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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盛世庸人 > 第二十九章 杂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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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覃二是个菜贩子,人来人往的都能搭上两句,一条街上的小贩没生意的时候聚在一块儿也能聊得来。

    “许诺,我刚刚从街上回来。一路上都是你的谈论,你真的好了?”

    清州云风尘仆仆地冲到许诺面前,刚刚她得到消息不惜自己虚弱的身子直接从人家屋顶上飞过来的。

    “漂亮小姐姐”

    “我……我就知道,哪有那么简单的事,这么多名医都无能为力,江湖术士又怎么会?”

    清州云眼中燃起的希望一瞬间就灭的彻底,就像一根燃烧的火柴盛入冰凉的湖底没了活力只剩下黯淡。

    “十三阁清苏阁分阁金陵执笔见过特使大人。”

    “你逗我呢?!”

    “开个玩笑,嘿嘿。我没事了,瞧你生这么大气做什么?”

    许诺看着她生气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做的有点过,但是嘴上却不肯认输。

    “你没事,就好了……”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过身去擦拭不争气的眼泪。

    “我不怪你,一点都没有。这段时间谢谢你了,真的。”

    他站在她身后,温柔地说道。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想擦去那些早已打湿衣襟的泪珠。

    “你别动,别过来。”

    “好。喏,给你。”他越过她的身子将手帕递到她面前,“我过去等你,你擦擦,泪水是咸的,到时候伤了你的皮肤别怪我啊。”

    说完便背过身去,真的不再看她。径自坐到湖边等她,还是那把椅子只不过没有鱼竿也没有鱼钩。

    “谭先生,找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大人要找的道长,这可如何是好啊?”

    虎子带着一群人把整个金陵城都转过来了也没看到什么道长,倒是很多假冒的三流术士跑来“认清”的,都被他一一打发了。

    “再去一些庙堂之类的地方找找,既然是仙师,想必应该都是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谭一指想了一会儿说道,他现在有些怀疑那位所谓的道长是人间蒸发了还是根本就是虚构的。

    他们出动的人员如此之多,金陵城就这么大不可能会凭空消失的。

    “谭兄弟,我带着弟兄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找不到啊,你看这天色不早,衙门人力有限……”

    一个官府打扮的领头队长跑过来跟谭一指唠了几句。

    “李队长,辛苦了。这些就劳烦你带兄弟们去喝茶了。”谭一指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自然也不会亏待他,按照该给的数塞了一袋钱给他。

    “那就多谢兄弟了。你放心,一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

    “有劳有劳。”

    谭一指和那李队寒暄了一番,过后,方才赶回府中。

    “大人,没有找到仙师。”

    许诺“嗯”了一声背对着他,谭一指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只是站在一边等着,有的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家大人自从病愈之后仿佛变了一个人。

    “这是治你病的方子,顺便去济世堂找一趟方掌柜。”

    “方掌柜?”谭一指重复了一遍,大人瞒着他的事情还真是多啊。

    “好。但是仙师那边……”

    “我来处理,你去忙吧。”

    趁着难得的空闲时间,许诺闭上眼坐在床上试着用扉羽教他的方法调节吐气。

    “许诺,把背挺直了,不要压迫着胸腔……”

    “慢慢吸进去,循环一周之后再慢慢呼出。”

    “闭上眼,感受那一抹气息走遍全身每一个穴位,每一根血管……”

    过了好一阵,他才慢慢睁开眼来,只觉得眼前的景象更加地清晰,听力也更加敏锐,仿佛能捕捉到周边空气的涌动。

    “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觉?”

    见他一脸愉悦的样子,扉羽自然也是期待地看着他。

    “呃……好像没什么变化”

    “哎~,真是可悲可叹啊!”扉羽昂着脖子一脸生不如死的样子。

    “喂,扉羽!你可想清楚,是谁供你吃供你喝的。我可告诉你,这的人可都对成了精的桃子充满了好奇。你要是被什么人抓走,关起来,游街啥的。我可救不了你呦!”

    自从来到这以后,许诺没事就和它说那些拐卖儿童的案例,不停灌输一个人走就会被坏人盯上的理论,吓得它好几天做了噩梦。

    “哎哟~我又没说什么啦,这不是有我嘛?你先记住这套口诀,每天练个半个时辰。”

    “行吧行吧。”许诺心里偷偷地想笑,嘴上还傲娇地敷衍了几句。

    “扉羽,你看我这空有一套理论,我得出去实践呀。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看我是不是该出去行医啊?”

    “这倒也是,那你想怎么做啊?”

