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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始终是大将军,不是冲锋陷阵的将领,他在中军安稳的做着,也能给士兵们营造一个有胜算的假象,虽然有种自欺欺人的感觉,但是却是不得不做的事情。
有时候欺骗,是为了胜利而做出的选择罢了。
北门在许崇光和挞拔汗两个最精锐的营守着,可以说是商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他们主动请战,都是抱着拼尽全力也要胜利的念头去的,在厚重的城防下,杨旷觉得一切都不是那么的不安。
“大将军,司马将军让我来告诉您,他也要去北门。”司马元手下的士兵跑过来禀报道。
杨旷点点头,四个城门都有将领安排好了,司马元作为副手也是有些空闲的样子,想去北门也是为了出一份力,这个节骨眼还主动要求去北门的,一定是不顾自己性命也要出力的良将,杨旷当然欣然接受。
士兵马上跑回去,杨旷觉得在这里等着也不是办法,正好又有一个士兵跑过来,说是独孤墨将军有事求见。独孤墨要见他,应该是知道大战在即,想要请战。但是杨旷怎么可能答应,老将军的身子骨已经不行了,还是重伤未愈的情况下,这种情势让他亲临前线指挥,不是让伤势更加恶化吗?
杨旷还是决定去见一见,安抚一下,所以就跟着士兵前去独孤墨的营帐内。进了营帐杨旷就看见不顾午马阻拦还要下床的独孤墨,老将军一脸肃穆的样子令众人于心不忍,特别是午马,就算是在希望病人康复,也不愿意去阻止老将军的执念。
“老将军这是做什么?!”杨旷马上喊道,上前按住了快要下床的独孤墨,按住一个老人对他来说很简单,很轻易的就制住了独孤墨,问道:“老将军您伤势还未痊愈,为何非要亲临前线啊?”
“大将军,末将必须要去!”独孤墨的态度很强硬,即便是有些风浊残年还是爆发出惊人的气势,“现在是大商危亡的关键时刻,末将如果不去,不能甘心。”
“可是老将军身体不行啊。”
“末将一定撑得住!请大将军给末将机会!”独孤墨几乎是开始央求,但是态度依旧,想要出战的信念不由改变。
杨旷很为难,一方面不想冷了独孤墨报国的雄心,一方面更不愿意让老将军拖着病体上战场,那不是让他去送死吗?再者独孤墨是他为数不多的底牌之一,他可舍不得让这个经验厚重的将才不在他身边。
午马等人看到杨旷来了,也送了口气,刚才那个情况,他们也拦不了多久,幸亏主子来的及时,见状他们也识趣的退下,把空间和时间留给二人。
帐中只剩下杨旷跟独孤墨了,老将军突然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让本来有些犹豫的杨旷立刻下定了决心绝不同意让其上战场了:“老将军不要去了!本将和诸位将军能挡得住!”
独孤墨面对杨旷的保证,语重心长道:“末将从未怀疑大将军和诸位将军的能力,也不认为没有末将这一仗就会输,可是末将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减少我军的伤亡,大将军您应该知道末将有这个实力,就当是遂了末将的愿吧。”
减少伤亡的本事独孤墨肯定有,这点杨旷比他更相信,但是说来说去,就是不愿意让伤势很重的独孤墨上战场啊,杨旷有他自己的考究,以为难得的将才,仅仅是为了一点点的伤亡,怎么可以冒着损失独孤墨的风险。
“不行。”
“大将军!”独孤墨依旧在恳求,他虽然老了,又受了重伤,但是本事还在,想到自己身体的原因,他又想从别的地方入手道:“其实末将不需要冲锋陷阵,只需要在后方指挥就行了,大将军要是怕末将性命堪忧,大可放心。”
这个说辞又让杨旷有些动摇,独孤墨的统帅能力远比他冲锋陷阵要好,在后方指挥也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午马的一个叮嘱他一直没忘,那就是独孤墨不能受到过多的剧烈影响,说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剧烈,还有心理和声音这些细节。
一个人的心情,完全可以导致身体的健康程度,这点自己就有头风的杨旷就深有体会,心情的重要性也很关键,独孤墨一旦在战场上情绪激动,那么伤势可能也会顾不上,那样还是会有风险。
思来想去,总是不保险。
看着杨旷面露难色,独孤墨是知道有些难办了,他是将领,虽然老了却也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大丈夫岂能因为受伤退缩,哪怕就是冒着生命的风险,他也不能允许自己在受伤的情况下不参战,这对他来说,是无声的耻辱。
“大将军,末将知道您很难办。”独孤墨叹气道,苍老还起了皱纹的双手摆放在腿上,“但是大将军有没有想过,末将是跟过古劲松大将军打过不少硬仗的,当时的风险程度说实话,比现在的情况不知道严峻多少,而那个时候末将受的伤也比现在不轻,还不是照样扛了过来,末将军旅多年,一直想要的都是在战场上挥洒自己的汗水,不为功名不为利禄,只想为自己的本心而战,大将军就一定要忍心拒绝末将吗?”
