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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小说 > 甲符兵庸传 > 第36章 黑鸦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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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是一名符试嫩芽,又是迟到者,想要认清眼前这情况的,最好还是先捕捉周围附近同考人的行为,脚下,黑鸦湖水浑淌嘶嘶地过。

    应试者瞧上去,凭衣着持器,既有江湖草莽、符派学者、隐秘旅人,更有那几身金丝玉缕衣的官员弟子,身上那股官僚作风,从考试还带着厚袋银子便可见一斑。不少人来回踱步在黑鸦湖沟壑边,偶尔窥探下其底洞深浅,却怕不觉意,一个步踏错,就坠入这宽巨黑潭里。

    想办法跃过黑鸦湖,或是平安撑渡过去,到达对面铁雾沙云封墙平台处,毫无疑问已经是今年国符道集院第一场符试的应考题目,停泊在滩边上那几艘木造艇舟,早已昭示着这场无人宣告的开幕。

    相比那些焦急心切商讨的考生,倒也有一部分人坐到沥石滩上靠后的石土墩上,似乎并未在意这黑鸦湖恶渊之所在,又或是在等待着什么机会,放眼望去,着实有几名考生亦让肖望之格外留意的。

    青布长褂的曲弓背老者“莫老乌”,标志的瘦削肩上正栖着一只红嘴七羽的八哥儿,江湖上出了名的以符养鹦,用鹦作施符之皿。卷茸头发黑黝皮肤,矮个子男孩“猎猎”,手里持一把十字长枪,锋尖无比,而他身旁的老马则驮着一名似乎重伤的男子。再者,便是那浓眉大眼,一直睁眼念经的光头武服布袋和尚“楠牟柯尼”和举止文雅,少言默脸的尖帽麦色皮革西域商人“厉鸥”,他背肩上的红袋似乎有不少珍宝。不过除此以外,这群考生里还有两人绝对的出乎意料。

    “哟,竟是肖师弟么?”一个短袍儒服之人问道。

    肖望之惊觉有人拍他后背,回头一看,“焦师兄?您怎会在此?”

    口中所说的焦师兄,先前确实是肖望之在太觅系的三师兄,且算是同门中较为相熟的。只是两年前他决意退派并离开大磐石山,从此后便再无联系,那时大伙儿师弟师妹都替他可惜,毕竟他是师傅在“太觅”系里唯一夸过是最有甲符天赋之人,而今重逢,虽不同门,仍还是习惯叫声“焦师兄”。

    “不知师兄现在定居何处,可有从业?”

    “算不上落魄,也称不上安稳,也就是跟一群江湖结识的朋友一同四处走走,符界之大,总得开阔点眼界。”

    两人唠嗑一会,其中多有笑声,却也总觉不比以前相熟,心境缓换,遂又转而话题至眼前这片压抑着翻涌的黑鸦湖。

    “肖师弟可已想到法子渡湖?”焦师兄询问道。

    “还没,这湖似不净澈,符试之初,大多恐有诈。”

    焦师兄呵笑一句:“两年没见,肖师弟还是老样子,敏感多疑。”

    肖望之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正因如此,焦师兄是“太觅”系里跟他能说上几句心话之人,也就不太见外了。

    “莫非焦师兄对渡湖之法已心中有数?”

    “算是但不算周全,因而说来无益。你我曾是同门一场,睿城每年九月重阳都是清冷至极,便是由于此黑鸦湖,其地势属坤位,形似黑鸦,极其阴煞。此地官府十多年前本打算把这里填土,后来竟是那年湖里急涨十米高黑潮,把派遣去的官兵和民夫全都淹死了,从此人心惶恐。无计可施下,那时的睿城城主唯有求国符道集院出手救助,因而此处后来便被选址作为符试用地,但国符道集院本部不在此处。”

    “难道那次填湖之日也是九月重阳?”肖望之一阵思忖,“难怪这几日睿城里各户铺设菊花茱萸,除去习俗,更是为辟此邪。”

    焦师兄又叹道:“符试刚开始,已经有好一股考生不思劝告,匆忙搭上放置在那边的木船,结果木船一驶到湖中央,便迅速腐蚀下沉,其速度之快使众多考生连符术都施展不来,便葬身在这如黑沼湖潭中,连人带船沉入,一个影都没找着。”

    黑鸦湖湖面上渐衍出薄乌气,忽而见远处有一黝黑壮汉朝自己这边挥手,焦师兄顺应也挥手并道:“是与我一同前来的江湖朋友,我们就在对岸见面吧,无论是多强的敌人,总归还是有弱点。”

    眼看着焦师兄向前奔跑的背影,肖望之心头一沉:“焦师兄依旧是那么博学多览,遇到陌生的环境也能很快适应,可为何师傅当初在他离开时会说那样的话?“贤材者,往不知不透其质,亦非汝所想也。”

    肖望之把黑鸦湖之事与其余三人细说,晏渊先是一阵嬉笑:“原来这个黑黢黢的湖,竟是杀人不留痕啊,那等会我用手指沾点试试。”

    “望之兄所说其厉害之处,不离十。司马宰森腾出位置指道:“你们看,这些石墩上都有被水浸过而滋生的绿霉菌,这方圆十里,环滁皆高山,唯独眼前这黑鸦湖有水。”

    “那时候的全军覆没,若民夫多半被涨潮淹死有据,可当时还派有符者军官,难道也是被其淹死吗?刚才有不少先渡湖的考生,也许与当年那群武官之死如出一辙,恐怕是这湖水里有某种质物可让落水符者无法施符自救而亡。”单苍人?望着湖面,语重心长说道。

