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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急于张开眼，在醒来的一瞬间他就感受身上涌动着他从未感受过的感觉，那是掌握力量的感觉，是自信的感觉，他缓缓睁开眼睛，他能清楚地感觉到一股股暖流从丹田处开始散发出来，然后融入到四肢百骸之中。
吞下并吸收了星球之血的他，身体正在被改变。
他看着眼前黑暗，视线却丝毫感到没有障碍的感觉，而且他还能看到眼前黑暗中岩壁的每一处细节，包括那些塞藏在缝隙中生长的绿尖。
他听见了许多声音和对话，它们彷佛离他很远，又离他很近，急切的，平和的，严肃的，温柔的，可爱的，悲伤的只要他想听就可以清晰地听到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字。
他的精神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他察觉到周围空间里那些正在运行的“东西”，和他身上那两道纹络是一个东西，他们彼此呼唤，彼此连接，他甚至在他脑海里看见无数条纹络彼此缠绕，千变万化，为他演化行驶这世间力量最直接的方式，他感受着它们，觉得，此刻他是这天地的化身。
“你醒了？”
猴子猛地一转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身穿黑袍子老人和一只金色的山羊正蹲坐在他的面前，他警觉地从耳中拿出了那根名为“如意金箍棒”的铁棒，他现在正是浑身力量充沛的时候，只要他想
“你就认为你能一棒子把老夫敲哭？”
猴子沉默片刻，老人沧桑的声音虽然让他感受不到敌意，但让他很不舒服，于是问道：“你是谁。”
“哎，先放下武器嘛，反正你看，你看，老夫我也不是什么坏人呀。”
一旁金山羊咩咩咩的笑起来，被老人一巴掌拍了在头上，说道：“孽畜，你到底谁养的！”
猴子只是默默看着老人和那只山羊，吞下星球之血后，被魔道亲近的他，改变的不仅是他的身体结构，还有他的思维——他是魔种中的神王，拥有非同一般烘炉体质，不再是以前那只会眼看着自己的亲友被杀害，而自己却无法有所作为的猴子了。
老人低头摘下眼镜，一边仔细地用袖口擦拭一边说道：“以前有个故人，也很喜欢擦眼镜，他很聪慧，也认为自己的力量足够保护他想保护的东西，然后“
”然后？“
重新戴上眼镜的老人，抬头望向猴子，嘿嘿一笑，说道：”死了。“
猴子倏地一棒挥出，好似风雷哮动，却只是打了一空，眼前的老人和山羊都不见了，他收了棒子，仔细听了听四周的响动，追了出去，两手撑在岩道两侧，开始向外爬，到了岩道的出口，再顺着乱石缝隙向外走。
黑袍老人能看透他的心，这绝不是读心术或者是什么推理，猴子的‘内心’在一瞬感到了老人的窥视，这感觉就像有一个翻你的日记，而这本日记记录了你所有的心路历程和想法。
尽管它放在一个摸不到看不见的地方，甚至是可以说是不存在的，但它不仅被老人‘看’到了，还随手翻了翻。
慢慢的，他终于走出了乱石堆，是外面了，看着辽阔的黑夜，他又拿出棒子，一个跟头翻进林子里，几个辗转挪腾后，爬到一棵树上，站在一根树枝上小心地观察四周。
”嘿嘿。“
猴子回头就是一棒，但是脖子突然一凉，像是一块冰摸过一样，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个冷颤，急忙转头再看，身后的树枝摇摇晃晃，是那只金山羊在嚼扯树叶，而老人正坐在山羊背上悠闲地看书。
老人头也不抬地说道：”齐天大圣，我是来帮你的。“
”谁是齐天大圣！“猴子问道。
”你呀，齐天大圣，孙悟空。“身穿黑袍的老人再次抬起头，虽然站的很远，但是猴子感觉如同贴脸直视老人的眼睛一样，那双眼睛一下子把他拉进了深不可测的黑渊，而这天地间的黑夜好像就是他的袍子，不，他的袍子比黑夜还要黑的更深沉。
猴子抹了一把眼睛，一下子从树枝上向老人跳了过去，挥棒直接把整棵树打成了两半，但是仍然不见老人的身影。
”大圣。“
”大圣？“
”大圣！“
”大圣“
那老人的声音环绕着他，好似无处不在，他以不同的语气，从各个方向呼唤猴子为“大圣”，猴子来回看着四周，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可是他不仅觉醒了血统，他手里更是握着坚不可摧的上古神器，然而他此刻又回到了那种无可奈何的感觉之中。
他有些烦躁，他身上涌动的力量开始回应他的愤怒，它们使他变得更加有力量，他嚎叫了一声，山上的树木尽数排山倒海一般地向后倾折，断裂。