看着年迈的老将都这般恳请自己了,杨旷真是说不出的难受,他能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谁愿意承认自己老了呢?独孤墨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年纪对他来说,是个不争的事实,但是作为将军,他就不能退缩。
“老将军,本将”杨旷认真的看着那双略显浑浊的双眼,他知道这双浑浊的双眼很清晰,看着他的眼睛,心里萌生出了愧疚之情,这是战争啊,容不得私人感情,他只能以自己的想法来决定最优的策略,这场战争还要打很久,作为一份很高战力的独孤墨,他真的不舍得冒风险,考虑了很久的杨旷,还是不得不拒绝这份请战的要求:“本将不允许!”
“大将军!”独孤墨仍想说写话,誓死不罢休的感觉,但是杨旷强行打断道:“这是本将的将令,你身为将领,不会不知道将令不可违吧!”
命令从杨旷口中下达了出来,看似无情实则温柔的决定,却让独孤墨陷入了漫长的失望之中,或许更多的是不甘心吧。
“末将谨遵将令”
杨旷不愿意再看那张失望的神情,别过脸道:“老将军不必灰心,日后的战事还多着呢,有的是老将军发挥实力的时候,待那时,本将绝不会拦老将军的,您就放心的在军帐中养伤吧,这一战,交给本将!”
独孤墨点点头,轻闭双眼道:“末将明白了,预祝大将军得胜。”
“那是自然,本将以后还得仰仗老将军,不是吗?”杨旷俏皮的开了个玩笑,发现独孤墨并没有笑。
他心中清楚的很,只是战事即将开始,便默默的走出了营帐,午马他们也随后进来,道:“老将军安心养伤吧,主子都会安排好的。”
谁都没有注意到,其实独孤墨失望的眼神中还有些火焰。
邺城城外,十万唐军就在北门外的附近停了下来,十五驾投石机,三架攻城锤,就这么威风凌凌的摆放在了商军的面前,殊不知这些器械所带来的破坏是有多么的巨大。
那些投石器,都是比一般投石器要大出两倍的大小,真不知道北唐那帮能人巧匠是如何做出这么巨大具有破坏性的武器的,实在是威胁性太大。
恐怖的实力就这么被摆放在了面前,商军多少心里是有些余悸的,因为在上一次战争中,比这些投石机小很多的投石机都对他们造成了伤害,虽然他们修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却也不能保证在那些安放巨石的投石机面前安然无恙。
“都别怕!不过是些机器罢了!”挞拔汗就是城楼上的负责人,他一脸的无谓,别说是投石机了,就是龚起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会那么害怕了,杨旷的胜利给了他们信心,他此刻的心情就像燃起的篝火,越烧越旺,就想着趁早在火熄灭前释放出来,就像在上一场战争中壮烈牺牲的王英那样。
前一任哨骑统领王英,带着仅剩的哨骑队,奋不顾身的杀进了最精锐的唐军骑兵中,砍杀十数名精锐骑兵,最后死在了乱刀之下,当时的那一幕,给商军带来的震撼太大了,那种舍我其谁的气势,使得士兵们找回了士气,也让那些在赵括手底下一直龟缩着没有战欲的将领们重新找回了藏在心底的那一份火焰。
挞拔汗亦是如此,士兵们看到自己的将军如此的威武他们也对胜利有了信心,高涨的呼喊起来,为自己加油打气。
“真是的,上面都开始了吗?”城门下预备已久的许崇光听到了城楼上面的呼喊,还以为大军逼近,努力让自己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他们这里的战事,是最艰辛的战斗,也是自己努力争取过来的战事,他也必须在战意沸腾的时候保持清醒的头脑为战斗大局考虑。
北门的将士们无疑面对的是最大的压力,这边唐军还没有分散,一直在北边列阵,不在他们的射程范围之内,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整顿兵马。
对面的唐军同样士气高涨,无关胜败,只要有龚起的地方,唐军将士都会士气高涨,那是北唐将士心中的向往,猛虎之将便是他们的信仰。
龚起在不远处查看着邺城的动向,听到了微弱的声音,应该是商军在呼喊什么,他不关心,一扫而过的问道回来的哨骑道:“东西南三个城门布防如何?”