    肖望之道:“世间上一切自然物,即便被施符,皆有其最常态及非常态,我们得抓住其异变时机渡湖,那亦是符力转换契机,这里现在所剩下考生想必也是为等那样一个时机。”

    流动着黑油般凝结的湖水,高空俯瞰如同巨翅乌鸦之羽。日过半晌,终于迎来那么一丝动静。湖面开始衍生出更浓乌雾,湖水变得浑浊深黑而涨动翻滚起来,迎着苍天压城黑催云,它没有剧烈地咆哮,但却如同低频轰鸣般裹动着众位考生的绷在箭上的神经。

    “就趁现在!”肖望之低沉地急道一声。

    “湖水里不知有什么物质,且我等有四人,这次就让我用守符“昆圆·恒臾”来护大家渡湖吧!”晏渊说得有些得意,自觉省去了不少琐碎事,与他相处稍久的肖望之和单苍人多少也就习惯了,不过反倒是奇怪为何他每次所使用的甲符都是极其珍贵难得。

    “既然如此,那我来施用甲符“须持”,此符短时间内可以加强维持晏渊兄的符法。”司马宰森说完,手已在太宗目曜卷上写好符文。

    于“昆圆·恒臾”符力下,四人一丈内形成巨大虚圆,圆内者可靠外弧线抵御外界一切符法和物质攻击,是守·净系符里十分上乘的大范围防御符法。再者,有司马宰森辅助阵法,四人趁黑鸦湖潮涌之际,踏水而行,平稳渡湖。

    四人移至湖中央,见其他考生也是各施各法,趁湖水异变时抢先跃过,更有甚者,以飞鸟掠水般闪过湖面,直达对岸。但国符道集院符试总是优胜劣汰,许多考生或因符气不足,或施符不对,而中途不支落水。见着周遭考生被淹死时高举的手臂,或是被大群剑齿鱼围攻啃食殆尽,那喷涌的鲜血却很快又被这湍急黑湖水瞬间盖过。

    肖望之于虚圆靠后,有好几次想试图施符救附近不幸落湖的考生,但都被单苍人按住,“小子,已经太迟了,别轻举妄动。”看着远远落后垂死的考生,肖望之意识到,符试如世,永无不残酷之言。

    “马上要靠岸??∥???谘缓?晕依此担?蠢匆簿托〔艘坏?!标淘ㄐ朔苤良?傲艘痪洌?徊奖憧缟隙园叮?欢?彼?赝费凹?渌?锇樯碛笆保?词钦趴谡鹁?灰选

    适才须臾间快靠岸时,肖望之眼见与自己在同一水平线上的莫老乌,在乘“巨纸鹦鹉”时因符力持续不继,瞬摇晃不已。莫老乌虽是老练符者,但终究是位花甲老人,肖望之见状不禁在到岸时又退回数步,伸手去拉莫老乌。不料,莫老乌于接过其手一瞬间,竟是借力将肖望之顺势拉下落水,自己则凭空踏过其背一跳跃过对岸。

    莫老乌回头奸笑一阵,踏着巨纸鹦鹉飞到铁幕沙云封墙。离得最近的单苍人愤怒不已,提棍意欲追赶莫老乌发誓将其打死,心知跌落湖水就是九死一生,因实不舍肖望之遂回头试救。正当他在岸边探头下去时,一股冲天巨卷黑水柱直喷高空,转而袭击到岸上的考生。

    “糟糕!是“天狗蚀日”符!”单苍人离之最近,贴符用黑翼铁棍施“围符”抵挡这股狂殇水击,可黑鸦湖于九九重阳之日异变后乃其威力最劲之时,单苍人双手持棍封撑,脚下深陷岸上流沙厚几厘米。

    “可恶!望之他…单大叔也支撑不住,我们得过去。”晏渊喊道。

    “千万别过来!你们俩小子快逃,谁要碰到这水都活不了,老子大不了今天跟你这恶鬼湖水同归于尽,你们可得…为肖兄弟报仇!”单苍人大喝一声,使出全身劲力与符气抵御冲天而落的黑湖水。

    后一步就是铁幕沙云封墙,意味着可以晋阶下一阶段符试。晏渊和司马宰森焦急无比,但总不能白白地看着单大叔战死,终究还是决意冲前。千钧一发之极,黑鸦湖从中心处开始石化崩裂,整个湖心开始凝固,冲天湖水也如同一擎天石化桩,瞬间迸裂成盐碎。

    晏渊乘势用青莲银刃打断在单大叔手臂上结晶化的湖水。又听到后背传来一声“是望之兄!”司马宰森指着岸边一直抓住滩石崖的手,上前一把将肖望之拉了上来。见他虽气喘吁吁,左手似乎骨折外,其余倒没什么外伤,相比其他掉进湖水的考生,这点大出三人意外。肖望之一上岸,便疲累得瘫软地坐在石滩上。

    还没等这四人喘口气相互询问,这时听到有人在铁幕沙云封墙后朗声道:“是谁让你们胡来!总有那么些考生喜欢胡搅蛮缠,破坏掉黑鸦湖中得甲符术,成何体统!”一个身穿马士革土褐骑兵服之人走出铁幕沙云封墙,年纪约四十,体格硬朗,一脸严肃道:“现在滩石岸上所有符者考生听着,接下来你们将有一炷香的时间休整,在此期间,会有人以渡过黑鸦湖的先后顺序引领你们进入铁幕沙墙后面,届时将会是本年第二阶段的甲符兵庸试!”

    说罢,土褐色骑服之人右手打了三声响指,整个黑鸦湖竟马上回归水态,平静得不起波澜,如初始时无声木然,在这九九重阳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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