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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好试探着问了一句，“姑娘认得我？”
邵云只觉得一股火冲脑门，“认识，太认识了！”
要不是这个尚天泽，云娘怎么就气死了？要是云娘不死，她还好端端的在现代当她的邵云，每天对着小说指点江山激昂文字，小日子不知道多得多舒服！
盯着尚天泽细致看了半天，恍惚间想起自己竟见过他两三次了！落花庵堂中，新开茶院里，原来都是他！
邵云仗着残存的几分酒意，双手叉腰就要骂人。
那尚天泽此时也认出了邵云来，失声叫了一句，“哎呀，你不就是落花庵中的邵姑娘吗？我哪里不曾寻到，没想到今日竟是在这里遇见了。”
说着话，从袖子里一阵掏摸，拿出了珠儿线打出了蝙蝠璎珞来，问道：“我一向疑惑，这到底是姑娘的东西不是？”
邵云一看，竟然是云娘收藏下雨铃的东西。眉头一皱，气道：“你怎么把这东西收起来了！”
“这……这不是姑娘的东西吗？”
邵云冷声说道：“这东西的主人早就死了！”
尚天泽倒抽了一口冷气，说道：“姑娘好端端人在这里，难道我是活见鬼了？”
正说着，突见刚才去报信的小船又行驶了回来，周玉文在船上喊道：“云娘姑娘，你可还好？”
邵云听见周玉文来了，连忙醒了醒声，回道：“我还好，你怎么来了？”
一问一答间，小船已经行驶到了跟前。周玉文仰头见邵云好端端的，松了口气的模样，又见尚天泽与她面对面站着，少不得跟尚天泽拱了拱手。
尚天泽连忙回礼，听着周玉文与云娘一问一答甚是熟稔，说道：“这位姑娘与周兄有亲吗？”
这话道是把周玉文给问愣住了，笑了笑，才说道：“原来你不认识她？是了，你原是不在这里玩笑的人。这就是红豆馆的云娘姑娘了。”
尚天泽闻言一怔，想起王允之等人说过云娘曾被自己一番话气得吐了血的话。一时间心中惊骇不定，呆呆看着云娘谪仙一样的容貌，说不出话来了。
周玉文见尚天泽不说话，等了一会儿，才说道：“尚兄且自便，她吃了酒，我恐不安稳，亲自送她一趟。”说完，招呼双燕扶着云娘下了船。
船行的几乎不见踪影了，尚天泽还呆呆的站在客船甲板上。心中只想着：那日我一见倾心的姑娘，竟然是个窑姐儿不成？断然没有这个道理的……
可是……
难道那周玉文是哄我的？不会，也没这个话。若不是窑姐儿，寻常姑娘让人这么说，哪里有忍得下的？
目光突又触碰到了手中的蝙蝠璎珞，猛然一跺脚。
“是了！是了！怨不得她说这璎珞的主人已经死了。想来是她身堕风尘，所以只当自己是死了。这是不甘下贱却又无可奈何的意思了！”
书童见尚天泽站在风口里，一时皱眉，一时跺脚的。再也看不明白了，伸手扯他衣袖，“公子，咱们回仓里去吧。这已是耽误了好半晌的功夫了。您这趟从京里回来，只怕家里人都等着呢。”
尚天泽紧紧攥住了手中的璎珞，重又塞入袖中点了点头，可一副心神，早就随着邵云离去的小舟，不知道飘荡到什么地方去了。辗转反侧的躺在船上，竟是一夜无眠。
周玉文这里送了邵云到岸上，等邵云上了轿，自己亲自骑马押送，将她送到红豆馆的门口。
自己先下了马，看着邵云下轿。
邵云让他进去喝杯茶，周玉文笑道：“时候晚了，不好打搅。”说完，又怕邵云误会了自己不愿意跟她亲近，笑道：“我明日来看你，可好？”
邵云还没答话，双燕已经抢着说道：“极好，还没人专程来看过我家姑娘呢，若是明日公子来，我家姑娘专候着。”
邵云微微诧异，但转念想到，自己已经算抛头露面过了，自然也要开始见客了。周玉文总算是个温和君子，比别的客人好应酬些，若是能让他常来常往，自然是一件好事。
心中想明白了，脸上也就露出了笑意来，对周玉文一点头，低声说了一句，“早些来。”就低着头往里走。
一句话惹得周玉文心神荡漾，一直看着邵云走的不见踪影了，才上了马，也不会丽水河，径直往家里去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却也知道歌楼楚馆的规矩，这个时候只怕还没有起来，只好在家里闲坐。脸上不好露出焦急的模样，手里也抓着本书遮掩。
“相公今日这样早？”周玉文的夫人柳若涵从屋外走进来，见周玉文拿着本书在桌前坐着，却是久久不翻页。
