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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天合玄落 > 第1章 大仇得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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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微斜,红霞映天,余辉撒照在波光荡漾的胥顷湖上,凉风拂过带起层层涟漪,远远望去放佛一片流动的血海,凄美绝艳,而空中时不时飘来的血腥气更是衬得此地寒彻悚然。

    散落的尸体越往胥顷湖去的方向越少,此时湖边对峙之人也只剩了两个,其中一身黑衣、做男装打扮的女子虽面色沉静无波,若不是她脚下站立的地方洒落的滴滴血珠,大概很难让人发现她其实早已遍体鳞伤。

    站在她对面的中年男子以刀指地,笑着道,“我说最近教中的氛围怎会如此反常呢,原来当年的一把火并有将你们烧尽,竟还留下你这个余孽来,蒋秋若还真舍得拿自己的亲生女儿来换你,倒是我小瞧你们蒋家冷血的程度了。也罢,只要你将红山玉交出来,自废武功,念在小时候我也抱过你,护过你的情份上,我可以再饶你一命。”

    “红山玉是清浒教的唯一信物,交与你这个外人做甚?啊,对,我忘了,没有红山玉在手,你由始至终也只是一个狼心狗肺的逆徒而已,永远无法真正地统领清浒教,对吧?”女子隐晦地抬头望了下时辰,嘲讽道。

    男子闻言大怒,转而扫到她的脚下,只见血滴落在地上不断汇积成血水,越流越多,不由一笑,抬头看向对方,“瞧瞧,你还是太过年轻了,容易偏执气盛啊。反正我无儿无女,待我百年之后,身为清浒教唯一嫡脉后人的你就是名正言顺的教主了,教派上下仍然是你们蒋家的。你死守着红山玉也得有命能用不是嘛,瞧这浑身的伤势,若再不救治,怕是活不过一个时辰了吧。既然十年都能等得,你又何必钻牛角尖,急于这一时呢?”

    “即便现在立刻死去又如何,你以为我在乎的只是教主之位?”女子缓缓地举起手中紧握的玄剑,飞身向对方挥去。

    “不自量力。”男子冷哼一声,横剑迎了上去。

    落日渐渐隐没,湖边铿锵的剑击声却仍未消弱。女子的脸色早已因失血和脱力变得更加苍白,似乎晚霞可以直接照透一般,只是她的剑法仍然招招利落,锐气难挡,反观对方的动作则渐渐慢了下来,周身大穴多处被玄剑划伤,血流不止。

    “怎么会?”男子震惊地看向她。

    女子嘴角清扬,手上的动作更快。见长剑再次刺来,男子明明想躲,却仍慢了半步,眼见着玄剑狠狠刺入他左肩,又被快速拔出,带起一串血珠洒向空中。

    “这世间万事本就意外连连,无奇不有,否则你又如何能坐上这教主之位。”女子有些遗憾地看向他的胸口,刚刚就只差那么一点。暗自调息,压下眼前阵阵眩晕,“知道你百毒不侵,先前对付你手下的那些毒药伤不了你分毫,所以这是专门为你而制的‘酥经络’,顾名思义,它会顺着你的血液流动游转奇经八脉,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侵蚀你的经络,让你的反应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至眼睁睁地看着我将你一剑一剑凌迟。”

    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女子的语气有说不出的仇恨和杀意,提剑再次朝他身上挥去,瞬间又留下一道新的伤痕。

    “蒋筠桐,你敢!我是你师叔,你就不怕遭天谴吗?!”男子再也无法维持他一贯沉稳的风范,露出恐慌的神色质问道。

    “师叔?!哈哈,真是讽刺!早在你为了一己之私欺师灭祖屠我蒋家满门时,你就已经不配做我师叔了。天谴?!你一个忘恩负义、大逆不道的阴狠小人竟然会说天谴?”蒋筠桐气极反笑,在落日的余辉中,原本苍白无色的脸竟显出别样的风华,“唐敖天,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既然刚刚没有一剑将你刺死,那你便为我蒋家六十七条人命受我六十七剑吧。”

