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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请父王还儿臣一个公道。”
素和流金憋了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北泽的失望可想而之。虽然觉得对长子、长媳不公平,但他还是要问一句:“显儿,你可是受人蛊惑?”
若不是被人蛊惑,怎会如此不知分寸?
在北泽王眼中,贺兰端显虽然没有什么治国的大才华,但绝对是一个品性纯良的孩子。北泽王曾经觉得特别骄傲,因为他虽然是王后所生,身上却没有遗传到王后的跋扈和娇纵。这也是他愿意立贺兰端显为太子的原因之一。北泽王怎么都没想到,这样的好儿子居然会因为一个女人犯下这么大的过错。“不!没有人盅惑儿臣!都是儿臣的错!”贺兰端显保持着磕头的姿势,铁了心要认罪。
父子俩就这么僵持着,好半天都不见动静。
宗正寺卿郭荃也是个人精,见北泽王的意思是不想对太子定罪,于是抛了个台阶下去:“太子殿下,既然您说事情都是您做的,敢问那药从何处来?平王妃留宿安远寺不过是偶然,您怎么一早就把药备下了?还有这药,到底是怎么下到王妃的身上去的?”
陈贵妃拉拢了一个左玄成,却没有在这个郭荃身上作文章。因为郭荃与王令的人走得近,她不想打草惊蛇。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让郭荃玩出什么花样,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贺兰端显这个罪名本就莫须有,哪里能答得上这些,不知不觉就安静了。
素和流金有些紧张,偷偷地看了一眼丈夫,发现他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顿时放下心来。
这时,贺兰端显及时将事情圆了回来,“都是儿臣让身边的侍卫去办的。”
“那些侍卫呢!”北泽王又问。
“启禀大王,太子在安远寺时带的那些侍卫都已经死了。”这次,答话的是左玄成。
听到这个答案,北泽王不问了。因为他想起来了,当初他抓到王后在玉延殿给素和流金灌药的时候,王后自己说过,人证早就让她杀光了。
左玄成假装看不见帝王的踌躇,继续补充道:“是王后派人将那些侍卫都杀了。”
王后杀人灭口是为了帮儿子掩盖安远寺的事情,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现在让她的儿子失去了全部的证人。
“王后这个母亲,可真是当得好啊!”
北泽王怒中带笑的一声感慨,显然是把王后看作了问题的症结。
贺兰端显听得心惊肉跳,生怕连累了母亲,连忙说:“此事与母后无关,都是儿臣的过错……”
北泽王不语,面部表情有些扭曲,整个公堂因为他的沉默而变得压抑起来。
素和流金也不敢盯着帝王看,只觉得时间分外难熬。地面的寒气一阵阵地往她的身体里钻,无情地驱赶身上的热量,双腿已经跪到麻木,膝盖却时不时传来针扎似的疼痛。
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轻易解决,现在她只担心自己撑不到结束。
“郭荃,你派去把王后请来。”
北泽王终于开了口,做出的决定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王后横行后宫这么些年,北泽王虽然也看不惯,但从来不曾真的为难过她。
她是先王为他选的妻子,可成婚之前他已经有了青梅竹马的陈氏。登基之后,他频繁出战,与她是聚少离多,夫妻两人连交流都很少,更别提什么感情了。
贺兰端显与贺兰端绮两兄妹相继出生,北泽王都不在王后身边。贺兰端显五岁前,见过父亲的次数十个指头都数得出来。因为少了父亲的陪伴,他变得喜欢习文多过弄武,父子之间不知不觉更加疏远。反观贺兰端烈,因为很早就随着北泽王征战沙场,父子间的感情反而深厚些。
北泽王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可是事已至此,他不觉得自己能做更多,但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歉疚。
随着时间的推移,王后的怨恨越积越深,北泽王也与她渐行渐远。可是,先王并非无缘无故挑了这个儿媳。王后的母族容家是北泽大族,在朝堂根基深厚,她的堂兄王令更是做到了尚书左仆射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有了这一层原因,北泽王与王后的关系便不再是普通夫妻那么简单。他一直放任她,忍让她,有时候自己都会对自己的底线感到讶异。大约是年纪大了,他变得喜欢平稳安定,不知不觉间就对王后的偏执习以为常。现在,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
“父王!这件事真的不关母后的事!母后……母后只是凭本能在保护儿臣。是儿臣禽兽不如,不配作贺兰家的人!请父王不要牵扯到母后!儿子给您丢脸了,您原谅儿臣吧!”