    “不急,我好好想想。”他托着腮帮子趴在床上说道。

    虽然时间还很多,但是他得先处理好那位“仙师”的后事。

    虽然还没到十二月份,但是天空中却早就弥漫着一股子阴冷的感觉,可能是因为环境没有被破坏的缘故,这雾气中倒没有霾。

    天色渐渐黑了,虽然时辰尚早但是冬天里的白天短黑夜长。许诺的房里早早地点起了火炉,热量充斥着整间屋子,不知不觉间竟有了几分睡意。

    小年夜虽然比不上除夕夜隆重,但到底也是看重的。寻常人家,不过是聚在一起吃顿团圆饭。对于富人家,多少还是要请个戏班子热闹一番的。

    自从传言救了许诺的仙师驾鹤西去之后,苏家商贸已经一周不曾开门做生意了。对外一律声称,停业整顿。

    “这苏家商贸都多久了,还不开门,这买点东西都不行了。”

    “咳,谁知道呢。”

    “听说那许老板为恩师守孝三天不吃不喝呢,这份孝心想必仙师在天有灵也欣慰了。”

    外头的人对这事也是各有各的看法,至于停顿休整的事也是真的。苏家商贸在金陵的所有的餐饮产业全部进行休整,里头的装潢也是老板亲自选定的。

    苏家在金陵的餐饮业共有二十家,分布在城中、城东、城西各有八家、四家、四家。其余的四家酒馆主营的是住宿。

    “城中八家饭馆除了一两家利润突出之外,其余几家都是勉强回本甚至小有亏损。中秋活动虽然有一定的冲击,但是后来因为您遇害的事情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水花。”

    “全部重建,八家店铺应该有不同的主营,全部差不多那不是互相抢生意吗?”许诺瞧着金陵城的产业分布图册,“城中是经济高度发达之地,人来人往的,各个阶级的人都有。我们可以打造不同价位的特色饭店,高价位集成型酒店一家即可,其余的可以分散左右。”

    “大人,您说的这些我不太懂,而且操作起来将会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谭一指拿着算盘盘算着,光是前期重建、装潢、人员的薪酬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这个高消费的酒店的主要针对的是富人阶级,自然一切都是最好的,不仅要有独具特色的菜品美食而且住宿舒适度也要达到最高。嗯,最好是四五层的那种,一楼吃饭,二楼喝茶聊天,三楼住宿,四楼给员工留着,五楼的话可以建一个娱乐的场所。”

    “大人,咱们这最高的楼也不过两层,最多再加个阁楼啊!您这四五层的楼别说衙门批不批,关键也没人会建啊。”

    谭一指深深吐槽了一句,大人的想法总是天马行空的,根本不考虑实际情况嘛!

    “呃……这倒也是啊,嗯,那就考虑建两栋楼,连在一起。”

    考虑到高层建筑的安全性,许诺终于还是放弃了这种高危的方案。

    “大人,您是认真的嘛?”

    “我对餐饮的想法是分门别类的经营,面食类可以独开一家打造出自己的特色,再如夜宵什么的,在晚上营业的就不要再做其他的经营。不在营业时间就关门,不要让顾客觉得混乱。”

    “我懂您的意思了。”谭一指点点头,虽然这些都是他第一次听说,但是他有经商的天资也能很快接受这些新颖的想法。

    “这些可以慢慢来,不着急。你先记下这些,以后再根据顾客的反应随时做出调整。”

    他认真地说着,一条一条的仔细叮嘱着,一些需要的地方也是仔细标出。

    “现在资金还不充足,先试点。等到第一批资金回转以后再慢慢铺展开,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急不得。”

    “好的,我知道了。您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不用了,你去忙吧。”

    谭一指推开书房的门退了出去之后,许诺从一个信封中拿出一张纸来,这是那天方中兴给谭一指带回来的。

    “扉羽,你帮我看看这几味药能治什么病?”

    他取出上次的那张纸,将其拼凑在一起,大概是一张药方的样子,只是有几味药竟然是有毒性的。

    “让你平时多读点书,书到用时方恨少喽!”扉羽挖苦地叨叨了几句,才挪着身子,盯着那药方看起来。

    “扉羽,你发现没?”

    “什么?”小家伙翻着眼睛瞅了他一眼。

    “你还像更年期啊,这么絮叨,跟我妈似的。”

    对于“妈”这个词,许诺私下和它说起过。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现代词扉羽都能百分百消化。例如:靠!我去!

    “靠!还想不想让我帮你看了?”

    是的,它不仅能完全听懂理解,还能够学以致用。

    “您请,您请。你是我老大。”许诺嬉笑着打趣道。

    “嗯……单从用药种类来看,好像是为了解某种毒物。这几味药虽然有毒,也能入药起到以毒攻毒的作用。这用量嘛,好像是个小孩的剂量。但是……”

    扉羽停下不说了,似乎故意吊他胃口。

    “但是什么?”

    “你没有看出来这方子少了一味药吗?”扉羽故意地显摆了一下,“这药缺少药引,发挥不了药性的。”

    “药引?”

    许诺也曾在电视剧上见过,有些药需要药引子,而且很多药引子都非常奇怪。

    若是些中草药倒也就罢了,他听说过有用一?g黄土作为药引,一解病人相思之苦的;更有甚者,用至亲之人身上的一块肉作为药引的,一股子药味再加上血腥味,想想就觉得恶心。

    “这药方你不认识也正常,就是放眼这世上,知道的人也不多。我以前也是在尊者的笔记上见过,这是个土方子。

    相传,商国有一国君名郅,昏庸无为,终日留恋美色不理政务。晚年,其爱妃生子,筠,生下六月有余,突患喘气,每每发作就连国医也束手无措。

    后来郅下令全国遍寻名医为爱子治病,有一术士自称能将其治好,就写下了这个方子,小王子果真痊愈。郅大喜封其为侯,只是那术士不爱功名。只说那药用了他一样东西,所以要了一样东西,你猜是何物?”

