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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火中的权杖 > 第十四章 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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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迪南独自坐在旅馆的房间里,凝望着白蜡上燃烧的火焰,明天即将被册封为主教,但他的心却莫名有些惶恐不安,甚至哀伤。他的父亲被权力之剑斩落,现在的他却要亲自去触摸这把杀人的利剑。他害怕自己的欲望会膨胀得漫无边际,现在的他很想回到拉罗城堡,回到城堡后的神木林,他想跪在那里,直视暗红神木上的沧桑眼眸,祈祷父亲没有死去,早日回家,洗冤沉雪,他也好安心钻研学问,著书立传,当上杰出的大学士。他希望天上诸神能倾听到他的祈祷,实现他的愿望。

    轻轻的敲门声将费迪南拉回现实。“伊莉雅”。费迪南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在费迪南离开圣堂后,发现伊莉雅消失不见,他寻了半日,却已失败告终,只得回到旅馆休息,他相信伊莉雅会平安无事。

    伊莉雅的皮靴上落满了泥土与灰尘,兜帽下,她的形容的憔悴不堪,有如才经过风雨吹打。

    费迪南关切地问道:“伊莉雅,你去哪里了,到处都找不着你。”

    伊莉雅眼眶一红,几乎落下泪来,她转身拭了拭眼睛,轻轻抱了抱费迪南。

    费迪南笑着说道:“伊莉雅,你这样,我好害怕"。他仿佛开玩笑地说:“我们去海边走走。”

    他拉着伊莉雅,沿着旅馆的木头阶梯,级级往下,夜色已深,费迪南的脚步声回荡在深沉的黑暗中,而伊莉雅的脚步轻柔无声,如猫一般灵巧。伊莉雅撬开门闩,寒冷的夜风迎面吹来,拉扯着她的长发,时至夏末,寒意已逐渐渗透空气,费迪南取下厚重的深灰羊毛披风,裹在伊莉雅单薄的身子上。

    费迪南所住的旅馆临近海滩,两人没走多远,便到了海边。

    圣城的海滩与别处不同,宛如亮银的沙子在月光照耀下闪烁,费迪南拉着伊莉雅的手向远处走去,潮水刚刚退去,柔软的银色沙滩踩上去湿润清凉。海滩上不断传来细密温柔的海浪声。,一排踏板船停在深水线以上。每过一会儿,就会有一排细浪拍向海滩,在下一排海浪到来之前又整齐地褪去。

    伊莉雅坐在一只踏板船的船舷上,踢掉在旅馆里换上的柔软凉鞋,纤细的脚拍打着海水,溅起片片水花,费迪南惬意地坐在她身边,面向浪花,轻快的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

    “伊莉雅,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费迪南笑着问道,伊莉雅大大的黑眼睛里闪烁着疑惑。

    费迪南捡起一枚花纹漂亮的贝壳,仔细端详着:“权杖真是世界上最漂亮也是最危险的东西,老实说,我对诸神并没有虔诚的信仰,一直以来,我只信我自己,甚至会感觉,诸神不过是一群傻子因为希望无处寄托而臆造出来的骗子”

    他假装恐慌地看了看四周:“愿诸神保佑,教皇和主教大人没有在旁偷听”

    伊莉雅的眉毛弯成了新月模样,嘴角噙着一抹笑意,说不清是被费迪南逗笑了,还是对诸神的嘲笑。

    “在离家之前,我只想安安静静的读书,专研学问,成为一名知识渊博的大学士,但我的家族逼迫着我走上权力之路,我要追查父亲失踪的真相,我要保护我的家族,我的妈妈,还有你,我的妹妹,因此我必须获得权力,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没法回头的,若我懦弱,那我便是家族的罪人”费迪南的话语里充满着无奈与些许坚定。

    “但当我越是接近权力,权力于我的诱惑力便越大,你瞧见里奇蒙了吗?他现在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王子,但他却能发号施令,轻易决断别人的生死”费迪南的话语中蕴藏着燃烧的火焰。只有他心里清楚尽管当天,他借外国的势力惊退了任意妄为的王子,但回国之后,由于父亲的叛国罪名,他一无家族荫蔽,二无权贵相帮,又在外国得罪了王子势力,他将要面临的何止是刀山火海。

    “权力、权力”费迪南在心中无声呐喊。

    “我的父亲弗朗索瓦曾经告诉我:’权杖周围燃烧着火焰,轻易去触碰只会惹火焚身’但现在,唯有权力方能抵挡权力,但我很害怕,你知道吗?伊莉雅”。费迪南紧紧握着伊莉雅的手,不住的颤抖:“我害怕我的欲望会无止境的膨胀,最终无法控制,如果有那么一天的话”

    费迪南抽出伊莉雅腰间的灵翼,横放在爽手上:”请用它杀了我“。

    伊莉雅取过宝剑,眨着黑玛瑙般的眼睛,认真的点头。

    “你的母亲苏珊娜所在的伊耿家族,权势也很可怕,不过她不愿意让你知道”伊莉雅心想,但她始终沉默,保守着这个秘密。

    “伊莉雅,我大约知道一点你的来历”费迪南忽然说道,寒冷的海风吹开紧裹在伊莉雅身上的灰色羊毛披风,她不由浑身打颤。

    费迪南的手掀开盖在伊莉雅耳畔的头发,伊莉雅条件反射般地竭尽全力拉开费迪南的手,她慌乱地整理自己的黑发,但费迪南还是看到了那一抹如墨的漆黑。

    “八爪蜘蛛,无面者组织么?”费迪南笑笑,伊莉雅不禁更加用力地握着费迪南的手,她害怕得知真相的费迪南,将她抛弃。费迪南左手手掌覆盖在伊莉雅的娇小的手上,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她安下心来。

