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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烈烈北风凉 > 27.失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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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浑浑噩噩地熬过了宴会的后半程,月上中天的时候,素和流金终于随丈夫回到了他们专属的营帐。

    两人都有些疲累,正按部就班地准备就寝,却迎来了一位稀客。

    贺兰端烈的生母陈贵妃突然驾临,不仅素和流金十分意外,连贺兰端烈都面露微诧。

    见礼之后,素和流金琢磨着是不是该避开,让他们母子好好说话。结果,陈贵妃主动拉住她的手,将她留了下来。素和流金只得赶紧让侍从看座。

    “听说你下午晕倒了,现在感觉可好?”

    陈贵妃轻声慢语,慈爱之情溢于言表,素和流金心里觉得暖暖的。

    “儿臣无碍,劳母妃挂心了。”

    拍了拍她的手背,陈贵妃忽然看了一眼儿子。觉得母亲的神色可疑,贺兰端烈微微皱起了眉头。

    陈贵妃转过脸,继续对素和流金说道:“你与烈儿成亲之后,本宫一直想与你聊聊。你年纪这样小,千山万水地嫁到这里,烈儿又是个木讷人,在王府受了不少委屈吧?本宫深居宫中,也没办法照应,真是难为你了。”

    “没有,没有!儿臣在王府很好,王爷对儿臣也……很好。”

    末一句说得牵强,感觉贺兰端烈的视线在自己身上,素和流金赶紧低下头,担心表情太于生硬。

    她与贺兰端烈是什么情况,陈贵妃心中又岂会没数?只是儿子再不济,她也要撑住他的脸面。对于素和流金的委屈,终究是爱莫能助了。

    “夫妻是一辈子的事。你们将来的路还很长,平顺也好,崎岖也罢,重要的是两个人可以同心同德,守望相助。周遭再冷,只要两个人互相暖着,也就没什么熬不过去的了。”

    像是想到了什么,陈贵妃的眼神有些飘乎,握着素和流金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素和流金猜她是想到与北泽王恩爱多年却仍称不得夫妻,心里感伤。

    “儿臣谨遵母妃教诲。”

    敛了敛心神,陈贵妃站起来,伸手捋了捋素和流金耳边的乱发。

    “围猎始终太辛苦,你身子娇弱,烈儿也不健朗。与其留在这里受罪,还不如早些回去,好好调养身体。”

    素和流金凤眼一撑,被这突然的转折弄得摸不着头脑。

    这时,一直在旁的贺兰端烈终于出了声,“这是父王的意思,还是母后的意思?”

    这句虽是疑问,却十分肯定。无论哪个国家,只有一国之后才配皇子们称一声“母后”。听贺兰端烈直接排除了自己,陈贵妃雍容典雅的面庞上不禁流露出一丝细微的尴尬,但也只有瞬间而已。

    “大王已经同意了,让你们提前回永邺。”

    没有细说的意思,陈贵妃终于说出了她深夜到访的真正意图。

    贺兰端烈也不拖泥带水,当即回复:“儿臣明白了,明早我匀就起程回永邺。”

    “也不用这么急……”

    “时间不早了,更深露重,母妃还是先回去歇着吧,小心别着凉了。”

    母子之间忽然变得格外生分,素和流金被夹在中间,除了沉默,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陈贵妃走了,营帐里一片寂静,只有帐外秋风偶尔夹着兽鸣声传进来。

    等到两位主子全部躺下,侍女吹灭了灯烛退了出去。

    帐外篝火未熄,隔着布帐透过来,光线氤氲却也扰得素和流金辗转难眠。

    贺兰端烈仰面睡着,双手交叠在腹部,要是没有他人影响,他通常都会这样一觉到天亮。不过自从踏上秋围的旅途,这样的平静早就被睡相欠佳的素和流金破坏殆尽。尤其是现在,有她在身旁翻来覆去地“烙饼”,贺兰端烈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

    “下午睡太多了吗?”

    清冷的声音在深夜有些突兀。

    素和流金静了一会儿,怯怯地问:“臣妾吵着王爷了?”

    如果说吵着了,她会起身离开吗?贺兰端烈无声地叹了口气,简短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经过一段长到令人窒息的沉默,久到贺兰端烈快以为素和流金已经睡着了,她的声音复又响起。

    “臣妾连累王爷了。”

    听她愧疚不浅,贺兰端烈不由好笑,于是故意问道:“怎么说?”

