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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张的时间表让零月有种回到黑龙城的错觉，只不过上次还是自己为主导，这次则是变成了半个旁观者，安静地听从温树的安排，不多说一个字，不多做一件事。只是观察。
但她也有工作，很忙碌的工作。
西门家得去，那里地上温室里的作物需要催熟，深埋地下的养殖所需要帮忙催肥，还有那充满各种虫子的蛋白工厂也需要去稳定虫子的基因，顺便再帮着搞搞作物与牲畜的配种。这种事，在零月手中只会越来越驾轻就熟，得心应手。但这有一个小小的前提，那就是姐姐大人愿意一点点的放权。是的，如果零月没有猜错，签订契约只是入门，她还在一点点的学习，只有当她完全掌握了生命的权柄，她才是神。
而那时候，之前的神就会消逝。这也许就是姐姐大人不愿她更多的了解原石的原因。
当然，也许真相更为恐怖，等到了那一天，也许消失的会是她。
但这些都无妨，既然现在自己还有好好活着的理由，那就没必要为这些烦恼，该来的总会来，不会因为自己的恐惧拖延脚步。
啊对，还有寒家的医院，需要帮他们解决医疗技术上的难题，尽量把不涉及禁忌的知识传递一些，顺便将那些还有救回来价值的伤兵恢复健康，把他们缺少的零件补一下。
其实最难的还是将那些冰封百年的“古人”解冻，就他们那过时的身体素质，刚出门呼吸两口新鲜空气都能给他们弄个病毒感染，还一个个不服气，非要叫嚣自己身家几何。大人，时代变了好吗，零月现在看着那些人只有麻木，之前解冻完的恢复工作还尽量考虑让他们少遭罪，后来就干脆让那些护士去掉麻醉过程，直接酷刑伺候，让他们体验一下百年间人类的进化在进分钟内进行的痛苦，那种浑身基因链的快速解链再接，破碎重构的痛苦。
虽然自己也很担心那个掌握空间的同类，但既然温树让她只管负责这些，那她就相信他。虽然在她看来，自己与人类没有什么关系，哪怕有一天自己失去了现在的身体，随便换一个也可以改造成自己需要的模样，毕竟，自己只需要一个容器，至于是什么容器，还真不重要。
额，好像也不行，现在的这个容器，很方便，方便自己接近温树。零月想着，嘴角不自觉地翘起。
“今天的工作搞定了？”温树准时出现在医院门口，微笑着揉揉零月的头发。
“嗯。”零月点点头，疑惑地看着医院门口的那辆很眼熟的摩托。
“那就走吧，今天日子特殊，请你吃大餐。”温树将零月夹在身前，一脚油门踩了下去。摩托瞬间就窜了出去，引起路人一声声尖叫。
“不用头盔？”零月好奇地问道，上次寒池带她出去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戴上，说是安全。
“放心，”温树用下巴蹭蹭零月的小脑袋，声音中有股放肆。“哥的车技，城中说第二没人敢说是第一。”
零月不舒服地晃晃脑袋，温树下巴上冒出的硬硬的胡子有点扎。
路上行人多是行色匆匆，但脸上的愁苦神色明显少了很多。零月打量着他们，总感觉，他们比之前，多了一些生气。好像苦日子终于迎来了盼头。
“今天什么日子？他们都很开心的模样。”零月微微后仰，用头点点温树的喉结。
温树倒吸一口气，不甘示弱地又用下巴去欺负零月，直到零月缩成一团才肯罢休。
“过年啊，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哦。”零月应了一声。虽然她知道过年是怎么一回事，可她还真没有体验过。
“知道吗，他们都需要谢谢你呢，如果没有你，我们也没有底气在战争随时来临的时候保证他们有一顿年夜饭。”温树温柔地说道。
“嗯，所以要请我吃大餐？”零月问道。
“哈，是的！今天尽管放开了吃。”温树哈哈大笑。果然，这很零月，关注的重点永远不在自己想让她关注的东西上。
零月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弯弯的缝。
“吃大餐。”她开心地小声说道。
“吃大餐！”温树大声地喊道，引来路人的错愕也毫不在意。
“去吃大餐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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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除夕，永安城罕见的能做到保证全城人都吃饱饭，甚至还能吃得好一点。每个人的日常配额不再是常年不变的杂粮粥，而变成了杂粮饭。菜汤中也罕见的多了层油花，每个家庭还能按人头分到几两肉，这在之前简直是难以想象。
末世，缺粮食，缺药品，缺人才，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吃饭的嘴。可每一张吃饭的嘴后面的脑子，下面的身体，都有可能是未来的中流砥柱。只有能养活一代代的普通人，人类才有未来。
当然，这些有零月很大的功劳，如果不是零月帮忙，今年的食物供应只会与往年一样，让人们勉强温饱，甚至有时不得不牺牲掉部分老人。
一切为了人类的延续，在这场进化中，人类不得不竭尽全力，昔日的道德都是过眼云烟。
零月趴在邀月楼最高层的窗台上，心不在焉地俯视着城中的万家灯火，不时仰望漫天星空，嘴里咀嚼动作不停。
温树不够厚道，居然不陪着一起吃，零月有些小小的情绪，以致嘴里的美味都不香了。
站在一旁的女仆手脚麻利地把零月吃光的盘子取下，再把桌上不重样的精致佳肴端过去。纵然她是温家调教出来的家仆，也算衣食不愁，见过些世面，可这样奢侈甚至是浪费的行为还是让她心中震撼。桌上的美食可不是从蛋白工厂中批量生产出来的只为满足人体需求而忽略口感的膏体，而是用真正的食材精心烹饪出来的美味，那些飘荡在空气中的烤肉的香气，蛋糕甜丝丝的气味，水果的清香，交织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在挑逗着她忍耐的极限。那是深刻在血脉骨骼中的对食物的最原始的渴望，对糖类，对蛋白，对脂肪的向往。
这是对你的考验，这是对你的考验，这是对你的考验她不断地对自己重复着，尽量不让自己去看那些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美食，生怕自己一个克制不住，会被从温家赶出去。
毕竟是掌管全城军权的存在，对家族也是半军事化管理。整体素质还是有的。
