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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瘦成了这个模样，多尔衮不给饭吃吗……”
背后的骨头清晰可见，手臂手肘的骨头也是分外突出，一想当初她憨态可掬又不失圆润的模样，真真是判若两人。
“就是说，科尔沁的日子那么苦，奴婢也不见瘦，吴克善贝勒当初总疑心是奴婢偷吃了您的好吃的，如今在十四爷府里，吃喝穿都是极好的，可没了您，哪儿还用的下去……”
“你别想骗我的眼泪。”
“奴婢意思是没了您的冷嘲热讽，吃饭就像是没了盐，没滋没味，叫人食不下咽，您从前总嚷着叫奴婢减肥？如今也算应了您的话了……”
眼角有些酸涩，偷偷抹了把眼睛，转身为她系好了扣子，懿欢这许久玩儿累了，乖乖地在床上睡着。
“长得也不算好看，如今又瘦成这个样子，半点福气也没有，真真是嫁不出去了……”
“奴婢不嫁，”雅若握紧了我的手，拉我到一旁坐下，“奴婢向长生天许了愿，只要您能平安归来，愿意以命……”
“别胡说，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以后别瞎许愿，白白折了自己。”
雅若看着我只是笑，顺手将沅娘又热了一遍的排骨汤推给了她，她一饮而尽。
“主子不吃？”
“看着你们就饱了。”
“什么话，我们又不是饭……”
“看着你们，就心满意足啊……这孩子，委实可爱，只是话少了些，见她这两次，竟也不曾叫过我一句额娘……”
“咳咳……”
雅若似被呛到了一般，她即刻捂着嘴压低声音，看了一眼懿欢，似乎怕吵醒她一般，忙把手帕递给她，过了好一会子，才平复。
“你看你，年纪一大把，吃东西急赤白脸的模样跟孩子有什么区别。”
“主子……说的是。”
哟，真难得，她还有这么乖乖认错的时候。
“是不是多尔衮和你都没教她啊，今日别急着回去，等懿欢醒了，我好好教她唤额娘……”
“主子……小格格她……”
话还未说完，雅若突然放下碗跪了下来，倒是吓了我一跳。
“柳大夫说……她是胎里不足……先天……小格格她……”
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看着雅若失态的模样，这才感觉到事态的严重。
“小格格是先天失声……此生，怕是都不能开口……”
“什么……”
转头看向了呼吸均匀脸颊红润的小懿欢，步履沉重地走向了她，一个不稳竟然跌倒在床边。
伸手抚上了她柔软的小头发，这般可爱软糯的孩子，声音也该是透着蜜糖一般的甜吧……
可是，怎么就失声了呢……
“怎么会，为什么……”
“柳大夫说，您当初被马奶酒损胎，虽得保全，却还是……”
“原来是这样……”
我的额吉，受到奸人挑唆，为了保住我的性命，对我腹中胎儿痛下杀手，可毕竟，她的心情是与我相同的，不过，都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孩儿罢了。
可你呢？哲哲……你是为了什么？当真是为了皇太极？还是为了你荣宠至上的大妃之位？
你对我视若珍宝，爱如耳目的一双子女下了杀手，就别怪我将夺回你所视如生命的一切。
“你起来吧，莫再跪着了，这些年来多亏有你，我的心总算安几分，事已至此，也莫哭了。”
“是……”
沅娘敲了敲门，雅若便立刻站了起来，背过身去擦了擦眼泪。
“公主，天色不早了……”
“那我们也告辞，小格格……”
“哎，别叫她，让她今夜在我这儿过一夜吧。”
“可是这宫中耳目……”
雅若看了一眼沅娘，又把后半截话咽了回去。
“小格格是十四贝勒之女，留在宫中怕是多有不便……”
“不管不管……说什么，今夜也得留在我这里!”
打小就是，我只要这么一说，雅若就拿我没办法，果不其然，她有几分无奈地摊了摊手。
“行吧，用膳前不要让格格吃点心，吃了，定是不会好好用膳了，哦对了，小格格最爱吃藕粉圆子桂花糕，晚膳过后，或多或少是要吃一点儿的，您这儿肯定是有，奴婢是不担心，小格格有夜里起夜的习惯，她睁着眼睛您别管，只管拍一拍，不出一会儿，她就睡着了……”
“知道了，天色不早，沅娘快把这位唠叨老婆子拉出去……”
沅娘看我对她如此不客气，心中也有了几分数，只是捂着嘴笑着，将一大一小两个包袱拿了过来。
“这个是嬷嬷换下来的衣裳，这个是嬷嬷自己个儿带来的包袱……”
雅若只留下了那个小的，将大递给了我。
“这是给您的。”
打开包袱一看，是一套百鸟朝凤镶黑貂的大红旗装，恍惚间记起来，仿佛是在梦里，还是什么时候，说要一套霸气十足的红色旗装，结果竟然实现了？
“当初您才诞下双生子，十四爷就允诺您这一套百鸟朝凤的大红旗装，还命人日夜赶制，却不想五年后才交到您手上……”
“原来……不是梦……”
“十四爷待您是真的好，这些年不曾用心对过别的女子……奴婢明日卯时来接小格格，还望主子忙格格收拾的体面些……”
“怎么那么早？”
“明日玲珑格格出嫁，十四爷送亲，奴婢就带着小格格去凑热闹，说是与玲珑格格说定了的。”
“玲珑出嫁？明日？”
“沅娘，门口来了个人，说是十四贝勒府的，带来轿辇在宫外准备接人呢。”
罄竹正好进来，雅若与我对视一眼，久别重逢实在不忍离别，我伸手拽住了她的包袱，一脸不情愿，雅若无奈地拉了好几把，却拉不开我，只得无奈放弃。
“主子……来日方长……”
“姑姑明日还来不是，我们公主的意思，这衣裳就奴婢们帮您洗了，明日来取就是。”
说着夺下了包袱，一番滴水不漏的说辞，让我也只能妥协。
倒不是刻意提防罄竹，只是那孩子是个没心机，说话不过脑的，对任何人都是不设防，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沅娘做事做人又是个滴水不漏的，两个人正好互补，有沅娘护着，罄竹也安稳许多。
“就是就是，”罄竹一把夺了过去，沅娘摇了摇头，却又对我露出了一丝笑，“姑姑还得带着小豆丁，累得很呢，我们便代劳啦。”
雅若笑着点了点头，头也不回的地离去，看起来是她更强硬些，可其实我们都知道，只要我再一开口，她就会心软不知所措。
可我们也都知道，我不会开口，她也不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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