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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引渡启示录 > 第九章 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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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光明是不幸的吗?需要光明才是不幸的。

    蔡徐辉是她的噩梦,是她走向末路的罪魁祸首。

    柯晓悠眼神里尽是一片苍茫,她低沉的声音飘出,若不是这里足够安静我想最终也是会淹没在喧嚣的凡世。

    蔡徐辉是外语系的教授,平日里西装革履斯斯文文,一副良师益友的模样。

    大一的时候,柯晓悠因为专业的问题请教过蔡徐辉。蔡徐辉作为教授也算不留余力的解答,日常生活中也会关心询问她一些状况。一来二去他在柯晓悠心目中就建立起了光辉形象,柯晓悠尊敬于这样一个良师益友,又像长辈那样关心她的人。

    期末将至,柯晓悠那几天都没去打工,她泡在图书馆里认真学习。

    这天,柯晓悠接到了蔡徐辉的电话,蔡徐辉说拿了复习资料给她。柯晓悠开心地跑下楼拿资料。

    “蔡教授…”她敲了敲车窗。

    “晓悠,上来吧。外面挺热的…”蔡徐辉笑着说,眼角的细纹浮现。

    “不了吧,我还要上去复习呢。”柯晓悠笑着拒绝。

    “上来吧,我给你讲解一下知识点。”

    柯晓悠想了想,最终还是上车了。蔡徐辉给她开了一瓶饮料。

    柯晓悠喝了两口后就听着蔡徐辉在资料上的批注讲解。

    只是,渐渐地,她发现自己的大脑越来越迟钝。晕过去前,她看到蔡徐辉的笑容以及摘了眼镜后那双显得阴翳的眼睛。

    “晓悠你听我说,我爱你。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就爱上你了,我这么做都是因为我爱你。”

    糜乱的床单,令人作呕的味道。

    《薄伽梵歌》写道:地狱有三个入欲,愤怒和贪婪。

    耳边是蔡国辉不断的絮絮叨叨,不断地重复着他爱她。酒店外的棕红墙显得神秘而高档,广袤无垠的天空下有自由飞翔的鸟。

    或许现在看来那谎言听起来恶心可笑,可在当时柯晓悠觉得那就是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原因。原来,这个世界还是有人爱她的。

    饮鸠止渴,甘之如饴。

    后来蔡国辉经常约她出去,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一天她打工结束后接到蔡国辉的电话。

    “晓悠我们见个面吧……”

    “我身体不舒服要回宿舍了…”

    “呵…”蔡国辉在电话那头发出的笑意就像一条带有毒液的蛇,“我知道你在躲我,如果你要告我我还可以给你提供点证据…”

    “你什么意思?”

    “你来见我,我告诉你啊…”柯晓悠紧紧地攥着手机,现在临近暑假,有些系已经放假了,校园显得空荡荡。校道上投射昏暗的灯光,树影斑驳。往后回首,静谧无光。

    “好…”

    “在a区停车场这里你过来吧”

    柯晓悠到停车场后,看到蔡徐辉的车。敲了敲车窗,蔡徐辉直接解了锁。

    看柯晓悠没动,蔡徐辉打开车窗,“上车聊吧,晓悠…”蔡徐辉皱着眉,请求的语气。

    “我不上去,我们就这样聊吧”

    请求无果,蔡徐辉就下车来。看着他走过来,柯晓悠不禁退了两步。

    “晓悠,求求你别这么对我,我真的很爱你”蔡徐辉拽住了她的手,语气哀求,“如果你跟我在一起,我会跟我老婆离婚的……”

    柯晓悠尝试着挣扎开,蔡徐辉都没放手。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柯晓悠始终都没看他的眼睛。

    “我只是想让你见我…”蔡徐辉眼里尽是柔情,“你总是不肯见我,我爱你,晓悠”谎言说多了就是自欺欺人,但没有谎言很多事实就会像被掀了外衣般掩盖不住底下的臭虫在酸臭的肉糜上疯狂蠕动。

    柯晓悠将打碎的牙和血往肚子里吞。

    “若告诉了别人,我不仅不会得到解脱反而会落得个众人厌弃的下场吧。父母会认为我不好好保护自己,那些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会妄自猜测会我是存心勾引。这一切都是耻辱”柯晓悠目光平静地说着,仿佛一个没有生命的木偶。

    人言可畏…

    电视里播报着女大学生因为怀孕后把孩子生在厕所里。

    “现在这些大学生啊,生活真不检点,四处乱搞,孩子还生在厕所真是不要脸…”柯母语气里尽是厌恶,她不知道自己的话化成多少利箭,一箭箭直捣女儿的心窝,那伤口没有血,因为那里的血液早就干涸了。

    柯晓悠妥协了,向生活妥协,向命运妥协。每一步都像在沼泽地里前行,越陷越深。

    “我用他的谎言说服了我自己,没想到…其实我早就该死了的…”柯晓悠似乎在讲述别人的事,她脸上没有其余生动的表情。

    “爱我?他爱的只有他自己”

    蔡徐辉懂得运用自己的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柯晓悠的妥协可以算是在他的计划中。谎言总归是有破绽的,更何况是随着日子推移而无心包装的谎言。

    柯晓悠和蔡国辉见面也不是很频繁,但后来柯晓悠发现蔡国辉总是鬼鬼祟祟地听电话。

    有一次柯晓悠偷听到他讲电话,“做不来?做不来就直接下药啊!这么简单的事还要我教你吗……”蔡国辉的话让柯晓悠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扒下面具的魔鬼开始露出了爪牙。

    柯晓悠做出了她一生中最后悔的决定,她跟踪了蔡徐辉。

    车外的景象掠过,地境越来越偏僻,柯晓悠不知道蔡徐辉要来这里做什么。

    蔡徐辉下了车,拐进一间小房子,柯晓悠尾随其后站在外面偷听。

    “辉哥,这两婊子打伤了阿强,还想报警。”柯晓悠听到里面一个男声响起。

    接着是一个声色喑哑:“蔡徐辉,我们受够了,一年多来我们忍受那些变态,该还的债我们早就还清了,我们不干了!”