贺兰端显急了。他愿意为素和流金赴汤蹈火,但不代表他愿意把自己的母亲也赔上。他把头磕得砰砰作响,只求北泽王不要将王后带到宗正寺来。
贺兰端烈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把王后扯进来。一是这时候把她扯进来很可能让事情无法控制;二是他还没有准备好与王令他们正面交锋。现在他的目的只有拉太子下马这一个,他不贪多。
“父王,母后只是护子心切,这件事也不能全怪她。太子已经成年,可以为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了,请父王明鉴。”
贺兰端烈的求情好像只是助长了北泽王的怒火,可还没等他发泄出来,便被人打断了。
素和流金晕倒了。流产后身体虚弱的她,熬不住这么长时间的审问。
洛黎第一时间跑了过去,不过比贺兰端显还是慢了些。素和流金倒下去的瞬间,他便抱住了她。
可以想像,北泽王与贺兰端烈的脸色在那一刻变得有多难看。
其实,素和流金不过晕了一瞬,可她转醒后发现自己到了贺兰端显的怀里,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装晕。这种时候,清醒总是比昏迷尴尬。
因为这个意外,这场审讯被迫中断。
素和流金被送回了平王府,不清楚之后发生了什么。贺兰端烈没有告知,她也不想知道。
三月初二,与平王正式和离的素和流金起程返回母国束月。因为走得仓促,她只收拾了一些随身的东西,把从束月带来的丰厚嫁妆都丢下了。好在平王并不贪图那些,承诺迟些时候再安排人运送回去。
本来,照素和流金的意思,早半个月她就该走了,只是北泽王室没有夫妻和离的先例,贺兰端烈在朝堂上很是费了些功夫,才办下这件不合祖制的大事,弄得素和流金都不知道是该怨恨他还是感激他。
和离的文书只要盖了印、画了押,夫妻俩的缘份便是尽了。所以,在拿给素和流金的那天,贺兰端烈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她的心意。不过,得到的答案依旧不是他想要的。为了断绝他的念头,素和流金甚至在文书上加了一句:此生永不入北泽。若论行事绝决,她绝对是天下女子中的翘楚。
贺兰端烈虽然觉得伤心,但再也不曾掉过眼泪,毕竟他是从沙场的腥风血雨里闯过来的男人,儿女情长对他来说,基本是止步于此了。
“如果有一天,你回来北泽,我们就重新开始。”
这是当时贺兰端烈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直到素和流金登上离别的马车,他也没有再出现过。
那天天气挺好的,蓝天白云素雪,马车摇摇晃晃,将前尘往事一一抖落在身后的大路上。
“洛黎……”
从马车上醒来可不是一件愉快的事,素和流金睡着肩酸头痛,想让洛黎帮她揉一揉。
有人握住了她伸出去的手,突出的硬茧与宽大的手掌明显不属于弱质纤细的洛黎。
素和流金陡然清醒,落入眼帘的是贺兰端烈放大的脸。
“洛黎还在平冗养伤,等她好了就接她来伺候你。”说完,他便帮素和流金捏起肩膀,像她肚里的蛔虫似的,了解她所思所想。
素和流金恍惚了片刻,才意识到她不是在北泽回束月的马车上,那已经是三年前的往事了。她现在是在前往巴托的路上,贺兰端烈绑架了她。
他的手劲很大,揉捏的位置恰到好处,一瞬间便缓解了她肩上的紧绷感。不过,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是享受。贺兰端烈对她再温柔,也不能改变她是他的囚徒这个事实。
“梦到什么了?”
不明白这个问题,素和流金冷冷地看着他。
“刚才你一直在说梦话,不过声音太小,我听不清楚。”
是啊,她梦到了什么?她梦到了北泽冰雪,漫无边际,令人绝望的寒冷。
如果说素和流金登上帝位之后有什么收获,大概就是学会了处变不惊,越是身处劣势,越不能让人看出自己的心思。因为这个,她才能冷静地坐在这里与贺兰端烈对谈。当然,不可能每一次谈话都按贺兰端烈的意思去进行。
“为什么去巴托?”她以问代答。
贺兰端烈也不执着,顺势答道:“北泽占领大邱已经好几年,是时候去那边看看了。巴托是军事要地,所以先去那里。”
素和流金不再接话,而是挑开马车的车帘,看了一眼外头。
一望无际的田野中,三三两两的农人正在忙着耕种。初夏灿烂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给每个人镀了一层金光。有人在谈笑,有人在吆喝,大家都是一副快乐模样。
“我想下车透口气。”素和流金提出要求。
贺兰端烈也跟着她看了看,表示赞同,“行,前面有个凉棚,去那儿歇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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