“回大将军,每个城门都修筑了比以前还要坚固的防御工事,但是南门的工事似乎较少,而且士兵在城楼上的额排列略显生疏。”
龚起一瞬间就分析完成了,南门绝对是没有精锐的,极有可能就是新兵把守的,这个杨旷,就不知道隐瞒一下的嘛?弄得这么明显。
张奕之也看得出来,于是问道:“大师兄,要不要直接从南门入手,一举毁了他们?”
“不,不需要。”龚起没有忘记这一战的初衷,哪怕是再大的机会也不能忘记原本的计划,杨旷善使阴谋诡计,他可不想中招,再者打南门有什么好处,杨旷随时可以将精锐调来增援,总是一下子攻不破,倒不如直接找精锐,粉碎一个威胁是一个,打得就是消耗战。
“通告全军,本将决定全力进攻北门!”龚起下令道。
张奕之不解道:“大师兄你确定只攻南门?那样会损失的最严重,就算不考虑南门,东西两门也是不错的选择啊。”
“你不懂的,战争,是分种类的,我们既然决定要打长时间的消耗战,那么消耗,就是最关键的一步,永远不要忘记初衷,这会让你迷失在战场中的。”龚起类似教育的对张奕之解释道。
张奕之点点头,战场之上,龚起的话比他要正确的多,那么北门就成为了集中火力的点了,他们若是想要全力攻城,就必须不顾一切的用上所有的力量,龚起不在乎暴露自己的实力,他要的就是消耗,这第一战,一定要打出一个完美的开头。
“投石机!准备!”十五驾投石机气势汹汹的向前推进了一段距离,达到了射程之内,比上一次的攻城器械还要远,大两倍的形状可不是开玩笑或是好看的。
“这一次,我看你怎么用上你的阴谋诡计。”龚起肃穆的望着邺城,望着那座横在灭国荣耀最大的屏障上,满是如同野兽般凶狠的目光。
一处高山上,可以一览邺城附近的所有情况,也是观看这场大战的绝佳地点,而这个地方,只有两个人。
“要开始了,你不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定胜负的战事。”
问话的那人笑了笑,道:“你我好不容易翘了各自国家的职位,跑来观看这场大战,就不知道好好珍惜吗?你看你吊儿郎当的样子,真是为跟你同为天下名将的耻辱。”
另外一人比这个人还要年轻一点,不过三十的样子,不屑的递过去一个白眼,继续在树下坐着,没有要“珍惜”的样子,道:“分明就是你硬拉我来的,你不也知道我们的主帅前段时间死在了古劲松的手上,朝廷正在商议新任大将军的人选,你等于是浪费了我一个做大将军的机会。”
“你就吹吧你,就算我不拉你,也照样轮不到你做大将军。”前面的人更加的不爽,“再说了,你还不是答应跟我一起来了,过来就摆张臭脸,弄得跟我欠你多少钱一样。”
“你好像还真的欠我一百两银子。”那人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马上睁开眼睛喊道:“是啊,我差点给忘记了,快!还钱!”
前面那人真是恨透了自己的嘴巴,说什么不好偏偏把这件事抖了出来,弄得现在手头很紧的他略显尴尬,支支吾吾道:“唉,你看这荒郊野岭的我到哪给你弄钱去,要不然缓缓?”
“切,就知道你不想还,你不还我还懒得要呢。”坐着的那人挤出难看的笑容,满是揶揄。
前者尬笑着不自在,转移话题道:“你也知道我最近在西蜀憋得慌,跟吐蕃的战争也不打了,我不就成了闲人,你们南夏不也休战换帅嘛,反正你们那边加上你还有四个名将,争来争去,你的可能性都是最小的。”
这个话题转移的还真奏效,被激到的后者怒火涌上心头,道:“你个家伙真的不教训你永远管不住你那张破嘴,不就是在西蜀当了大将军吗?打个没什么战斗力的吐蕃还自以为是,别以为年纪大我就不敢对你动手。”
前者自知论武力不是他对手,能屈能伸道:“算了算了,都是开玩笑,你哪来的那么多怨气。”
“哼,换成是你你好受吗?”后者实在是有些憋屈,特别是在名将最多的南夏,要当大将军真的是要等很久很久,竞争力太大了,不像北唐商国西蜀那样,名将就一两个,死了一个不就换人了嘛。
“好了,快起来看看吧,真的要开始了。”
“我就搞不懂,你是来看龚起有多么厉害的还是准备为以后的事情看看商国实力的?”
前者难得的严肃起来道:“你说的都不对,我只是来看看那个被称为古劲松接班人的北唐猛虎,究竟有几斤几两,如果不像我期望的那样,那么一点都不值得来看。”
后者也难得的笑道:“亏你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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