    “是他们先负我的!我不过是想讨回个公道而已,又有什么错?”唐敖天嘶吼道。

    清浒教教主蒋戎跋一生只收了三个亲传弟子,除了长子蒋丞诩之外,便是从外面偶然救回来的唐敖天、唐敖坤兄弟二人。他见唐家兄弟虽年纪尚小,却根骨奇佳,又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自己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和培养提携之情,日后长子继承教主之位后,兄弟二人刚好可以作为左右护法从旁协助,共同将清浒教发扬光大。

    只是蒋戎跋到死都没料到自己竟会招来个白眼狼,亲手将长子从教主之位上拉下来,并设计杀光了蒋家和教中上下所有不肯臣服于他的人,自己坐上了教主之位,将清浒教从内到外改了个彻底。

    “同样是师父的嫡传弟子,凭什么我要永远被你爹压一头?说什么对我们一视同仁,都是他的孩子,可他却又将教主之位传给了你爹,明明我的武功比他高,我的能力也比他强,凭什么?!既然无法做到公平,那当初就不要给我希望!”唐敖天想起往事,浓浓的不甘和怨恨涌上来。

    “那坤叔呢,他可是你亲弟弟,你怎么下得去手?!”蒋筠桐看着他一副自己什么都没做错的神态,想起那个自小疼爱自己的坤叔惨死时的模样,不由恨声问道。

    “他不是我弟弟!在他心里,蒋丞诩永远排在我这个亲哥哥的前面。我给过他机会了,可他总是在我耳边唠叨要以蒋丞诩为尊,让我放弃不该有的想法好好辅佐他。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永远在一起好了,黄泉路上做对亲兄弟吧!”提起唐敖坤,唐敖天似乎有些癫狂,双目圆?,用力嘶吼着,来维持他始终认为是正确的选择。

    “说来说去都是借口,这一切不过是你的野心和私欲作祟罢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如果不是爷爷相救养育,你早就横死街头,又怎会享受到衣食无忧、风光无限的生活,可你竟然反过身来杀了恩人一家,掠夺恩人的一切据为己有,甚至过了这么多年还丝毫不知悔改,你简直禽兽不如!”蒋筠桐每说一句,便重重在他身上划一剑,替那些枉死的家人讨回公道。

    哪怕唐敖天再如何百毒不侵,这么久的时间,“酥经络”也早已游遍了他周身各处,身体渐渐开始僵硬无力,无法躲闪,此时只能任由蒋筠桐一剑一剑割在身上,耳边能清晰地听到皮肉裂开的声音,还有血随着伤口渗出,滴落在地的声音,仿佛是他生命流逝倒计的开始,一点一点,折磨得唐敖天几欲疯狂,只想尽快摆脱这些身体和精神上的折磨。

    唐敖天咬紧牙关努力将所剩不多的内力运转到极致,在身体完全失去控制之前,狠狠地将手中长剑插入面前的蒋筠桐胸口上,“去死——”

    蒋筠桐厮杀了整整一天本就疲惫不堪,加之流血过重,已经压不住越来越严重的眩晕,此时眼看大仇将报,强撑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只剩了心中的执念支撑着她机械地重复着手中的动作。突然胸前袭来刺痛,蒋筠桐努力眨了几下眼才重新恢复视线,抬眼便看到长剑没入她胸口,而握着剑柄的唐敖天此时正愤怒地盯着她,眼中全是疯魔与狠辣。

    蒋筠桐看着他勾唇一笑,抬手握住玄剑从他后心穿胸而出,直没入自己的右肩,刚好第六十七剑。

    直到唐敖天绝望不甘地没了气息,蒋筠桐终于如释重负。望着落日的最后一抹光亮,眼前不由闪过竹海中那个青色隽永的身影。此刻,他该返回竹屋,准备起火做饭了吧,可惜……

    很快,她便陷入了无底的黑暗。

    “你个废物竟敢挡我的路,滚开!”

    “啪——”

    “呃……”

    蒋筠桐这十年来早已习惯了忍耐,但当恢复意识后,脑中闪过失去意识前那当胸的一剑时,仍忍不住轻哼出声,右手不由抚向被洞穿的胸口,顿时愣住。

    不疼,更没伤。

    先生的医术何时神奇到如此地步了吗?