时间缓缓流逝，屋内只有零月轻轻的咀嚼声，细嚼慢咽，细水长流。以致女仆都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居然有人能吃这么久，摞起来的空盘子也都快有半人高了，而她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女仆默默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没事，能吃的多去了，今天自己这不见识到了吗。
当女仆撤下了第二十二张盘子时，温树终于姗姗来迟，女仆如释重负，行了个礼后快步低头离开，把第七层留给温树与那名奇怪的小姐。
温树走到窗边，斜靠在窗棂上，从零月手下的盘子里抢了块精致的果肉糕点。
“呼，饿死我了，总算把那些人应付走了，果然这种场合不适合我。”温树长出了口气，一脸惬意。
零月扭头就走。
“诶诶，咋生气了？”温树一愣，连忙开口，然后看到零月端着桌上最大的盘子走了回来，放在温树手边。
温树心中一动，还是自己想的太复杂了，零月哪里会关注那些，在她的世界里，从来都是大道直行，不去关注问题为何产生，只去思考如何解决。真不知道她这诡异的思路是怎么诞生的，自己若是能有这种心态，或许也不会只是一个养石人。
温树轻声说道：“谢谢。”
零月歪歪头，问道：“接下来还需要下去吗？”
温树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楼下那些人也都要回家了，除夕夜，回家守岁团员，可是一年中为数不多的与家人团聚的日子。”
“哦，那你呢。”零月看着温树，意思很明显，你难道不回家吗？
温树伸手揉揉零月的脑袋，轻声道：“他们不是我的家人。”
“那就当我是吧，今晚陪我。”零月看着温树的眼睛亮闪闪的，带着温树无法拒绝的热情。温树有些恍惚，是什么时候，自己发觉自己已经不算是人类了呢？记不得了，身体中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的进化，早将自己与人类分隔开来。恐怕自己与零月，也是两个不一样的物种吧，被原石所联系在一起，反而能成为相互理解的家人。
“好。”他说道。
零月笑眯着眼，又去桌上端来一盘。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
“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解决掉刺客的问题后，回森林看一眼，没了我，那里也许会被占。”
“到时候记得带点特产回来，正好让厨师多研究研究新菜谱。”
“拿我带过来的东西招待我？”
“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边吃的少哇，都靠养虫子来产优质蛋白，可不就要靠你自带食材了嘛。”
“唔，好吧，不过，怎么解决发现刺客的问题？”
“一会有场烟花表演，不要错过哦。”温树答非所问。
零月看向夜空，黑色的天空中点缀着无数繁星，那些遥远的星球上，有可能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生命，地球不过只是其中之一。
“注意哦，要开始了。”温树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提醒零月。
秒针“咔哒”“咔哒”地走着，三根纤细的针柄也要在新年之际团圆。
城中几处有燃烧的光点骤然升空，然后炸出漫天灿烂的烟火，仿佛繁星如雨坠落人间。
“新年快乐。”温树揉揉零月的头发，开心地说道。
零月瞪大了眼睛，不愿错过一秒的绚烂。“新年快乐。”她低声回应着。
“是那些烟花！”零月突然大声说道。
“没错，”温树得意地说道。“灌注过我的气的粉尘正在笼罩全城，在我的控制下，能维持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他敢进城，我就能发现他。”
“漂亮！”零月看了眼温树，眼中满是兴奋。
这样一来活下来的概率又会提升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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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家。
寒池惊讶地看着那睡了好多天的小龙从他怀中飘出，一呼一吸之间连带着整片天地都在为之震颤。永安城二十四万余人的气运在除夕的这一刻缓缓凝聚，然后被小龙吸入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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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大湖周围，已是一片苍凉的景色。原本安详和谐的共存场面在水中的恶龙苏醒后就变成了地狱，原本依托于这在冬日也不会冻冰的温暖湖水度日的动物们被恶龙一边倒地屠杀，成为了它们苏醒后恢复体力的大餐。
湖水中那些大型的鱼类也不能幸免，短短几天，这里变成了生命的荒原。
它们在空中盘旋，在水面游戏，等待着它们的王的苏醒。
湖底一片黑暗中，亮起了两盏血红色的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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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这天晚上，躲在城外地下的暗沙三人等来了他们叫来的援兵。
暗沙一脸不解地看着孤身一人的凯瑟琳，疑惑地问道：“其他人呢？”
凯瑟琳兴奋地看着暗沙，不解地说道：“不是你给我发的消息吗？”
两人面面相觑，似乎哪里出了问题，可他们还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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