    “不论你的过去如何,你始终都是我最亲爱的妹妹”费迪南温柔地将伊莉雅搂在怀里,闻着她的发香,“从过去,到现在,直到以后,我都永远会毫无保留地信任你”

    远处海上灯塔,散发出淡黄色的光芒,天光未现,晓色清冷,伊莉雅倚靠在费迪南的肩头,两人在海滩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翌日下午,伊莉雅独自留在旅馆歇息,费迪南徒步前往圣保罗教堂,接受主教册封。

    费迪南独自站立在宽广挑高的拱形大厅中,等待教皇的接见。教堂大厅以巨大的白色方形石柱支撑,各处皆图画着重色的金雕彩绘,彩色镶嵌玻璃描绘着彗星降世的场景,头顶高悬的穹顶装饰以精美细腻的绘画,描绘着教士与信徒的活动,四壁悬挂着诸神创世故事的巨幅壁画,木头做成的唱诗班的席位镂刻精湛,庄严华丽,信徒们在此高唱赞美新神的诗歌,铁工打造的螺旋楼梯通往神奇的耳语廊,据说对着耳语廊说话,能在任何一个教堂的通孔听见回声。教堂中央矗立着暗沉如永夜的黑色墓碑,这是光明教会的第一代教皇、同时也是圣保罗大教堂设计师的雷恩的墓碑,其上雕刻着雷恩深沉的双眼,注视着教会数百年的沧桑。金银镶边的烛台上,圣火熊熊燃烧。

    西南角的钟楼钟声的大铜钟传来雷鸣般的声响,教皇圣法比昂手持三重十字的法杖,缓步走入大厅,一名红衣主教用他那高亢洪亮的声音宣告教皇的到来:“波吉亚家族的法比昂三世、光明教会第二十四代教皇”

    费迪南恭敬地低下头,候在大厅中央,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射进来,折射出缤纷的光彩。

    “抬起头来,我的孩子。“似曾相熟的声音响起。费迪南抬起头看向教皇,顿时惊讶万分。

    他居然就是当日的阿尔库兰主教

    教皇枯瘦苍老,唯有智慧的光芒闪烁在蓝灰的双眸中,他高坐坐在以纯质黄金雕成的华丽座椅上,头顶戴着镶嵌珠宝的黄金皇冠,精美丝织的白上衣外罩上天鹅绒的红色长袍,长袍上绣以白百合的图案,袍带上三个十字架图案自上而下分布。

    费迪南走上前去,单膝下跪,恭敬地亲吻教皇干瘦手指上的戒指:“觐见教皇陛下”

    教皇呵呵笑道:“我身边这位便是阿尔库兰红衣主教,他曾是你父亲的挚友。”

    费迪南这才将目光投向真正的阿尔库兰主教身上,阿尔库兰长有一张十分和蔼可亲的脸,几缕淡金色的胡须顽强地贴在他光滑白皙的下巴上,雪白和亮金夹杂的头发沿着耳朵曲线垂直肩膀

    ,他湛蓝眼睛中与费迪南相接的目光,使费迪南感到心中安详。阿尔库兰主教点了点头。

    教皇缓步走下台阶,声音有如铜钟,在大厅中绵延不绝地回响

    “亲爱的弟兄—费迪南。你蒙主特选,作为使徒的继承人、教会的主教、羊群的善牧,我要向你说几句话:你要记得你是由人群中所选拔,奉派在诸神之事上为人群服务。主教不是一种荣誉,而是一项职务。主教的职务,与其说是治理,不如说是服务。因为按照我们导师基督的教训:“谁若愿意在我们当中成为大的,就应当做仆役,谁若愿意在我们当中为首的,就当作大众的仆人,因为人子不是来受服侍,而是来服侍人,并交出自己的生命,为大众作赎价。”

    你承担着光明导师之职,无论在顺境或逆境中,总要宣讲真道,以百般的忍耐和各样的教训,去劝勉众人。

    你要以光明大司祭的身份,明白众人的需要,在祈祷和圣祭中,为托付给你的人民祈求,好使他们由救恩的源泉,藉着圣事的施行,获得丰富的恩宠。你要在托付给你的教会内,成为光明奥迹的忠实分施者、管理者与守护者。

    你作为善牧光明教会的代表,由诸神所选拔,去照顾和领导他的家庭,便要常常效法善牧的榜样,牧放主的羊群:失落的,你要寻找迷路的,你要领回受伤的,你要包扎病弱的,你要疗养强壮的,你要看守你要按正义牧养他们。你更要谨记善牧的教导:他认识自己的羊,羊也认识他,他曾不惜为羊舍弃自己的生命。

    你要以慈父及兄弟手足之情,爱护诸神托付给你们的每一个人你要特别爱护与你同为诸神仆役的司铎与执事,好使他们得到安慰与鼓励,与诸神的全体子民团结一起,拓展使徒的工作,尤其是爱护贫病弱小、流离失所、无依无靠的人。你要劝导教友,在福传事业上,和你一起工作,并且要听取他们的意见。对那些尚未加入教会唯一羊栈的弟兄姐妹,你要努力不懈地关心他们,因为他们也是诸神所托付给你的人。在以爱德联合起来的大公教会内,你绝不可忘记你是普世主教团的成员,因而你不能不关心所有的教会,并要甘心为困乏的教会,提供援助。

    费迪南,你可愿意?”

    费迪南声音低沉有力,充满虔诚:“我愿意”。

    阿尔库兰主教走到单膝下跪的费迪南身前,手持镶嵌十字架的圣水瓶,清澈透亮的圣水如雨淋至费迪南的头上,顺着柔软的棕发滴落在教堂的大理石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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