他颓然倒地，感觉有些天地都在旋转，他的头很痛，那老人的声音挥之不去，不断在他耳边的低语。
”齐天大圣！孙悟空！“
猴子猛地一睁眼，剧烈地喘着粗气。
”呼，呼，呼。“
他，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何为惶恐，望向四周，也终于是意识到了：
原来他从未离开那个洞穴。
朱雀死了。
青龙，白虎，玄武站在朱雀的房间内，她躺在木制的浴桶里，她眼神永远地定格在惊恐之中了，但是她的嘴角却诡异地在微笑的，一头湿漉漉红发坠在脑后，两只雪白的手臂耷拉在桶外，这种残忍的美丽，就像她浮露在水面，同样雪白的脖颈和双肩，正好映衬着桶内的鲜红，已然不知多少是水，多少是血。
玄武拿过床单，将朱雀从桶里抱了出来，却意外地发现尸体的背后贴着一道黑符，上面绘有一棵没有叶子的树。
一旁青龙沉默地接过那道黑符，反复打量着，这时白虎发现在桶边的地板上有一些褐色的鳞片，他俯身将那些鳞片捡了起来，他握紧了腰间的金色弧刀，向青龙问道：
”这是？“
玄武看着白虎手里的鳞片，也没认出来。青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手里捏着那张材质连他都没有见过的黑符，没有说话。
”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玄武也说道。
”大哥！“白虎吼道。
眼神冷冽的青龙看着玄武和白虎，说道：”死了不能复生，就你们这样，一个慌慌张张，一个怒火上头，想抓凶手？“
接着他叹了一口气，向玄武问道：”羲和上神那边没出什么事吧？“
”羲和上神已经走了“
“什么？”
“今儿早，剑匣岛就飞来了一只红匣，说是剑匣岛内的魔种护卫和几个大商人发生了一些摩擦，据说见了血，场子僵的很，再加上女娲大神”睁眼“在即，羲和就亲自赶回去处理了。”
“大哥会不会是她这个婆姨”
没等白虎说完，青龙转身就是一拳打在白虎的腹部，直接将白虎打得跪在地上，神色阴冷地说道：“如果真的是羲和上神所为，就凭你这句话，我先把你杀了。”
“大哥二哥他不过是”
“不过是什么？他脑子转不过来弯弯，你也转不过来，怎么，昨天喝了酒，就带着把脑子扔酒糟里了？”
“不敢。”
“四弟把三妹尸身好生处理一下，然后让你属下监造，把所有魔种都集合起来，让他们问问昨晚有没有什么异常。”
“是。”
”三弟，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外来的痕迹。“
”大哥，刚才是我“
”哎，莫要多说，我去太乙使者那里，看看他能不能看出这黑符和鳞片的门道。”
青龙走到门口，想了想，停下身子，转头对玄武和白虎说道：”这凶手既然能悄无声息地害了三妹，说明还是有相当的本事，切记先不要声张三妹遇害的消息，免得打草惊蛇。“
”是。“
太乙房间内。
青龙与太乙相对而坐，只见太乙对那黑符左瞧瞧右看看的，还掏出一把篆刻有‘时择’二字的小刀，将黑符割下一块，放进杯子里烧了，捻了一下粉末，又闻了闻，脸色愈加地难看，太乙将那柄刻一小排金篆的小刀收回袖中，缓缓地说道：
“说之前，吾先要问青龙督长，可否是对吾隐瞒了什么。”
“这”青龙暗自思忖一番后，摸出一颗颜色浓红的木珠，放浮在空中，才说道：“实不相瞒，四妹朱雀今早发现在房中遇害。”
“朱雀督长遇害了？那这黑符”太乙有些有些不敢相信，朱雀怎么讲也是火主，此等实力就这么被害了？难道是猴子做的？不对呀，那猴子和这朱雀又无冤无仇的，再说星球之血的吸收理应没这么快才是。
“没错，这黑符就贴在我四妹的背后，这鳞片是在房间里发现的，我个人认为应该是凶手的。”
没有说话，太乙在思考。
“使者大人”
太乙叹了一口气，将那黑符推到两人桌面中间，指着那黑符说道：“这鳞片倒是好认，不过青龙督长可认得这是什么符。”
“下官见识浅薄，并不认得。”
“根据这黑符的材质，吾断定这黑符绝对不是来自东方大陆。”
“使者大人的意思是？”青龙有些疑惑。
“当年只有一位会以‘化生’的手法将黑山羊皮制成符身。”太乙神色凝重，反而是另说道：“青龙督长难道没有听说过那场‘黄昏战争’吗？”
青龙不自觉地挺直了身体，说道：“使者请讲。”
太乙站起身，缓缓说道：“当年女娲大神属下的‘三主神‘之一的羊主神，与二十二支魔道家族共同密谋，在’流血黄昏‘中杀害了其余两位主神——龙主神和黑主神，以此作为起点，发起了一场席卷了整个大陆的夺权战争。“
太乙眯起双眼，彷佛在回忆那场在官方历史和民间传说中被冠以“伟大”之名的战争，继续说道：
