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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依林到王国最西端的卡莫冯,走寂静之河,最快也要八天。为了防止路上出现意外而影响行程,我打算在二十二日清晨出发,这样,到约定的时间就有十天,足够了。
我独自徘徊在宽大的院落中,深秋的傍晚,天空透着宁静,流着丝丝淡淡地云,那么的湛蓝、深遂。一缕缕清风轻拂,抖落几许金色的夕晖。空气里飘荡着不知名的馨香,勾勒出向晚的清凉。繁杂的思绪万千,却终于不再凌乱,既然有了决定,就该是告别的时候了。
原本,在文娟的各种撒娇、承诺和耍赖下,我答应了她与我一同前往卡莫冯,可现在情况有变,我不能眼看着她涉险,哪怕背弃承诺,也要拒绝。
十一月十日,卡拉森帝国终于按捺不住,派出了一个加强营,约五百人的兵力侵入我西部边陲小镇卡兹境内,并美其名曰帮助丽曼公国,守护其固有领土。这在国内引发了不小的骚动,人们的爱国热情也一下子点燃了起来,对卡拉森的声讨一浪高过一浪,各种请愿似满天飞雨,不期而至。
众所周知,二十一年前,在剿灭黑龙王希泽的三边缔盟中,就已经明确了伊米尔王国与丽曼公国的所有边界,冈帝斯王国和卡拉森王国也承认卡兹是伊米尔王国的领土,这是不存在争议的。现在卡拉森王国称卡兹属于丽曼公国,明显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企图混淆视听,为它的备战和动员找一个听上去合理的借口。
在剿灭黑龙王的战役结束后,伊米尔王国、卡拉森王国和冈帝斯王国都元气大伤,急需休养生息,无暇他顾,所以接下来的二十年时间皆相安无事。但作为战役的领导方,伊米尔王国对和平太过沉溺,导致了对边境事物的不查,于是才有了丽曼公国的陷落。当然,这里说陷落也并不恰当,毕竟它依然存在,只是政治、军事和经济都落入了卡拉森的手中,并不再是一个拥有完全独立自主权的国家。
面对长达两千多千米的西部边境线,除去原有的一个军团,约六万人,伊米尔王国正从北部和东部地区抽调兵力前去固防,同时加大新兵的征召,但面对卡拉森王国的二十万边军和四十万后备军,依然相形见绌。
伊米尔雷是个富有野心的国王,也是个典型的暴脾气,但他毕竟老了,原先的锐气早就收敛于时光的长河中,只剩下颐养天年的想法。虽然在位,却早已不理军政,全权交由伊米尔诺处理,这于两国的对峙也不知是好是坏,毕竟有传言说:作为正统第一顺位继承人的伊米尔诺四十多岁了还没有子嗣,伊米尔家族到他就要变结束了。
我抬头,看了看散落在院里光秃秃的树干,颇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我只是个普通人,完成好上面交待的任务即可,对国家大事的妄议根本于事无补。
“你怎么这么犟?好说歹说就是不听呢?”
不知不觉,我已经来到了正屋所处的院落,这里是文娟父母的居所,恰在此时,从大门紧闭的屋里传来了伯母近乎咆哮的哭腔,我为之一惊,连忙走上山去,敲了敲门。
门被打开了,站在门后的是文娟的弟弟文捷,他正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有什么事吗?”