周玉文放下书来，伸手扶住柳若涵，让她坐下，说道：“你怎么跑过来了？娘不是吩咐让你好好躺着养胎吗？”
柳若涵笑着把手放在了小腹上，说道：“大夫说过了头三个月就不要紧了，倒是走动走动的好呢。”说着话，又看周玉文扔在桌上的书，笑问道：“看的什么？”
目光在书上一触，却是瞬间变色。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了过来，遮掩着笑道：“孩儿怕是有了手脚了，方才踢了我一下似的。”
夫妻两个人就坐在房里说着话，周玉文好容易熬到了吃过午饭，忙忙出门去了。柳若涵却是看着他的背影，身子微颤着，对身旁的贴身丫头说道：“你去打听打听，看看他往哪里去！是让谁勾搭的在家里也这样仓皇！”
丫头不解，“小姐，这话哪里说起？姑爷有什么破绽不成？”
柳若涵冷笑了一声，一把将桌上的书推到地下，说道：“你就没看见，这书若是拿起来，字是反的！我倒不知道这位状元郎还有倒着读书的本事，这分明是借看书遮掩了。若是旁的事，何必这样防备我！”
“小姐，你如今怀着身子，不可动气。”
柳若涵却是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我就不知道他到底哪里不足了！我是容貌不美？性情不好？还是家室配他不上？过门不过一年，我还怀着身子，他就把心放到别人身上了？”
周玉文却对内室中的事一概不知，只是忙忙的出了门，要往红豆馆去。谁知道才出了院子，就让人劈手一把拉住了，笑道：“往哪里去？”
周玉文见了王允之带着两个家人，在他门口闲逛，也不好说要自己独自去见云娘，就笑道：“也没什么事。”
王允之笑道：“如此正好，昨夜尚天泽从京城回来了。我们说给他洗尘，也打听打听京城的消息。你若无事，一起来。”
周玉文急切要去看云娘，可已经跟王允之说了没事，不好反口。只好想着，过去坐坐就走，也耽误不了多一会儿的功夫。
他这里走了，后头有人悄悄跟着。等见周玉文进了尚家的门，才又跑回家里。
柳若涵沉着脸问，“看清楚了？”
丫头笑道：“看清楚了，竟是小姐多疑了呢。外头是王允之王公子等着咱们家姑爷呢，说是尚天泽尚公子昨夜从京城回来，今日要给他洗尘，打听消息呢。我眼瞅着姑爷进了尚家的门呢。”
柳若涵脸上冰消雪解，自己笑道：“原来是为着这个心不在焉啊。我只说他是被什么人勾了魂去呢。”
丫头笑道：“我就说小姐多心了不是？姑爷一心一意的呢。那尚公子是从京城回来的，必然知道了什么消息。咱家姑爷好端端的一个状元郎入不得仕途，心中不急吗？所以焦躁了些，也是有的。”
柳若涵笑道：“可不是嘛！这种话不好对妻子说，所以装神弄鬼的拿本书遮掩，到弄得我差点误会了他了。”
丫头笑道：“这可好了？知道了姑爷没旁的心思！就是喝酒的时候，难免席上有几个姐儿，可咱家姑爷，从来都不跟她们亲近的。小姐也叫人去打听过几回了，姑爷连句亲热话都不同她们说呢。留宿谁家的事，更是从来没有的，真正守礼的君子人！”
柳若涵眼波盈盈，嗔道：“就你话多！”说完，站起身来，“走吧，花园子里疏散疏散。一会儿叫厨房准备上几个小菜，多多准备些醒酒汤，只怕他在外面要吃酒呢。”
周玉文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喝得醉醺醺的，柳若涵往日里还有些讨厌他吃酒，可今日绝无半点不满，笑盈盈的使唤自己的丫头服侍他擦面洗脚。
周玉文为着被缠住了，失了邵云的约，有些郁郁的。柳若涵也只当是京城里的消息不好，所以他有些不开怀，越发小意柔情的贴服着。
周玉文躺在床上，柳若涵因怀着身子，不能与周玉文同房的。就亲手替他落了帐子，才扶着丫头的肩头往外走。
周玉文等她走了，就睁了眼，心中着实懊恼，不知道云娘这时候也等不到自己，会不会生气，明日要如何哄她才好。一时间又想起柳若涵临去时的恋恋不舍。
轻轻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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