    “你知不知道你这说话说一半的毛病很欠揍哎!”

    “你奈我何?”扉羽朝着他略略略了一下,就接着往下说了。

    “他要的东西其实很简单,就是六月的飞雪。”

    “六月飞雪,必有冤情啊!”

    许诺一瞬间就想到窦娥冤,当时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特意人间六月飞雪以示冤情。

    “说什么呢,这六月的飞雪就是那药引子!”

    “啊?这六月的天,早已入了夏又如何会有飞雪呢?”

    许诺惊呼,这不是耍皇帝老子的空嘛,明摆着是让人难堪啊。这术士还真是有胆子,不知道后来是不是被斩首了呢?

    “郅当时也是震怒,但是君无戏言。便将那术士困在宫中,又四处搜寻那六月的飞雪,终于有一年天降异象。同年,有起义军起兵造反。但是那个时候,术士早已升天,也留下书信告诉国君郅:那六月飞雪既是药引也是国祸指引。

    国君郅这才恍然大悟,下令为其建造寺庙,也将那贮藏好的飞雪化成水藏在其中。”

    次年,商国城破,灭。

    说完,扉羽还感叹了一句。

    “后来,这方子就被当作禁物全部焚烧了。你是从哪得来的?”

    许诺便把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了一遍。

    “你对那个人还挺上心的。只不过这药没有药引,八成是废的。”

    “我不过是不喜欢做事没头没尾罢了。那你有办法找到那药引吗?”他这个人就这样,不知道倒也罢了,既然知道了还是要尽力为之。

    “开什么玩笑?这都多少年了,怎么可能找得到?除非当时的一些医者趁当时混乱偷了出来也不是没可能的,但是几乎为零。”

    许诺有些难过,情绪也不是很高,“那大叔人真的挺好的,想来是他亲人生了病吧。”

    “哎哟,这光凭一张药方也说明不了什么,我觉得最好还是亲自去瞧瞧比较好。”

    看他的神色,扉羽也知道了这事不好开玩笑,所以只能尽量安慰一下他。

    “扣扣扣”

    “大人,外头有位顾城顾公子想见见你。”

    虎子在外面轻声说道,仙师的后事是他亲自操办的,他也知道大人可能还陷在悲伤中无法自拔,但是那位的来头颇有些大啊!

    “不是说闭门谢客了吗,这点事都打发不了了吗?”

    许诺有些气不顺,也没听清来访者是谁就一口回绝,语气里甚至还有几分冷酷。

    “大人,来者是骠骑大将军顾权之子顾城,小的不敢拦只能请去前厅喝茶。”

    见他发火,虎子也不敢造次。自家大人的脾气一向好,就算是对他们这些下人也不曾呵斥过半句,如今……恐怕是那件事打击太大了。

    “顾城?我想起来了,你先陪着他。我一会儿就过来。”

    虎子应了一声逃也是的走了。

    “扉羽,我去见个客人。你在这玩会儿,如果有办法了咱们一会儿再商量。”

    此刻扉羽也不想去顶撞他,只能乖乖地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

    “顾公子,许久不见了。”

    许诺不咸不淡地打了一声招呼,算作客气之后也就径自坐下。

    反而顾城倒是客气热情地很,起身相迎,“许兄弟,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听说你前段时间身体不适,我特意带了些滋补的药物过来,阿木。”

    阿木闻言打开了几个一看就极其珍贵的古木箱子。

    摆放在其中的都是一株株珍贵的草药,有千山雪莲、人参、阿胶啥的,什么都有,看样子年份还很久远。

    “顾公子,我身体已无大碍。这些补药如此珍贵我也用不上,你还是拿回去吧。”

    拿人手短,吃人手软。许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更何况占人便宜也不是他的风格。

    “许兄弟,这些都是俗物。你留着,对你身体有好处的。”

    被许诺拒绝,顾城倒也并不介意,大大咧咧地说着。

    “这阿胶最是补血补气之用,很适合女孩子家吃。但是顾公子也看见了,我家中并无女眷。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东西你还是拿走吧。”

    “但是这……其他的你可以留下嘛,哪有送出去还收回的道理。我顾某人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你这样打我的脸吗?”

    顾城有些急了,说出的话也带了些居高临下的语气,这倒不是他的本意,只是许诺一再推脱让他觉得自己很失败。

    “你我萍水相逢,我不能接受你这些礼物。如果你当我是朋友,把这些拿回去,我随时欢迎你。如果你不把我当朋友看,我也不强求。”

    “别这样啊,我拿走就是了,不过你可得欢迎我常来玩啊!还有,既然我们是朋友,你就得叫我顾城,我喊你阿诺。”顾城开心地像个孩子,原来还以为他生气了,没想到他还愿意和自己做朋友。

    “我都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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