    蒋筠桐惊讶地将右手举到眼前,一滴鲜血都没有,反而这手白皙修长,骨节完美,完全不是自己那双因日夜练武而粗糙不已,长满老茧的手,更没了曾经被火烧伤的丑陋疤痕。

    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还没等她想明白,从刚才起就一直萦绕在耳边的聒噪之声再次响起。

    “装,我让你装,你以为你们房站着个嫡出的名头,我就得怕你了吗,做梦!”

    对面女子每说一句,就踢跌坐在地上的女孩一脚,每一下都卯足了力气,以发泄她心中的不满。

    清晰的疼痛传来,无不提醒着蒋筠桐这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且眼前的女子听声音倒不似有多大年纪,可这力气却着实不小,让她觉得仿佛在被铁锤击打一般,锤锤用力。莫不是还长了双铁脚?

    蒋筠桐不是个多么恶毒之人,但也早已非良善之辈,能任凭不知名者肆无忌惮地欺负还不还手。可惜,正当她想一掌将对面这蛮横女子掀翻时,却发现此刻的自己丝毫内力都没有了,奇怪,为何处处都透出让人措手不及的诡异?

    “哼,也不过如此,还敢穿比我好看的衣服,凭你也配!”女子小声嘀咕着,见她一直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让自己踢,半点儿不敢反抗,不由得意地大笑道,“以后再敢拦本小姐的路试试,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

    女子见她坐在地上仍未有所反应,不由觉得自己被无视了,气得伸手戳着她的头,颐指气使道:“喂,听到没有,我跟你说话你敢不回,还没被收拾……啊——疼!我的指头——你放手,放手啊!”

    蒋筠桐虽然不清楚眼下是什么情况,自己的身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本想忍一忍,等眼前这个自说自话的人离开之后,她再去详细地打探一番,只是,她虽说已经习惯了忍耐,但凡事都是有底线的,更何况她现下急欲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着实不想再陪这个疯女子玩下去,于是直接抬手握住那根不停地戳着自己额头的食指,用力向后掰去,并借着这个力站起来,这才看清对面之人。

    女子大约二十出头,头发以粉色发带束住,另簪了一支发钗,身着淡粉衣裙,只是那粉色瞧着有些奇怪,倒像是穿久了洗得泛白了一般。此时因右手食指被自己掰住而疼得五官有些扭曲,不过倒不难看出她的中上之姿,还是个小美人呢,可惜性子不讨喜,怕是不太好嫁人。

    “嘶——冷泺(落音)泫,你今日的胆子倒是大了,我警告你,再不放手然后给我跪地磕头认错的话,我保证你吃不了兜着走!”女子疼痛之下却无半点的害怕,仍是趾高气扬地命令着,就是姿势不怎么好看。

    冷泺泫?!是在说她吗?蒋筠桐微皱了下眉,却未表露分毫,“我不吃人,所以也不用将你兜着走。”

    “你……”冷爽被她一本正经的话给噎住,见她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加用力,自己的手都快被掰折了,不由得随着她手的力道踮起了脚尖,只为让食指少遭点罪,“你松手!”

    “我不喜欢被命令!”蒋筠桐直视着姿势越发扭曲的女子,“记住,这是第一次的警告!”

    冷爽被那从未见过的冷若冰霜的眸子吓得僵立在地,忘了挣扎,最关键的不是她眼神中的冷,而是那里面透出来的嗜血和残忍,仿佛她刚从修罗之地出来一般,说话间就能让人血洒当场,但这怎么可能呢?

    “咔嚓——”

    “啊——”

    “咔嚓——”

    冷爽握着被她折断又被接上的食指,疼得脸色发白,冷汗直冒,无力地蹲坐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先前的那丝疑虑再也想不起半分,脑海里只剩下疼痛。

    “滚!”蒋筠桐有太多的疑惑需要解决,没时间跟她耗下去。

    冷爽吓得身子一颤,眼前也不再发黑了,捂着泛红的食指强撑着站起来,看也不敢看身旁的冷泺泫,转身向围墙外侧踉跄地离去。

    直到那个身影消失不见,蒋筠桐才仔细打量起这怪异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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