    “呵呵,还清了…我想还没有吧,再说了你拿到的好处也不少不是吗…”蔡徐辉话音刚落,柯晓悠就听到一声尖锐而绝望的尖叫。

    “死人最不会泄密,不用我教你们怎么做了吧。”

    一阵被堵住嘴的呜呜声响起,柯晓悠吓得落荒而逃。

    柯晓悠脑子一片混乱,“晓悠,我爱你…”“我这么做是因为爱你”“死人最不会泄密…”

    原来人与魔鬼的距离可以这么近。

    柯晓悠到出租房睡了整整两天,第三天蔡徐辉来了。

    柯晓悠浑身都在颤抖,蔡徐辉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晓悠,怎么啦?怎么一直在发抖?发烧了吗?”

    柯晓悠的冷是从心里往外冒的,蔡徐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说打你手机怎么一直不听,原来是生病了…”

    什么!

    柯晓悠突然瞪大双眼,身子僵硬。

    手机,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

    蔡徐辉笑出声,“宝贝你知道我在郊外听到你的电话铃声的时候有多诧异吗?”

    “不…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柯晓悠摇着头,汗水打湿的脸颊苍白无力。

    “嘘…别怕。宝贝,我还担心你去报警呢,还好你够懂事…”蔡徐辉轻抚她的脸颊,笑得十分灿烂。

    蔡徐辉后来渐渐不加掩饰,他会买昂贵的珠宝首饰,会买华丽的礼服给柯晓悠带她去高级场所。

    蔡徐辉将一条钻石项链戴到柯晓悠脖颈上,“宝贝,你今晚陪一下客户好吗”

    “不…不行”

    “你帮我一次,好处是不会少的”抱着她的蔡国辉笑容可掬。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柯晓悠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个傻子,整个三观都被颠覆了。用力地挣脱出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那么爱你,你为我做点事怎么了…”望着他面目狰狞的模样,柯晓悠突然很想笑。

    爱?这是爱吗?

    柯晓悠觉得之前用爱这个字来麻痹自己真的觉是可笑至极。爱是这些伪君子用来实现自己欲望的冠冕堂皇的措辞。

    “这事你不做也有别人做,但我劝你还是识务些…”

    晕眩感排山倒海而来,醒来她就在医院了。

    她怀孕了!

    看着手里的化验单,柯晓悠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是什么支撑她走过来的?与其这样行尸走肉,苟延残喘何不直接做个了断。

    她把孩子打了。

    柯晓悠在唇瓣上咬出一个血口子,硬生生地将所有的尖叫与苦楚生生往下咽。

    “我知道我的舍友都在背后说我什么,无非就是说我贱,说我为了钱。”那时候的柯晓悠已经搬出去住了,但因为这样有人猜测她被包养了,偶尔回宿舍一趟拿东西都觉得自己如芒在背。

    “为什么要打掉孩子?”蔡国辉暴跳如雷,掐着她的脖子质问。

    “这孩子本就不应该有…”十九岁本就是青春靓丽的年纪,可是柯晓悠的神色却尽显疲惫。

    蔡徐辉给了她几巴掌,后愤然离去。柯晓悠看着头顶的吊灯,回想着自己这一生。当初拿到录取通知书的兴奋现在化为乌有,父母重男轻女觉得女孩子读完书出来也是嫁人,她承诺一出来会帮忙给弟弟交学费才讨来的机会。

    想着想着,柯晓悠的眼泪就滑下来。整理了一下屋子,给自己的父母发了信息后她出门了。

    她用自己攒的钱去商场饱餐了一顿,然后给自己买了一条名牌的裙子。那条白色雪纺裙子透气轻盈,可以说是她一生来所花过最贵的价格买的第一件奢侈品。

    她爬上了丽华顶层,天够高,大地够广阔,无边无际。那天的太阳很晒,楼下的人聚集得越来越多,有人问她还跳不跳了。

    消防员上来了,一个脸色黝黑的哥哥小心翼翼地跟她聊天,她笑着听他说完后就纵身往下跳。那个消防员扑过来握住她的手,二十层楼的高度,她悬挂在外,有人奋不顾身的趴在台上拉住她。

    “不要放手你坚持住啊!!”如果之前有人这样拉她一把,也许她就真的不会走到这一步。

    可是一切都晚了……

    柯晓悠挣脱开那只为了抓住她而青筋迸发的手,闭上眼坠了下去。

    “啊……”消防员哥哥的手捞了个空,带有鼻音的大喊划破天际,那是柯晓悠落地前听到的声音,嘶哑而尖锐。

    “谢谢你…”来不及说出口,一切都支离破碎。

    红的是天边的晚霞,还有地上蔓延开去的血迹。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温暖的气息蔓延。快到晚饭时间了,有人赶着回家吃饭,交通堵塞,又是一阵骂声。

    很快人们就知道发生了一间跳楼事件,消防员趴在天台上嚎啕大哭。但很快,又会忘却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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