”整场战争持续了将近百年，最后由女娲大神率领众上神，在’王者峡谷‘与羊主神的信徒和二十二支魔道家族徒展开决战，女娲大神以整座西域的生命为代价发动了十二奇迹中的“祈祷天秤”，以天秤的‘惩罚天象’一举摧毁了羊主神和魔道家族的所率领的部队，包括二十二名家族长全数死亡，羊主神和魔道家族的叛乱余孽逃到西方，建立了自己的神国，于是才有了现在的东方大陆与西方大陆之说。”
太乙落座，盯着青龙说道：“这张绘有名为‘干涸树纹’的符只记载于神都地藏阁残卷之中，只描述了它的创造者——羊主神。”
“使者大人的意思是”
这时青龙浮动在空中的木珠骤然发亮，外面响起一阵匆忙地脚步声，原来是一只小妖来到房门前，说道：
“青龙督长，玄武和白虎督长说是已将杀害朱雀督长的凶手拿下，所以要小的来请青龙督长与使者大人一同前去参与审问。”
太乙看一眼青龙，示意青龙将那枚黑符收好，悄声说道：“再深了，吾也不敢妄加猜测，不过既然这凶手抓住了，一审便知。”
青龙点点头，默不作声地推开房门，看着门外的小妖说道：“我那两个弟弟已经将消息公布了吗？”
“正是，现正在日之塔前等着您和使者大人呢。”
然而青龙突然暴喝一声，直接就向那小妖吐出一道紫雷，轰地一声，刺眼白光闪过，顿时尘烟漫起，电流激荡。
“青龙督长，你这是干什么。”太乙大惊，急忙跑到门前问道。
“我临走之前已经吩咐过我那两个弟弟，不会声张三妹被害的消息，它一个小妖，使者大人，你说它如何能知道。”
不待太乙细问，那烟尘散尽后，小妖已然不见，换成一个身穿黑色教袍的老人似笑非笑的站在他们面前，说道：
”哎，这人一老，竟然被一头畜生瞧出了端倪，旁边那个太乙？太乙吧，嗯，挺不错的，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学生呀。“
”是你杀了我三妹！我要为她报仇！“青龙紧紧盯着身前的老人，双手弯曲成爪，一时间风声猎猎，头顶的天空无端地被阴云笼罩起来，隐隐有雷声响动，暗含天威。
老人哈哈一笑，彷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身上黑色教袍逐渐显化出了一个金色羊头，伸出干枯手随意地打了一个响指，眨眼间，风停雷寂，夜幕降临。
太乙已经被吓傻了，难道眼前的老人这是羊主神吗？随随便便就改令昼夜，此等手笔，怎么可能是他和这青龙能应对的，心里不断哀怨着：你弟弟招惹了个魔种神王，你又要跟一个实力变态的老头硬碰硬，还报仇？他越想越是着急，伸手刚想去袖里掏家伙跑路，却发现那老人满脸笑容的望着自己。
你看我干什么！动手的是青龙！青龙！可不是我！
好像是听到了太乙心中所想，老人缓步来到太乙身前说道：”但是你看到我了呀。“
太乙愣了一愣，连忙遮住眼睛说道：”吾什么也没看见，饶命！饶命！“
”你知道的好像挺多的，还是那女娲身边的红人？哎，一代新人换旧人，了不得，了不得。“
太乙偷偷瞅了一眼青龙，发现之前气势汹汹的青龙好像一个木头人一样杵在原地，保持着方才的动作，双眼却是没有了生机。
”看你顺眼，老夫我送你一点东西。“老人手指上冒出一点彩光，说道：”来，睁眼。“
”不看！不睁！上神饶命！“太乙死死地抱住头，都快蹲到地上了。
”上神是什么东西，老子是主神！“老人一巴掌拍在太乙的头上，哼哼道：”想跟这个小青虫陪葬？“
太乙可怜兮兮地抬头，见老人晃着手指上那点彩光，摇来摇去，笑得就像老早的小时候街上卖糖人的老大爷，一块钱一串，挑样现做一块五，他看着看着就入了神，好似当年看着老大爷手上拿着盛有半勺糖汁儿的汤勺，流淌出好一个万千世界。
他看见自己好像在不断走，一直来到悬天城里女娲大神所居住的宫殿，他一路去往宫殿最深处，一道道复杂的门锁，在他眼前自动开启，指引着他来到一处穹顶空间，那里有一座高台，上面浮动着一个幽蓝的立方体，每一次挪动都好像牵动着他脑海里最深处的神经。
难道这，这就是支撑悬天城能量核心，那奇迹之一的”帝江“！？
他一点点地走上台阶，刚想去伸手碰触它，额头突然一阵吃痛，睁眼看见老人正蹲在他面前说道：
”记住没？“
”呃，嗯，大概吧。“
”睡吧。“
老人又弹了一下太乙额头，太乙只觉的脑中嗡的一声，噗地倒在了地上，是昏了过去。老人慢慢站起身，漫天的夜幕随之回落到老人身上的教袍上，又是晴天朗日，搓了搓手老人转身离去，叹息道：
”花是无情物，终食春泥生。“
只见青龙胸口上贴着一道干涸黑符，一身的鲜血似有牵引一般全然汇聚到了符中，在缓缓地注入到符上树纹后，那棵干枯的树纹竟然开始抽芽展叶，如活如红。
”嚎叫吧，羔羊们，对，让她听见你们的愤怒，让她知道，她的时代已经开始没落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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