将她拽了起来。
“娘子,可别再睡了,表小姐都已经梳洗好了,您的衣裳已经穿好了,再这样坐姿不正小心将衣裳都弄皱了。”
陆五娘半眯着眼睛靠在顾芝的肩头迷迷糊糊道:“我要如厕。”
彩云替苏京琼画眉,小姑娘还有些困倦,似乎还能睡过去,不过在范阳到底不比在家中,在家中尚且能再睡上半个时辰,在范阳到底是做客,哪能由着性子来。
“娘子,还要井水醒盹吗?”
苏京琼迟钝的摇了摇头,彩衣端了两盏香茶过来,这香茶倒不是卢家煮的。
苏京琼住的客院是没有小厨房的,只设了热水间,在将军府时,小卢氏便提前让人将核桃碾碎,将芝麻与花生皆炒熟了碾成了沫子,用油纸包了一块儿带了来。
彩云怕两位小娘子起的早,而她昨日打听了卢家早膳一般是辰时才用膳,隔了这样久定会腹中饥饿,避免出丑,她便将带来的香茶在热水间煮了一些,又将路上买的一些红枣放在了茶盘上一块儿端了过来,让她们用来垫肚子。
苏京琼喝了一口香茶,呼出了一口热气,紧而又喝了两口,面上也染上了几分粉色。
门口传来了一声问候:“两位小娘子可是起了?”
彩云应了一声,房门便被打开,一侍女端着托盘垂首走了进来,彩云认得她,一路上在后面侯府的马车上看着行李的侍女。
顾芝迎了上去:“金淑姐姐怎么来了。”
金淑将手中的托盘递给了她,托盘里放了两盘糕点:“夫人让我去大厨房领的,说是让两位小娘子吃上一些垫个底儿。”
她对苏京琼福了个礼,退了出去。
陆五娘从净房里走了出来,打了个哈气。
顾芝将两盘糕点放在了桌案上便捉着陆五娘的手洗了洗,又顺手替她擦了擦脸,拉着她坐在了苏京琼的身边,替她梳妆。
她们还未及笄,能梳的发饰本便少之又少,因此彩衣只替她梳了个日常的发辫,只多簪了几只珠钗。
苏京琼打理妥当后便踱步到了桌案边,捻了金丝蜜枣糕尝了一口,可能因起的大早并无胃口,因此只吃了一块糕点便不再碰了。
陆五娘倒是来了精神,两碟糕点都吃了好几块,待她吃饱了,二人皆收拾妥当了才一块儿去了陆夫人的房间等候。
大卢氏正上着妆容,见两个小姑娘过来便面带笑意招呼着她们坐过来。
“糕点可吃了?”
两个小姑娘点了点头,陆五娘笑眯眯道:“很是美味,比侯府做的好吃多了。”
大卢氏点了点朱唇,染上了口脂,才含笑看向陆五娘道:“即便你外祖父家只是卢家的分支,可论起底蕴来,侯府也是比不得卢家的。”
宝庆扶着她起了身,大卢氏抚了抚衣袖接着道:“走罢,去给你外祖母请安。”
天色只微微有些亮,天上的星星和月亮还挂在空中。
陆之??身为男子虽也是客人,却并不住在后院的客院里,他与卢家的众郎君一块儿住在了前院。
到了杏林院,苏京琼的三位舅母早已候在了厅堂,她与陆五娘跟着大卢氏上前一一见了礼。
大舅母出自五姓之一的荥阳郑氏,她端庄持重,浑身的气韵都透着出自大家的风采。
据说那时小卢氏尚未出嫁,卢家虽做出了买卖儿女的龌龊事,但对家族传承方面看的很重。
即使当初家中十分艰难,也硬是替卢家大郎娶了五姓之一的女郎,自从郑氏入了府邸便在府中主持中馈。
而大小卢氏当时与郑氏都处的极好。
因此这一番见礼,郑氏便拉着苏京琼与陆五娘的手上下打量很是亲切的模样:“昨日在祖母院子里没能细看,今日看来都是聪慧端庄的好孩子。”
二舅母与三舅母则出身平凡,母家只是范阳的乡绅,一个母家姓张,一个母家姓陈,都是带了大笔的嫁妆入了卢家。
张氏与陈氏皆是面带笑容很是和善。
几人在堂厅等了好一会,内室才传来动静,郑氏面带笑容隔着一道珠帘问道:“母亲可是醒了?”
内室里服侍着王氏的老嬷嬷应了一声:“老夫人醒了,夫人不必进来服侍。”
郑氏揭开了珠帘走了进去,张氏与陈氏也连忙起身跟着走了进去,大卢氏见此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她弹了弹裙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才起了身也进了内室。
内室并不小,主子连带着侍候的奴仆乌压压的站了十几个人,一时间空气都稀薄了几分。
王氏咳嗽了一声,郑氏拧着帕子替她擦了脸:“昨儿夜里风大,母亲屋子里可是关了窗?”
老嬷嬷舔着脸笑了笑:“自然是关着的,老奴哪儿敢令老夫人受凉。”
王氏心中烦闷,但是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她又不能说出来以免她担心,因此她只半撑起身子,喘了口气:“行了,又不是多大的事,人老了难免一些病痛缠身,养几日便好了。”
郑氏拿了衣物替王氏穿上,一番收拾下来,花费了好一些时间却不见郑氏有丝毫不耐,更衬的郑氏做事仔细,为人孝顺。
收拾妥当后众人便与王氏一块儿去了茛芜院。
此时天已经大亮,太阳也冒出了半个脑袋。
老太太简氏已经收拾妥当了,一群儿媳孙媳及曾孙媳围着她说笑,她的几位儿媳只王氏迟来,她也只是笑意微顿,令她们坐下。
前院的郎君也结伴而来,过来与简氏请安,陆之??也在其中。
他不过昨日才来的卢家,今日便与好几位郎君交好,苏京琼看了一眼,脑子里便想起了前一晚看到他与侍女亲近的模样,顿时心头一堵,她扭开了脸不愿再看陆之??一眼。
一排排的侍女提着食盒进了堂厅为众人上菜。
陆之??坐在苏京琼对面,他仔细的看了看苏京琼,小姑娘却眼神躲避,似是不愿意看到他一般。
陆之??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只时不时的看她一眼,期望小姑娘能看他一眼好让他明白是怎么了。
直到用完了膳,女眷们留下,他被卢家二郎拉走也没弄清楚小姑娘怎么一夜过后变了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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