    又停顿了好一坐儿,素和流金才缓缓回答:“如果臣妾小心些,没有弄坏段小姐的琵琶……也不会连累王爷提前返回永邺。”

    “本王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处,提前回去不是正好?”

    贺兰端烈说的当然是反话。

    秋围的重点从来不在秋围,而是在“伴驾”。如果不能骑射就没有用处,那同来的文臣个个都是无用之辈,北泽王为何还要千里迢迢带上他们?因为能够随侍君王是荣耀,是位高权重的象征。若不是在帝王心里占了一席之地,哪来的机会亲近圣躬?

    贺兰端烈此时被遣回永邺,形同失宠。等于告知天下人,昔日占尽荣光的大王子末落了。虽然冰冻三尺非一日寒,但素和流金接二连三表现不佳,间接授人以柄。她觉得是自己让那些有心打压贺兰端烈的人,得了由头。

    身旁的被子动了动,贺兰端烈侧头,依稀看到素和流金在抹眼泪。

    将视线调回帐顶,他忍了忍,还能止住说话的念头,“你不会以为摔坏琵琶这件事只是个意外吧?”

    素和流金的动作停了,呼吸有些凝滞。

    “她是王后意属的太子妃人选。”贺兰端烈没有继续往下说。

    贺兰端显过分偏帮素和流金,只要有心就不难察觉。王后看上的女子,又怎会是等闲之辈?段灵柔递琵琶的时候,贺兰端烈就在一旁。她根本没有给素和流金接手的机会,显然一心就是奔着砸琵琶的目的去的。

    借素和流金的手毁了那琵琶能有什么好处呢?段灵柔应该是在赌,赌贺兰端显一定会出手相助。而贺兰端显也的确出手了。如此一来,他对素和流金的态度,王后或大王必会看在眼里。如果他们明察秋毫,会怎么做?自然要防患于未燃。

    储君是国之根本,不可动摇。帝后二人无论是谁,都绝不会坐视他卷入叔嫂暧昧不清这样失德的大事里去。相比之下,素和流金自然是无足轻重的。

    不过,在这件事贺兰端烈并不觉得自己被素和流金连累了。他的存在向来尴尬,王后逮到机会就会将他一军,就算没有这次的机会,她也会想方设法弄出第二个机会。至于他的父王,贺兰端烈只能说,他可以体谅他的有心无力。身为长子,他的父亲仍然看重他,却无法再重用他。所以,相比贺兰端显,他也是无足轻重的那一个。

    如果素和流金蠢笨到连这些事都想不明白,那他就可以放开手利用她到底了。

    愚蠢的人,不值得被偏爱。

    “臣妾以后会打起十二分精神,再也不会把自己搅进这样的麻烦。王爷可愿相信臣妾?”

    素和流金当然不笨。

    下午洛黎告诉她,是太子把她抱进这帐子里来的,她当时就听出了一身冷汗。贺兰端显的爱慕那么明显,她又不是傻子,多少都有些感觉。能避的她自然会避,可是避不了的时候她也不能开门见山不是?这么想来,早些回永邺也是件好事。和太子见不着面,才是最安全的。

    现在她担心的是的贺兰端烈的想法。要是贺兰端烈因为此事怨上她,那她今后就跑不开水生火热了!

    “不要胡思乱想了,睡吧。”

    贺兰端烈四两拨千金,没有明确表态的意思。

    素和流金心里急啊,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了给他看。当然,这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弱光里偷瞄着贺兰端烈侧脸,视线扫过他坚毅起伏的轮廓,耳朵听着他越来越平稳的呼吸,素和流金的焦躁终于随着时间一点点平息下来。

    等到帐外的篝火熄了,帐内便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半梦半醒之间,贺兰端烈再次被一阵????的声响扰醒。

    不一会儿,一阵微凉的触感透过他身上的中衣传来。

    在睡梦中无意识寻求温暖的素和流金,像往常一样,弃了自己的被子,钻到了他的被窝里来。同时一把抱住了他的一条胳膊,把脸埋在他的臂侧,懒猫似的蹭了又蹭。而那条纤细的左腿,更是直接搭到了他的腰间,来来回回地挪动着,要寻找舒适的位置。

    贺兰端烈忍无可忍,终是伸手握住了她的膝盖。动作受制,素和流金总算老实下来。

    火烫的掌心很快捂热了她的膝盖,直到再也感觉不到二人体温的差异,贺兰端烈重新闭上眼睛,慢慢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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