见我进来,坐在茶桌北面的文娟的父亲连忙起身,一脸慈爱的看着我,轻声询问到。
我双手抱拳,对着他微微一躬,而后起身,略带感激的说道:“我是来告辞的。明天早上我就要出发前往卡莫冯,这几天多有打扰,让你们费心了。”
说完我扫了一眼屋内,文娟正满脸通红的坐在长方形待客茶桌的东侧,喘着粗气,双眼睁得老圆,紧盯着坐在她对侧的伯母。而此时的伯母,右手有些不自然的抹着眼角,双眼通红,两侧脸颊还有水痕,看来是刚哭过。
“这是哪里话?难得有客人到访,还是文娟的同学,我们欢迎还来不及呢,谈何叨扰!”伯父的语气很温和,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听起来很是舒适。
“来,坐下说。”伯父摆了摆手,示意我坐到他对面的靠背椅上。
“嗯。”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坐下了。
“文捷,给落风倒杯茶。”
伯父说完,文捷小跑到桌前,从桌上的茶盘翻起一个小巧的茶杯放到我面前,而后提起紫砂壶,就往里面倒茶。
“风哥,请用茶。”
文捷将茶壶平稳的放了回去,和气的说道。
“谢谢。”
“落风,既然你来了,就帮我好好劝一劝文娟吧。我这个女儿太执拗,非要跟你一起去卡莫冯。”
伯母见我坐下后,也不管自己是否失态,双手搭在我的左手上,紧紧的握起,神情紧张的盯着我,急切的说道。
我伸出右手,轻轻的搭在她的手上,以示安慰。
“文娟,现在的情况……”
“落风,你给我记住,你答应过我的!”
我想了好久的措辞,还没说完,就被文娟打断了,还迎来她恶狠狠的注视,好不尴尬,只能堆笑的看着她,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
“文娟,你先别生气,我不是来做说客的。”我尽量使语气温和。
“哼!”她瞥了我一眼后将头偏向一旁,不再看我。
“文娟,注意礼貌!”伯父抬高语气,故意狠狠地看了她一眼,而后堆笑的看着我。
“我这个女儿啊,从小就娇生惯养,去科莫学院一年后回来,本以为她多少会温驯点,没想到……哈哈!”伯父说话的同时,偷偷的瞄了一眼文娟,似乎是在观察她的反应,可能是看到了情况不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能一笑敷衍。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文娟双手一拍桌面,站了起来,紧盯着她的父亲。
“我没说不让你去呀!”
“我就知道,还是父亲最疼我。”
一见到事情有转机,文娟的神情立马起了变化,满是笑颜的脸上像绽开的花朵,还小鸟依人的走到她父亲身边,双手紧紧的抱住他的左臂,将头搭在他的肩上,撒娇似的看着他。
“这叫什么事啊,说变就变!”我在心里暗自嘀咕。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现在的情形是个什么样子你难道不知道吗?”伯母也站起身,疑惑的看着伯父,眼眶里盛满了泪水,不住的打着转。
“咱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有选择自己前路的权利了,况且,她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再多说也没有意义,还不如随她去。”
说完他对文娟使了使眼色。文娟立即心领神会的撇开伯父,故技重施的走到伯母跟前,紧紧的抱着她的右臂。
“娘,女儿已经有灵法师的水平了,能自己照顾自己,您就别担心了。”
她这语气一出,我满身的鸡皮疙瘩,和之前强硬的态度相比,简直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啊,极尽柔和。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在国家有难,正是报国之时,如果天下的母亲都如你一般,还有谁去赴险?谁去保家卫国?”
文娟的父亲见局面有所缓和,便义正言辞的说了一番让青年人听了会热血沸腾的话。
“我只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在安静了一会后,文娟的母亲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舍的说道。
“娘,您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况且还有落风在我身边呢!”文娟深情的看着伯母,温柔的说道。
“落风,我女儿就拜托你了哦!”在母子两人重归和谐后,伯父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略带调侃的说道。
“这……这……”这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啊,一时我竟不知所措。
“你敢不答应!”见我吞吞吐吐,文娟直接一句话扔我脸上。
“我没有不答应啊。”我有些无奈的看着她。
“那就好,你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我要单独和我父母呆会。”
“额……”
“文捷,送客!”
“请吧!”
还没等到我反应过来,文捷就把门打开了,然后对着我做了个请的手势。
无奈,我只得起身,朝门口走去。
“呵呵……”后面居然传来文娟和她父亲的笑声。
“风哥,我看好你哦!”
在我正要走出的时候,文捷在我耳边悄悄的说了一句,而后关上了大门。
“莫名其妙!”我摇了摇头,大步朝住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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